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被這聲音驚醒,回過頭來,看了柳蔚一眼,但眼中卻是平淡無波。柳蔚隻是想嚇唬一下容溯,順便滿足一下這些好奇她容貌的閒人們,現在她做了,也無意真把今日的相親大會給攪合了,便老實的戴上麵紗,默默退回自己的席位。柳蔚一坐下,就對上柳瑤,柳沁,柳玥三雙視線。柳瑤和柳玥是見過柳蔚爛臉的,但此刻,顯然他們不是為柳蔚這一張臉而看柳蔚,是為了另一件事。柳瑤是為了柳蔚發間這朵花,所以柳瑤的視線,除了柳蔚的爛臉,就是柳蔚的頭發。一旁的柳玥,竟然也看向柳蔚頭發的方向。對於柳玥,柳蔚總是有看不透的感覺。這位四妹妹,好像是府裡底子最薄的,便是柳談都有姨娘幫襯,柳玥卻什麼都沒有,柳玥抱緊呂氏大腿,卻絕對大多數的時間,並不助紂為虐。柳玥有自己的籌謀,這個柳蔚一直知道,柳玥隱藏得很好,柳蔚不八卦,也並沒特地打聽過。但柳玥現在與平日淡漠,諸事不理的摸樣,有些出入,倒是讓柳蔚上起心了。所以,對七王爺容溯有想法的人,不止是柳瑤,柳玥也是嗎?這是一種猜想,柳蔚這麼想著,就這麼看著柳玥笑了。柳玥沒想到柳蔚會笑,臉上僵了一下,彆開了眼睛。柳沁是第一次見到柳蔚的全貌,她聽說過,很醜,很大一塊疤,非常難看,但她再大的想象力,也不會想到竟然這麼難看!在看到第一眼的時候,柳沁就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實際上,她在那兩位周家千金之後,也跟著其他女眷一起尖叫起來。但當楊嬤嬤推了她一下後,她就回過神了,急忙閉了嘴,可心中的震撼,還是無法形容。柳蔚竟然成這樣了,柳蔚竟然變成了這副鬼樣子。柳蔚在府中仗著祖母和父親的疼惜,得了這麼多便宜,讓她們嫉妒又憎恨,卻竟然,容貌是這樣的。一瞬間,柳沁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想,如果自己變成那樣,那麼自己一定不會活下去,找根繩子死了,也比活著受罪得好。與柳沁同樣想法的人還有很多,包括對麵的李茵和秦紫。方若彤倒是三人中最鎮定的,她看著柳蔚的臉,雖然看了一眼也趕緊彆開了,但她很冷靜的道:“為了逼退七王爺,竟然不怕大庭廣眾,將這樣的臉露在人前,這位柳家大小姐,也是個心狠的人。”秦紫呐呐的道:“變成這樣還能活下去的人,能不心狠嗎?”李茵是掐了掐指尖,才沒讓自己被嚇暈過去,她深呼一口氣,等到柳蔚將麵紗合上了,才心有餘悸的垂下眼睛。在場的人,都被柳蔚震懾了,不管是男是女,在這一刻,看柳蔚的目光都宛若看到惡鬼。唯獨容棱和柳小黎。容棱是心悅的,因為柳蔚雖然收了容溯的花,卻把容溯嚇得半死。柳小黎卻一看娘親把臉露出來了,就撲騰著想要跑過去抱著娘親,但被容棱死死按住,不準小黎再鬨事。場內,短暫的沉默之後,便是爆發性的議論紛紛,男眷女眷,紛紛交頭接耳,教養好的,也會捂著嘴說些小話,教養不好的,便說得很大聲,像是恨不得讓柳蔚本人聽到。皇後娘娘在經過漫長的一盞茶功夫後,才清清淡淡的“咳”了一聲。隻一聲,原本嘰嘰喳喳的下方,就安靜下來。“詩會繼續。”這個時候,竟然還要繼續?原本興致勃勃的男女們,這會兒卻是半點心思也無,一個個說是對詩,但腦子裡想到的不是蓬勃的花香,不是清雅的花容,而全是柳蔚那張醜陋惡心的爛臉。大多數人做不出詩來,小部分心智堅定的,還能勉強成句,但都馬馬虎虎。於文堯已經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但他臉上的笑意,卻越發重了。嚴裴看於文堯一眼,小聲問道:“想到什麼好詩句了?”“想到也不會念出來。”於文堯笑著說,說完,卻又看向柳蔚:“不過,有個新發現。”“恩?”嚴裴挑眉。於文堯卻不說了,隻是眼中的趣味,燃燒得太過強烈,險些灼傷嚴裴的那雙漂亮眼睛。於文堯是怎麼也沒想到,那位失蹤已久的“柳先生”,竟然遠在身邊,近在眼前。柳蔚,柳先生,是男扮女裝,還是女扮男裝?有趣了,實在有趣了。柳蔚的爛臉隻有一半,而柳蔚沒爛的那半張臉,任誰仔細看,都一眼能看出,那是曾在容都尉身邊效力過的柳先生。隻是,在柳蔚揭開麵紗的那一刻,不說在場見過“柳先生”的人有罕見的幾人,就說哪怕是曾經見過柳先生的,隻怕也是將全部的視線都放在了那半邊爛臉上頭了。誰會在這種時候,去仔細注意她沒爛的半張臉?人的視線,都是慣性的,慣性看最為驚奇特彆的那一麵。於文堯今天在這樣的情況下,僅是短短幾息功夫,看了爛臉,卻也仔細看了真容,他輕而易舉就認出了柳蔚,眼中的笑意,便更深了。他就說,為何容都尉家的小孩,這麼喜歡這女人,原來如此!因為柳大小姐本身就是這孩子的“爹”,不,或許是才“娘親”才對。所以,到底她是男是女?這小小的插曲之後,詩會依舊繼續,但心不在焉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後,皇後哪怕再想勉強將熱鬨氣氛營造起來,也有些力不從心了。而此時此刻,太子宮中,正發生一起“潛逃”事件。太子在宮中設有太子宮,在宮外設有太子府,太子宮是太子還沒立府之前居住的,這麼多年,一直放著。宮裡沒什麼東西,就是一個供太子偶爾回到宮中可以暫時歇息之用。容飛在軟綿的大床上醒來,他揉了揉腦袋,將那清酒帶來的醉意驅散一些,下麵,就響起小宮女的聲音:“五王爺,您醒了?”容飛看了一眼,看出了這是昭寧宮的宮女,便皺起眉:“我怎麼在這兒?”那昭寧宮的小宮女恭敬的道:“皇後娘娘知道五王爺醉酒不清,便譴奴婢們來伺候。”容飛看了看四周,發現周圍洗漱用品都準備好了,連新的衣服也備好了,這是就等著他醒來,就帶他去那勞什子的百花詩會啊。“幾時了?”“申時一刻。”容飛下了床,問:“詩會進行到哪兒了?”小宮女斟酌著道:“詩已經做完了,這會兒在對對子了,一會兒說是還要行酒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