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的兩張藥方,一張滋養,一張補氣,但因為藥材用的重,所以效果也會重很多。不過這樣兩張方子疊在一起,十天後嶽氏的情況雖然看著會越來越好,但實則對內臟的負擔會非常重。到時候,還是要佐以針灸,才能將第一次療程的進度,給拉上去。將方子寫好,柳蔚又叮囑幾句,才道:“十日後,我來給夫人施針,若是十日以內,有太醫問起這個方子,你們記住了,什麼都不要說。”於文敏馨捏著方子一愣;“這方子……”“這是個偏方,正道的大夫,不會願用這種另辟奇徑的方子。”於文敏馨立刻點頭,對於柳蔚,是有個人的情緒在的,所以信任得非常快。嶽氏喝了藥,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因為知道於文意已經找回來了,嶽氏這會兒也睡得自在。於文敏馨怕吵到母親,便將柳蔚拉到自己的屋子裡,才問:“姐姐方才跟著那容都尉去了,可知道容都尉是如何破案,如何找到我們家意兒的?”柳蔚搖搖頭,端起旁邊的茶盞,啄了一口:“我在外麵,看不到裡麵。”於文敏馨點點頭,同樣也覺得,在男眷這麼多的情況下,女眷估計隻能等在人群外,要看到什麼內幕,估計也困難。於文敏馨又說:“幸虧意兒找回來了,若是也丟了,可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要一想到意兒會像其他孩子一樣,失蹤數年,不見音訊,或者送回來的時候,就是一具屍體,我便心都揪緊了,方才父親將意兒抱出來時,我們都高興壞了,父親還親自去了太醫院,大略是要請院首陳太醫親自過來,現下意兒還在我祖母與姑姑那兒照料著,我是來通知母親,誰知道恰好遇到母親發病,蔚兒姐姐,我母親,真的能好嗎?”不是於文敏馨不相信柳蔚,隻是嶽氏的病已經有些年頭了,算來怎麼也有十幾年了,做女兒的心痛,卻也實在不敢期待太多。柳蔚將茶杯放下,隻說了四個字;“未到絕境。”一句話,將於文敏馨沉沉浮浮的心,終於抓了起來。於文敏馨一把握住柳蔚的手,感激極了:“我與姐姐今日方第一次相見,姐姐卻幫我數次,我要如何感謝才好。”柳蔚一愣。於文敏馨說:“我已知道,在宮中時,與我洞簫合奏的,就是姐姐吧,祖母與我說時,我還不信,不過現在看姐姐的麵色,祖母果然沒有騙我,姐姐先在大殿免我受辱人前,後在方才救我母親水火,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該如何相報?”柳蔚沉默一下,抿著唇看了她一會兒,而後道:“你真的想報答我?”“自然。”於文敏馨鄭重的點頭。柳蔚勾唇一笑:“你現在就有機會可以報答我。”這下換成於文敏馨愣住了!柳蔚低聲在於文敏馨耳邊說了一句,於文敏馨抬起頭時,臉上卻可見的迷茫了一下:“姐姐要我差人去柳府,說我留你今晚歇在於文府?”“恩。”柳蔚點頭。於文敏馨不解:“姐姐想留下,我自然求之不得,隻是此事要祖母做主才可。”留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在自己府中,雖然都是女子,但是到底有些不合規矩,若無大人同意,便顯得不倫不類。“不能告訴旁人。”柳蔚道。於文敏馨愣住了:“啊?”“不告訴旁人,從現在開始,我就呆在你屋子,你過一會兒便差人去柳府傳信。”“可是……”這樣的做法,顯然有些為難於文敏馨。柳蔚問:“你不是想報答我。”一說到報答,於文敏馨沉默一下後,便點頭答應:“好,我知道了,那我過會兒就差人傳信。”柳蔚點點頭,嘴角浮出一絲看不見的淺笑。但在這個時候,外頭丫鬟來傳話,說老爺和大少爺,請柳姑娘到前廳一敘。自己父親與大哥要見蔚兒姐姐?為什麼?於文敏馨家裡,以前也有彆的手帕交會過來,偶爾也會留宿一夜,但這些都是後院的事,過老夫人的口便是,從沒聽說過,男眷也要過問的。於文敏馨正要說什麼,柳蔚卻道:“我身子不舒服,誰也不見。”那丫鬟隻好看向於文敏馨。於文敏馨不知道什麼事,也不能勉強柳蔚,便問那丫鬟:“你可知,父親與兄長,請柳家小姐是有何事?”丫鬟搖頭:“奴婢隻是個傳話的。”於文敏馨又看了柳蔚一眼,擺擺手:“下去吧,告訴父兄,蔚兒姐姐乏了,已經睡下了。”丫鬟應了聲是,便轉身離去。可拒絕了於文泰與於文堯之後,沒過多久,又傳來老夫人的令,也是要見柳蔚。柳蔚正在瀏覽於文敏馨一屋子的醫書。於文敏馨則守著柳蔚,期待柳蔚能心血來潮教她一點,丫鬟的話一說完,柳蔚已經順口再次拒絕:“我不舒服,不見。”丫鬟很為難的站在那裡沒動,於文敏馨再次看了柳蔚一眼,對那丫鬟揮手:“按照柳小姐的話傳便是。”那丫鬟隻得再次離開。連著兩邊人都來請人,於文敏馨到底有些在意了,便問:“姐姐是在躲避什麼嗎?”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於文敏馨偏偏有了這種感覺。卻不想,柳蔚也沒否認,隻是端著書笑了一下,淡淡的道:“我是真的乏了,今日發生太多事了。”這麼說也是,於文敏馨看柳蔚不打算再說,也隻得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於文敏馨不知道柳蔚想乾什麼,她也不會天真的以為,柳蔚說要留在自己房間裡,就真的是留在這裡。而果然,不出所料,剛過了晚膳時辰,戌時不到,柳蔚讓於文敏馨遣退了丫鬟們,便悄悄爬牆走了。是爬牆,當真爬上了牆!儘管柳蔚動作敏銳,手掌扣著牆壁岩石,兩三下就攀上牆頭,再跳到另一端,但於文敏馨還是很不可思議,一個丞相府的千金,一個閨閣裡的小姐,竟然用這種方式偷走?於文敏馨突然後悔,自己是不是不該答應蔚兒姐姐?蔚兒姐姐以前可是有偷跑前科的,要是這次也是打算偷跑怎麼辦?於文敏馨惴惴不安,回到屋子,也不敢立刻將丫鬟們叫進來,隻磨磨蹭蹭,又過了半個時辰,發現蔚兒姐姐還沒回來,這才憂心忡忡的把床榻的簾子放下,用被子,在床內做出一個仿佛有人睡在床上的剪影,再把丫鬟們叫進來。等到洗漱收拾完畢,於文敏馨也上了床,抱著軟軟的枕頭,卻怎麼也睡不著。亥時一刻,郊外農田。柳蔚一身白衣男裝,瞧著那頭被驚動的鄉民正七嘴八舌的圍在一起議論紛紛,不覺撇嘴,看向身邊的俊美男人:“你確定,這麼大張旗鼓的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