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忙坐起身,想下床去看。容棱將她按住,道:“莫要下地,小心吹了風。”柳蔚隻好不下床,卻催促道:“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咕咕回來了,它與珍珠之前去海上找你,它們畢竟是不是人,這附近島嶼又少,我一直擔心他們不知何時才能飛回來。”容棱讓她不要激動,隨即便拉開門,腳步匆匆的出去。不多久,他又回來,身後還跟著體型碩大,一直撲騰翅膀的大鷹。“咕咕。”柳蔚叫了一聲,咕咕立刻“咕”了起來,揮著翅膀往她這兒飛。“小心。”容棱猛地一步上前擋住。柳蔚如今體弱,她懷中還抱著小夜,咕咕若是沒輕沒重的飛過去,冷不丁便會將人傷著。咕咕被擋住了,還有些懵懂,放下翅膀,站到旁邊。容棱將柳蔚摟住,將她護好,又為她捋了捋耳旁的發絲,動作細致認真。柳蔚忙對咕咕招手,讓咕咕上前。咕咕瞅瞅容棱,又瞅瞅柳蔚,最後收斂了翅膀,用走的,走到了床跟前。柳蔚將女兒塞給孩子他爹,拉住咕咕,摸來摸去,檢查它有沒有受傷,發現沒事後,她鬆了口氣,拍拍大鷹的頭,問:“珍珠呢?”咕咕乖順的任主人摸著,隨即聽到熟悉的名字,似乎想了一下,然後歪了歪腦袋:“咕咕咕……”柳蔚聽不懂它的話,隻認真猜測:“珍珠沒同你一道回來?”“咕咕咕……”“叫,是有還是沒有?如果有你就扇扇翅膀,沒有你就不扇。”咕咕沒有扇翅膀,隻是還在叫:“咕咕咕……”柳蔚皺了皺眉,語言溝通真是大問題,以前珍珠在身邊時,她就沒這些困擾,當然,她能聽懂珍珠的話,這本來就是個解釋不了的奇跡。“咕咕咕……”咕咕看柳蔚不懂,著急了,忍不住原地蹦蹦跳。縮在容棱懷裡的小夜倒是不怕大鳥,見咕咕跳,她沒表情。柳蔚實在無法理解咕咕的意思,連猜帶蒙了好半天,最後還是放棄了,她擺擺手,疲憊的道:“珍珠應當無事,珍珠陪了我十多年,我與它早便心靈相通,它若出事,我不可能不知。”說到這裡,她又愣了下,想到自己這兩日的不祥預感,心口忍不住跳了跳。莫非,那不祥之感,指的會是珍珠?這麼想著,她胸口突然一滯,冷不丁的,心臟疼了一下。她忙按住心臟位置,眼瞳裡露出驚恐。難道……真的會……珍珠…………已進入西海之域的小漁船上,玉染把船艙裡還剩下的乾玉米煮熟,遞給了她家師父。白須白眉的老者接過玉米,一粒一粒的掰開,慢慢的吃。玉染坐在船頭,雙腳晃在船外,悠悠哉哉的問她師父:“師父,你上回說的什麼天命星,伴月星,子母星,到底是什麼意思?”慈眉善目的老者聞言輕哼一聲:“如今相信為師了?”玉染輕笑:“反正無聊,聽師父胡說八道也算解個悶。”老者滿臉不善的瞪著她。玉染催促:“師父快說,那到底是什麼意思,您說伴月星黯淡,子母星璀璨,還說子母星會取代伴月星,成為天命星的守護星,且不說師父您是不是當真會觀星,但這些名字,您倒是取得不講究,伴月嘛,月亮呢?”老者歎了聲:“是啊,月呢?”玉染不懂。“伴月,自然是該,回到月亮身邊去了。”“月亮?”玉染忍不住瞧了瞧天空,如今還是白日,天上隻有蔚蔚藍天與白雲。老者輕輕一歎:“相傳,天空中的每顆星星,便是凡世間的每個人……”人自出生起,便會在天上留下一抹星,這星,叫做天命星,乃是你一生輝煌衰落的記錄,天命星耀眼,人便健康安樂,天命星黯淡,人便疾病痛苦。古早之前,人都是以星觀人,那時的天空,比現在潔淨,一到夜裡,入目繁星,密密麻麻,遠的近的,層出不窮,亮的暗的,星光閃耀。天命星是人映照,有見識的學者,能通過奇門遁甲,天地五行,推測哪顆星,對應哪個人。當然,這僅限於當時代的人上之人,比如,帝王,帝後之類,這些在人間出眾不凡的人物,他們的天命星,也與其他星星大相逕庭。“那師父能看到嫂嫂的天命星,是說嫂嫂也與眾不同?”老者點頭:“你嫂嫂自然不同,自你同我提過她的姓名年紀,生辰八字,我便推算出,她,是人外人。”“咦?”玉染納悶:“不是人上人,是人外人?”老者看向徒弟:“你嫂嫂命運多舛,她現在的命,不是她自己的,按我所瞧,她應當於早年便過世才是。”“嗯?”這個說法實在出乎玉染的意料:“過世?”老者沉了沉眼:“有人用自己的命,為她續了命,所以,她成了人外人,命宮裡已經截了生息,天命星卻依舊輝煌。”“續命?”這個詞當真是把玉染嚇住了,她咬著手指,聲音虛弱:“那不是妖怪嗎?”“這你錯了,一命換一命,算什麼妖怪?”玉染還是不懂:“那到底什麼意思,人真的能續彆人的命?怎麼可能?”老者歎了口氣,“天佑癡兒啊,不是她要了那人的命,是那人主動將命續給了她,簡單而言,你嫂嫂並非自己在活,她活了兩個人的人生。”玉染玉米都不吃了,把腿從船頭縮回來,盤在一起,專心聽師父說下去。“那是什麼人給她續的命?”老者看了眼天:“月亮。”玉染也跟著他看去,咕噥:“月亮?”老者雲雲發問:“若說每個人對應天上一顆星星,那又是誰,對應月亮呢?”玉染沉默起來,半晌道:“您是說,對應月亮那個人,他將自個兒的命,續給了嫂嫂?他是誰?”“血脈相連的親眷。”玉染更懵了。老者道:“為師也瞧不出那是她的誰,但總歸是近親,或許父母,或許兄弟,但那人,若他還活著,必會成這天下的主宰。”“做皇帝?”玉染訝然。老者搖頭,隨即又一聲喟歎:“天下,何時隻是人類的天下了?山林風雨,天地萬物,那才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