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香走了後,侍衛們也放了行。後麵的馬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輛車檢查了這麼久,耽誤了這麼多功夫,但看車隊再次前行了,便也不再關注。進了宮門,便一路順著宮道,又往內門行了好一會兒,等到到了內門門口,便要下車,步行了。柳蔚戴好了羽笠和麵紗,攙扶著老夫人。於文敏馨攙扶著於文老夫人,四人並著兩個嬤嬤,隨著宮侍在前麵領路,往內走去。走了一會兒,就感覺有人追上來,接著,便見於文倩帶著丫鬟走過來,再後麵,呂氏帶著柳家三女,也過來。一群人走了將近三刻鐘,才走到皇後的昭寧宮門口。宮門口此刻已經有許多人,還是像之前一樣,一一排隊,等著進去麵見皇後。柳家和於文家並沒有去插隊,皇後這裡自有一套規矩,她們再是一品官員的家眷,也不好壞了這裡的規矩。再說能在今日進宮的,那都是三品以上的京都及地方官員親眷,三品以下的,也不會有機緣參加皇後親辦的選妃宴,因此得罪了,也不好說。這個隊排下去,自然就有人耐不住寂寞。這跟在馬車裡不一樣,此時是站著,讓這些嬌滴滴的姑娘們這麼站太久,沒多少能站下來。但是好處也有,畢竟進了內宮的門,大家可以將頭上的羽笠取了,露出本來容顏,與此便能見到不少平時交好的閨中密友。柳瑤和柳沁便找到了平日的小姐妹,跟呂氏說了一聲,就提著裙子去找朋友玩了。於文敏馨雖然之前被柳蔚的容貌衝擊了,但是卻愈發堅定了要拜師學藝的心。於文敏馨覺得柳蔚這樣很好,雖然容貌有異,但是人並不陰沉,隻是有些不愛說話,可醫術驚人,並且身殘誌堅,怎麼看都是個能結交的,便一門心思掛在柳蔚身上,也不去找彆家的女眷玩,就守著柳蔚不錯眼。反倒是柳玥,靜靜的隨在呂氏身邊,也不多話,隻在呂氏露出疲憊的表情時,朝碧蓉使了個眼色。碧蓉就去找太監要了香茶,捧回來給呂氏喝。呂氏被伺候得舒服,對柳玥也多了幾分悅色。“柳家大姐姐,我往後可叫你蔚兒姐姐嗎?”柳蔚還戴著麵紗,她看著於文敏馨那張俏麗璀璨的小臉,沉默一下,還是點點頭:“好。”能在看到她的爛臉後,還不躲著她,反倒越發親近,不得不說,她對這個於文家的小姐,有些好感了。於文敏馨很高興,於文倩卻哼了一聲。顯然是對自家嫡女,居然對柳家一個毀容的庶女這般殷勤,很不舒服。於文敏馨卻不管,在柳蔚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會兒問醫策,一會兒問針法。於文敏馨的問題很幼稚,想來學醫也隻是皮毛,柳蔚能回答的就教她兩句,反正現在也無聊,站著也是站著,權當聊天,不能回答的就閉口不言,於文敏馨精靈,看柳蔚不回答的,也不會再問第二次。可最後於文敏馨問出的一個問題,卻讓柳蔚愣了一下。“蔚兒姐姐知道那是什麼病嗎?”柳蔚將目光投在於文敏馨身上,看著於文敏馨認真誠懇的眼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那不是病,是毒,叫苦髓之毒。”於文敏馨眼前一亮,瞬間抓住柳蔚的手:“蔚兒姐姐果然知道,那姐姐可知道,能怎麼治?”柳蔚可不覺得京都裡頭得苦髓之毒這樣偏門毒物的人有很多,畢竟這種磋磨人心,滅人意誌,並且又不能熱著,又不能冷著,又不能餓著,又不能飽著,什麼都不能做的少爺毒,完全屬於變態範疇。柳蔚在外五年,也就聽說過一個嚴裴中此毒罷了。看於文敏馨這般緊張,柳蔚沉默一下,隻是對她搖搖頭。不管於文敏馨說的是不是嚴裴,柳蔚今天已經夠出風頭了,會針灸之術的事,明日估計就要在京都傳遍了,到時候置身風口浪尖,還得需一些法子自保,若是再傳出她會醫治苦髓之毒,隻怕就真的不得安寧了。畢竟嚴裴的事,可是早在京都街知巷聞。於文敏馨看柳蔚搖頭,眼底不掩失望閃過,即便她也知道,柳家大姐姐知道這種如此奇怪狠辣的毒,已是不容易,哪裡能指望柳家大姐姐會醫治。到底隻是個女兒家,便是浸淫醫術數十年的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柳家大姐姐一個小女子,醫術再好,也總不能與太醫相比。“是我唐突了,蔚兒姐姐莫怪。”調整好心態,於文敏馨深呼了口氣,頹然的低下腦袋。柳蔚看著於文敏馨的表情,沒說什麼。可於文敏馨卻不知是不是想到什麼,卻慢慢說道起來:“看醫書,最初的目的便是為了這種毒,不知蔚兒姐姐可還記得,那年,我參加你的十歲誕辰,那日剛好越國候回京,恰逢其會,越國候世子,也在其列。”柳蔚翻出原主的記憶找了找,並不太記得這件事,看來原主自己,也是忘了。於文敏馨也不等柳蔚回憶,自己說起來:“當時裴哥哥年紀還小,沒在外院與男眷們一塊兒呆,是給帶到內院,由他母親領著的,當日我就看他,明明是個漂亮又溫和的哥哥,怎的就眉色淡淡的坐在那裡,一步不動,那時我就起了捉弄之心,還險些釀成大禍。”柳蔚漫不經心的聽於文敏馨說著,眼睛卻看向老夫人與於文老夫人,兩位老人也尋到了舊友,正被拉著說話,整個昭寧宮前庭,都是熱熱鬨鬨嘻嘻哈哈的。於文敏馨還在說:“我硬是將裴哥哥拉到外麵陪我們姑娘家玩,他的母親雖然擔心,但是也允了,可後來我們捉迷藏時,裴哥哥卻不慎掉進了河裡,當時我們都嚇壞了,可更驚險的還在後頭,院子裡丫鬟多,看到有主子掉河,自然立刻抓起來,等到上了岸,裴哥哥竟然發起病來,那病……”於文敏馨說了,看向柳蔚:“便是苦髓之毒,病發之時,裴哥哥不顧身上濕黏,渾身劇痛,疼得麵色發白,冷汗直冒,在地上打轉了好一會兒,還不停下來,最後,是生生疼過了小半個時辰,人才醒過身來,醒來時,渾身仿佛脫了一層皮,虛弱的,連一根指頭都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