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接過茶杯,付子辰卻橫一插手,將杯子拿走,道:“這一點上,我同那人的意見一致。”柳蔚:“……”那人,指的是容棱無疑了。“這是何意?”付鴻達為此感到疑惑。柳蔚是稍稍有些尷尬的,隻得說:“嗓子有些不舒服,這兩日不太能喝茶,見諒。”隻是件小事,付鴻達也不在意,當即吩咐下人送上溫水。倒是付老爺子,將視線在柳蔚與付子辰之間徘徊了一陣兒,才按下心中想法,問:“三王爺,可是有吩咐?”“吩咐不敢當,隻是有一些事,還望老爺子能做主,配合一二。”“事?”“想必老爺子也知曉了,前陣子,一艘來到青州港口落客的大航內,發生了一件凶殘命案,總共牽扯人命三條,到如今,案子也未破。”付老爺子像是不知此事,抬眼看向付鴻達。付鴻達道:“是聽說有這麼件事,不過,不是說府衙已經定了嫌凶,正在全力搜捕?”“就是沒有搜到,那嫌凶在青州,似有靠山,光是動用青州府尹的兵力,竟是怎麼也找不到,眼下是沒了法子,三王爺才支使柳某上門求助。”說到這兒,柳蔚站起身來,抬起寬大披風下的手臂,對付老爺子拱拱手,以示鄭重,“老爺子德高望重,這嫌凶若想儘快抓捕,必是得靠付家之力,付家大老爺乃是青州布政司,二老爺是兩江鹽運使,三老爺為兩江總參領,無論是布政司衙門,鹽運使衙門,參領衙門,其兵力,定然是勝府尹衙門千萬,若能借兵……”說到這裡,那付鴻達雖知不該,卻忍不住插嘴,說:“三位兄長那邊,怕是……”“鴻達。”付老爺子製止住付鴻達後麵的話,沉吟片刻,問:“若老朽說動他們,答應借兵,子言之事……”“老爺子放心,藥,柳某這兒已經帶來了,您過目。”柳蔚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放到桌上。付老爺子拿過來,解了塞子,嗅了嗅,嗅到一股子藥丹味,卻仍是不放心:“這藥當真……”“大公子的傷,柳某是瞧過的,這藥不說能令其立即痊愈,固本培元後,再佐以柳某特有之法,不出七日,人是定會醒的。”有了柳大人這句話,付老爺子也心動了。但老爺子並未立即應承,而是說:“此事,到底還需與他們三人商量,你且回去,今日之內,必予你答複。”柳蔚點頭:“勞老爺子操勞了。”付老爺子抬抬手,示意付鴻達送送他們。付鴻達殷勤相送。將人送到大門時,付鴻達忍不住說:“這話我來說,雖是不該,但柳大人,借兵一事,怕是並不容易。”柳蔚一頓,回頭看付鴻達:“四老爺似乎知曉什麼內情?”付鴻達歎了口氣,說:“父親德高望重是不假,但自打致士歸田後,卻是甚少當家,三位兄長敬他尊他,可公務之事上,卻不太可能聽老人家一麵之詞……尤其是,又出了子寒那檔子事,怕是三位兄長心裡,對三王爺,是有些怨懟的。”柳蔚聽他這麼說,一時,倒是沉默下來。付鴻達也隻是點到即止,後頭就不說了,等他回身進了府,柳蔚才偏頭問付子辰:“你這位四叔,知道得倒是挺多的。”付子辰率先一步上了馬車,說:“是這家人,知曉,也不足為奇。”柳蔚後腳跟上:“那你覺得,借兵一事,是難,還是易?”“難。”付子辰回答得很快,“其他不論,布政司衙門,必不會借。”柳蔚說:“我倒覺得,是易。”付子辰挑眉看她。柳蔚又說:“女子的直覺。”付子辰嗤了一聲:“還記得自己是女子?不容易。”柳蔚:“……”馬車緩緩行駛,柳蔚忍不住又撩開車簾,往付府大門那邊看趣。高闊的門庭,字體流暢澎湃的匾額,這個青州第一權貴之家,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回到驛館,柳蔚就去了關押養蛇人那間屋,裡頭的人被束得嚴重,正縮卷成一團,貼在地上打盹。聽到門聲,養蛇人醒來,看到是柳蔚,又坐直了些。“這午覺,早了點吧。”柳蔚隨口說了句。養蛇人沒做聲,目不轉睛,又隱含警惕的看著柳蔚。柳蔚拉了張椅子,坐下:“你與付老爺子之事,再說清楚些。”養蛇人頓時皺起眉:“都,都,都……”“都說了?都說了也不行,信息不夠,還得你再想想。”說著,柳蔚順手掏出解剖刀,“不願意細想也成,我自個兒動手,不勞費腦。”養蛇人盯著柳蔚那把刀就渾身發戾,恨不得衝過去把她咬死。柳蔚也不介意自己招人恨,晃晃悠悠的說:“我數三個數,一,二……”“沒,沒,沒,有……”“你既然與付老爺子相約在千喜坊見麵,那總有個原因,為何是千喜坊,他一個老人家,哪怕有心有力,大白日的,貿然出現在那種地方,也該是不合適,怎麼就沒想著去彆的地方見?”關於這個,養蛇人倒沒什麼好瞞的:“密,道……”“千喜坊裡有密道?密道裡有什麼?”養蛇人搖頭,還沒見著人,就被抓了,他怎麼知道?“以前沒約著去過?”養蛇人還是搖頭:“第,一,次……”柳蔚沉思下來,腦子裡快速旋轉。……如付老爺子所言,今日之內,果然給了回複。三家借兵,隻借到了付子辰的父親,付鴻望的鹽運使衙門。“另外兩家還有機會嗎?”柳蔚問前來代為稟報的付鴻達。付鴻達擰眉,過了一會兒才搖搖頭,而後又補充:“二哥說,鹽運使衙門,可抽調精兵兩百,應當,也不少了。”衙門的駐兵能有多少,來來去去也就幾百,一下子抽調兩百,的確是儘心了,但柳蔚的用意本就不是借兵,真凶養蛇人都被她關著快玩壞了,還滿世界抓什麼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