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位青州第一美人,此時正為情所困啊……柳蔚沒有回答,白心也沒有再問。停頓了片刻後,白心倏地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儘,喝得暢快。“公子以為,我美嗎?”柳蔚看看白心的容貌,道:“美。”“多美?”“世間再難有女子,與爾匹敵。”白心笑了:“公子真愛說笑,那公子以為,一個女子,足夠美,有用嗎?”美,當然有用,世人貪色,多為外界皮囊所困,美人,在很多時候,可是非常占便宜的。但是光美,肯定是不行的。“所謂紅粉骷髏,白骨皮肉,若一個人心思乾淨,為人純善,便是沒那麼美,想必,也足矣令人傾往。”白心苦笑:“是啊,多少人沒有我美,卻過得比我幸福千萬倍,所以,是我的容顏錯了嗎?”她摸著自己的臉,目光有些癡,隨即又道:“可我若不美,他怕是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那麼,到底我該怎麼做才好?”柳蔚看出白心有些醉了,瞧了眼桌上的酒壺,三個已經空了,想必在她上來之前,這位白心姑娘,已是獨自喝了許久的悶酒。“姑娘鐘情誰?”柳蔚問。白心看著柳蔚,哪怕醉了,卻也沒大意的什麼都說。搖搖頭,白心抓著酒杯晃了晃:“他不準我告訴旁人。”看來對方身份,非富即貴,恐怕還有些敏感。“姑娘與他感情可好?”白心失笑一聲:“我屋子遭竊了,他會第一時間趕來看我,但我若病了,他隻會送來白銀千兩,僅此而已。”這樣聽來,就有些奇怪了。遭竊會趕來,應該是擔心白心遇險,那他心中應該也很在意白心,可病了又隻送來錢銀,對其他又不聞不問,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說不定對方真的忙?”柳蔚道了一句。白心搖頭:“他沒那麼忙,我知道。”柳蔚沉默了。白心又喝了杯酒,這杯下肚沒過一會兒,她的眼神就開始渙散。這是真的醉厲害了。“說起來,公子對出了白心的下聯,白心應承,有一謝禮要送,這會兒,該是要送了。”白心說著,站起身,搖搖晃晃的朝柳蔚走去。柳蔚就這麼看著白心,白心站定在柳蔚麵前,緩緩伸出玉脂般的小手,挽住她的脖子。柳蔚挑了挑眉,一動沒動。白心微微傾身,轉了個彎兒,直接坐到柳蔚懷裡,將頭靠在她肩上。“公子,現在什麼時辰了?”柳蔚看了眼自己寬大鬥篷下的腹部,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道:“申時三刻。”“這麼晚了。”白心說了一句,又仰起頭,看著柳蔚的臉,目光定格在柳蔚的唇上,伸手,去碰了碰:“公子的唇,真軟。”柳蔚拉下她的手,說:“姑娘醉了,不若早些歇息。”“就這麼點酒,還灌不醉我。”白心笑的如靨如花,頭慢慢向前,在柳蔚臉頰輕輕印了一下。柳蔚眉頭蹙得更緊了,將人強行拉開:“姑娘真的醉了。”“公子不要白心的謝禮嗎?”白心說著,又強行貼上來,這回不光是摟著柳蔚的脖子。柳蔚開始打算直接把人劈暈。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身後的房門被人重重推開。白心動作一頓,直直的盯著房門外,目光深沉。柳蔚隱隱感覺到什麼,回頭去看,猛地,便與付子言那張鐵青的臉龐相對上了。付子言一開始的注意力都在白心身上,待再回神時,才看到白心摟著的那人,不是彆人,正是他如今最為恨惱的那位柳司佐。新仇加舊恨,一向理智的付子言,這會兒開始不理智了。他走進房內,無視後麵膽戰心驚的老鴇,看著白心與柳蔚,冷冷的問:“我可是打擾二位雅興了?”白心鬆開柳蔚的脖子,站起身來,一邊撫著自己的發髻,一邊問:“大人怎麼來了?”付子言眯眼:“不是你遣人知會我,道有重要之事要與我細說?”白心笑了一下:“大人太忙,白心以為大人最快晚上才會到。”“所以你便可與你的新客,趁著白日好好逍遙?”白心不置可否,她走到柳蔚身邊,手搭在柳蔚肩上,道:“這位公子對出白心的上聯,白心答應給他一個謝禮,隻是謝禮罷了,大人無須在意。”付子言冷哼一聲。柳蔚看出來了,自己這是讓白心當槍使了。揉了揉眉心,柳蔚站起身來,直接就往外麵走。付子言攔住了:“柳大人不想說點什麼?”柳蔚看著他,聳了聳肩:“如付大人所見,在下不過來要一個謝禮,謝禮要到了,也夠了。”柳蔚說著,還故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笑得意味深長。付子言眸子發緊,瞳孔收縮一下。柳蔚背對著室內,白心看不到柳蔚的動作,但聽到柳蔚的話,白心便故意道:“謝禮還未結束,公子無需急著離開。”她說著,看向付子言:“付大人若是也想要白心的謝禮,不妨下樓對上一聯,若是對的好,白心自會一視同仁。”這姑娘在作死,柳蔚是這麼覺得的。想到方才白心朝自己吐的苦水,柳蔚再看旁邊的付子言,也隻能說一句,冤孽。一個青樓名妓,縱使美名千裡,可要讓一個重官世家的嫡長子為其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這怎可能?話本故事裡或許可能,但現實中……柳蔚還知道,付子言已有妻子,雖說這個年代,男子三妻四妾正常,但也鮮少有官宦人家,會把青樓名妓帶回家中。都愛惜羽毛,誰也不會乾這麼自毀名聲的事。局麵一度非常尷尬,付子言似乎也沒料到,喝醉的白心,膽子這麼肥,他一臉鐵青,看著白心,又看著柳蔚。柳蔚是不想與其有正麵衝突的,何況還是為了個女人,但騎虎難下,白心癡情一片,不管那情中有沒有摻雜身份地位,黃金珠寶,總之,白心對付子言不依不饒,而作為第三者,柳蔚的存在就很礙眼了。白心要拿柳蔚氣付子言,付子言和柳蔚又有舊仇,三人之間亂七八糟,關鍵是,柳蔚一個女子,也沒真給付子言戴綠帽子,她現在其實有點冤,偏偏又不能喊這個冤。最後打破房間寂靜的,是勇敢的老鴇。老鴇也怕鬨出人命,乾笑著叫了一堆姑娘過來,嬌滴滴的姑娘上來就把柳蔚圍住,往外麵帶。柳蔚故意蹙了蹙眉,佯裝不悅,腳下卻走的比誰都快。剛走一步,付子言就說話了:“該走的怕不是尊駕。”說完,他一甩袖子,轉身就走。白心的臉當時就僵了。柳蔚心想,妹子你這是何必呢,玩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