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娘親和容叔叔在鬨脾氣,反而是他和珍珠這麼可憐?自己和珍珠明明是無辜的。早知道方才就不該跟來,應該回家的,在家裡還有小矜哥哥陪他玩,小矜哥哥今天好像要做桂花糖,還說要等他回去吃。好想吃桂花糖,好想吃東西,好餓……這麼想著,小黎摸摸自己的肚子,清楚的聽到肚子咕咕的聲音。小家夥難受得不得了,索性抱起珍珠,就往另一邊走。“去哪兒?”柳蔚叫住兒子。柳小黎頭也沒回,很氣憤的說:“回家!”柳蔚皺眉。容棱看著小黎的背影,又看看柳蔚,上前一步。容棱剛一動,柳蔚轉身就走。容棱吐了口氣,上前,把柳蔚攔住:“你放心小黎自己回去?”這已經是城郊三十裡外,從這裡回都城,哪怕一直用著輕功不休息,也得花至少一兩個時辰,小黎一個孩子,單獨行走,說不定路上會出什麼意外。柳蔚其實也不放心,但柳蔚知道小黎不會有危險,柳蔚知道,容棱的暗衛,一直在跟著他們。容棱似乎知道柳蔚心中所想,斂眉道:“我讓暗衛撤了。”柳蔚一愣,抬眼看了看四周,竟然真的沒有發現旁人。柳蔚皺皺眉,再看小黎離開的方向,那孩子竟然已經不見了。柳蔚二話不說,趕緊架起輕功,追了過去。容棱嘴角得逞似地輕勾,跟上柳蔚的步伐。柳小黎到底隻是孩子,動作慢,不過兩息,柳蔚就追到了他。柳蔚上前,一把將小黎後領扯住,把小黎收進懷裡,再落到地上。小黎在娘親懷中一直掙紮,還不樂意的念叨:“我要走,讓我走,我要回去……”柳蔚隻好把小黎放下,一放下,柳小黎就往回跑,跑到容棱身邊。容棱牽住小黎,一大一小兩雙眼睛,再同時看向前方的白衣女子。柳蔚:“……”一個時辰後,三人回到了茶寮,此時天已經快黑透了,茶寮老板點了燈籠,打算再做一會兒的生意。容棱三人過來,老板殷勤的上前詢問。容棱看向柳蔚,柳蔚卻不理他,坐到了凳子上,給自己倒水。柳小黎卻等不及了,趕緊說:“麵,饅頭,什麼都好,能吃的都好,趕快送上來。”老板滿嘴應上,這就進了後廚。柳小黎這才鬆了口氣,他拉著容棱,到娘親旁邊坐下。柳蔚抬了個眼皮,撇過去。容棱和小黎卻都當看不到,東張西望,就是不走,賴上她了。折騰了一天,柳蔚的火氣其實小了很多。女人就是這樣,生氣的時候,恨不得你走得越遠越好,但是你如果真的走了,那你就徹底一輩子不用出現了。但你如果不走,還死皮賴臉的追上來,女人心裡一方麵不樂意你,一方麵卻會覺得慢慢消氣了。等到鬨得夠久了,女人一回頭,發現男人還在,那時候,她不是生氣,反而是開心。柳蔚現在雖然說不上開心,但的確沒什麼火氣了。折騰了一下午,柳蔚也漸漸試著讓自己平緩,等到心態理順了,才打算再聽聽容棱的解釋。食物很快送上來,三碗麵,再加三個大饅頭,還有一壺熱騰騰的茶水。柳小黎抱住一碗麵,便開始大口吃,而容棱修長手指掰開饅頭,一小塊一小塊優雅的咀嚼著。柳蔚也拿著另一塊饅頭,撕著上麵的麵皮,卻沒怎麼吃。周圍很安靜,除了茶寮老板叮叮咚咚收拾東西的聲音,就是小黎呼哧呼哧吃著麵的聲音。容棱翻開一個杯子,倒了一杯熱茶,遞到柳蔚手邊。柳蔚看這人一眼,便對上男人深邃的黑眸。柳蔚雖沒推開那茶,但也沒去喝,隻是繼續撕著饅頭。柳小黎很快把自己的麵吃完了,一嘴臟兮兮的。容棱便拿出帕子,為小黎擦嘴。柳小黎一邊仰著頭讓容叔叔擦,一邊眼珠子卻已經瞥到了娘親和容叔叔那兩碗沒動過的麵。等嘴上擦乾淨了,小黎砸咂唇,意有所指的問道:“你們不吃嗎?”柳蔚將自己的麵推到兒子麵前。柳小黎眼睛一亮,趕緊抱過來,繼續吃。容棱看小黎吃得著急,給小黎倒了杯熱茶,讓小黎慢一點。柳小黎也不答應,就自己吃得特彆香。小黎吃了半個時辰,把自己的麵吃完了,把娘親的麵也吃完了,再把容叔叔的麵吃了一半,最後小黎終於滿足了,摸著自己的小肚子,懶洋洋的靠在容叔叔身上。容棱抱起小黎,讓小黎坐在自己懷裡,舒服點,再看向柳蔚。柳蔚那一個饅頭,現在還沒吃完,她也不吃了,放下,便起身。容棱付了銀子,跟著起身。此時天已經黑透了,柳蔚一邊想著,一會兒回去要怎麼解釋,一邊看著身邊亦步亦履跟著自己的男人,還有男人懷裡,那打著哈欠,吃飽了就困了的不聽話小豆丁。小黎其實不是這麼沒有警惕心的孩子,雖然他的確警惕心比較弱,但對人,卻不是那麼容易親近的,以前付子辰花了多少工夫,才換得小黎的好感?柳蔚還沒有忘。但前後不到兩三個月,小黎已經跟容棱熟成這樣,柳蔚不得不感歎,不愧是親生父子,遺傳基因果然是不會騙人的。看著小黎已經閉上眼睛,打算酣睡的側顏,柳蔚想了一下,到底開口:“說吧。”容棱看向柳蔚,眸光很深。柳蔚瞪容棱一眼:“你知道我想聽什麼,其他的廢話不用說了,撿我要聽的說。”容棱沉默一下,才道:“我喜歡你。”“閉嘴!”柳蔚冷聲打斷這男人:“這就是廢話。”容棱:“……”夜晚的京郊,荒無人煙,兩人慢慢的沿著黑暗,朝城門方向走去,容棱沒說話,柳蔚也沒說話,小黎……已經睡著了。放棄了輕功,隻靠徒步的話,以眼下的速度,他們至少要走到天亮,才能走回城門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柳蔚在等容棱解釋,容棱也在思考,到底該怎麼解釋那件事。直到走上官道,容棱才緩緩的開口:“你的父親,是柳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