第1282章沉默了,沉默得很詭異柳蔚口中找到凶手的說法,其實也沒那麼絕對。李寬,李大官人家的大公子,而立年歲,家中一妻兩妾,外室知道的有三個,不知道的保守估計有六個。柳蔚懷疑李寬,是有事實根據的。山河邊那間小木屋和小木舟,經過調查,證實了屬於李寬個人私產,實際上,那整片的山林,都是李寬的。西進縣的懷山,歸朝廷所有,並沒有誰靠的近,誰就能強占土地的道理,居住在懷山附近的山民能在山上砍柴狩獵,那是得縣城府衙蓋章允許的,這是利民條例。在宋縣令接任西進縣縣令前,山上的物資是不允許山民占有的,也正是因此,西進縣才越過越窮,風調雨順的年間,都能餓死幾十人口。宋縣令接任後就把山辟給了村莊,每個村都能占一部分,山上的物資也夠山民使用。可是懷山太大,環繞整個縣府,縣府南邊與東邊的村莊最多,西邊最少,北邊則是交通樞紐,西邊撇開分給不同村莊的山地後,還剩下很大一片山域,摳門的宋縣令怎會讓這些資源白白浪費呢?於是宋縣令做主,把山地租出去了,無論是伐樹的,狩獵的,還是在山上種果樹的,隻要你想,交了租金給衙門,這山在多少年以內,就是你私有的。閨女不繼承財產,李大官人和發妻隻有一個獨子,就是李寬。既然隻有一個兒子,那就無須分房,所以哪怕都到了而立之年,娶妻生子,早該分出去單過了,李寬還是和父母住在一起。但年前不巧,李大官人找回了一個私生子。這個私生子的母親,是以前李大官人出門和人談生意時,在外地養的青樓女子。李大官人是看不上青樓女子的,也沒想過要把那種身份的女子納回家當妾,那女子也識趣,拿了錢,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年前也是湊巧,李大官人再次去當年的府城談生意,偶然在路上,遇到了已經嫁為人妻的外室,兩人當初也算好聚好散,本不打算交流,奈何就讓李大官人那麼不小心聽到了,一個十歲的少年郎稱那女子“娘”。算算年紀,一番調查,再算算月份,李大官人才知道,那外室當初是懷了他的孩子跟他分開的。李大官人氣壞了,發妻隻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妾室不爭氣,生了三個都是女兒,沒成想,外地竟然還有一個親子。李大官人當即什麼也不管,非要把孩子帶走,索性那孩子也不是幾歲的稚童,並沒有多離不開娘,聽說他爹是臨縣富商,自己回去也有更為光明的前程,便同意隨親爹回家。就這樣,那位私生子來到了西進縣。而與驕縱胡鬨,紈絝成性的李寬不同,這個私生子窮苦長大,很有幾分眼力,剛來他就摸順了李大官人的脾氣,過了十來天,竟連質疑反對他進門,甚至不惜以死相逼的李寬親母,李夫人的脾氣都摸順了。吃瓜群眾無不歎服他的手段。李寬讓這個新來的弟弟坑了好幾把後,與其勢成水火,無論在管事買賣上,還是在平日生活上,都與其鬨得不可開交。兩個月後,李大官人在京城談了一筆生意,關於船行在京城開分行的事,這個好買賣,李寬和私生子都想爭取,但李大官人是有意給小兒子的。知曉自己與分行的事無關後,李寬鬨了一大通脾氣。世人都在等著他火氣上湧,跟新弟弟來個你死我活時,李寬沉默了,沉默得很詭異,沉默了幾天後,他以自己的名義,跟衙門租賃山地去了。這是怎麼了?打算棄商從農?不做船行,當地主去了?沒人知道李寬在想什麼,總之,從那天開始,他就安安靜靜、低調行事,連家都回的少了。再然後,柳蔚就很輕易的,幾乎是不費任何功夫,在衙門的租賃文書裡,找到了那塊山頭的署名身份。李寬,正是柳蔚的懷疑對象。宋縣令目瞪口呆的聽柳蔚說完了她在山上發現的一切,之後,錯愕的同時,立馬反駁:“山是他的,凶手就是他?這說法也太馬虎了吧?你也說了地下河的接口和水庫位置都在那片兒,興許是凶手自個兒偷摸過去運的屍,憑什麼說是人家李大公子?”宋縣令是個經濟官員,前頭得罪了孫家他就心疼得整宿整宿的掉頭發,這回再把另一個大富紳李大官人給得罪了,他這整個縣府的經濟民生找誰支援去?柳蔚可不管錢不錢的事,她隻管破案,不管彆的。“你衙門的租賃書上寫的,李寬租賃的地頭麵積是正四十畝,從水庫口,到山頂,連通一路,是不是?”宋縣令點頭:“是又怎麼樣?”柳蔚道:“那你又知不知道,從水庫口出來,就是一條不能填的地下河,地下河兩寬占十二畝,河水的左邊,過五畝路就是懸崖,河水的右邊,是上山的矮道,怪石嶙峋,山勢艱難,再往前還有瀑布,你說,這種地,租賃來乾什麼?”宋縣令頓了一下,當初租地時他隻關注一畝地多少錢,可沒管在什麼位置。測量位置啥的,都是師爺在做。這麼想著,他就跟柳蔚說了句“你等等”,然後急急忙忙跑去外麵找師爺。把師爺找來後,師爺就道:“當初測地的時候我就納悶,怎麼李大公子非要那塊地?我還特地跟他說了,那條河過了水庫要進井道,水不能填,上遊的瀑布也不能碰,碰了下麵的水也流不過來,他也同意了,回來我還是覺得狐疑,不是還跟大人您說過嗎,您沒當回事啊。”宋縣令都不記得了,問:“你跟我說過嗎?我怎麼回的?”師爺道:“您說,管他呢,難得有個傻子要那種地,他腦子有病就讓他犯病去,反正蓋了章,錢您是不會退了。”宋縣令尷尬的抽抽嘴角:“我我是這麼說的嗎?”師爺認真的點頭,而後又說:“不過李大公子租地的時間也挺古怪的,咱們這兒租地最低租半年,他也就隻租了半年。”這回,宋縣令哪怕還有一肚子話想給李寬解釋,也說不出口了。租一塊乾啥啥不行的地也就罷了。最低半年,您還就真就隻租半年。半年能乾啥,種樹種糧食接收成還得四季呢,且那塊地裡還發現了屬於李寬名下的木屋和木船,所有證據都指向李寬,他還能昧著良心說李寬無辜嗎?就算凶手真不是李寬,但李寬租這塊的目的,也一定不純。(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