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眉頭蹙了一下,看了眼璀鴦,又看了眼靈兒,再瞧見大門外一批馬車正停在那裡,顯然是為了候她。沉思一下,柳蔚心中隱隱覺得不安。柳蔚一把拉住靈兒,在靈兒耳邊說了幾句。靈兒眼睛上還掛著淚,聞言卻呆住!柳蔚推靈兒一下:“趕緊的,按我說的做,快去。”靈兒這才恍然一下,連忙應一聲,提著裙子,往回跑了。柳蔚沒有耽誤,也沒等靈兒,拉著璀鴦,運起了輕功。璀鴦隻覺得自己突然像是要飛起來似的,大小姐的腳步太快,她根本追不上大小姐的步伐。等到外麵,終於停下來了,璀鴦低頭一看,自己的鞋子竟然都冒煙了,鞋尖的位置,顯然已經磨破了。璀鴦顧不上驚駭,已被大小姐輕輕一拽就上了馬車,接著就聽馬兒嘶鳴一聲!璀鴦再定睛一看,車夫坐在車轅上,一動不動的目瞪口呆,而大小姐則蹲在車簾前頭,手持馬韁,淩厲一喝:“駕!”璀鴦腦子都懵了,大小姐駕車?璀鴦還沒反應過來時,車一個快進,接著車身振蕩,璀鴦身子一揚,就這麼摔進了車廂裡,在裡頭囫圇的滾了一圈兒,才好不容易扶著發髻坐好了,再看前麵,卻覺得自己還是暈著比較好。不止璀鴦傻了,車夫也傻了,大小姐這也太烈性了!把馬驅得這也太快了吧?眼瞅著自己都快被勁風給刮飛了,車夫連忙拉住車轅,沒讓自己掉下去,心臟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再看前麵,不好,有人過路!車夫大叫一聲:“小——”小心的心字還沒說出口,隻見大小姐提著馬韁,將馬兒就這麼提起了半截身子,往空中一踩,沸聲一啼!前頭過路那人已經身在馬兒足下,他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屁滾尿流的跑開。柳蔚這才將馬兒放下,又是一聲“駕”,馬兒也不記剛才差點被勒死的仇,又四足翻飛的往前猛躥。車夫心口震蕩,璀鴦更是連呼吸都緊了幾分。從相府大門到東市街口,柳蔚氣也不喘,駕著馬車橫衝直撞,卻愣是沒撞到一個人,沒掀翻一個攤販。等到柳蔚順利趕到時,就看到前方堆滿了人,周圍烏烏壓壓的,堵得水泄不通。“讓開!都讓開!”車夫和璀鴦擠進人群,凶巴巴的將人撥開。柳蔚這才看到裡頭的情景。那是一個醫館,七八輛馬車都堵在這裡,門口聚滿了人,還有侍衛,柳蔚認出,其中一些是相府侍衛,另一些則是不知道誰家的侍衛,衣服上的紋路都不一樣。相府的侍衛顯然是認識璀鴦的,看到璀鴦過來,連忙給璀鴦讓路。柳蔚路過時,幾個人還好奇的看了一眼,心想這位就是大小姐?老夫人都快死了,大少爺卻執意去叫來的大小姐?柳蔚進了醫館,小小的醫館裡,此刻也堆滿了人。柳蔚一進去,柳域就看到了她,他一手捏住柳蔚的手腕,眉宇嚴肅認真:“柳蔚……”柳蔚回看柳域一眼,見他滿頭大汗,眼神黑亮銳利,顯然也是急壞了。柳蔚拍拍柳域的手:“大哥放心。”不知是不是這一句安慰了柳域,柳域眉宇稍微緩和一下,就拉著柳蔚進了人群。人群裡,老夫人被平躺著放在一個臨時搭起來的木床上。兩個布衣大夫正在給老夫人捏著虎口和人中,連人參都被切了一塊,放在老夫人的鼻息下麵。可老夫人已經暈過去了,並且眼看著眼皮已經快翻了過去,就要不行了。柳蔚隻看了一眼,就知道老夫人這是氣急攻心,真正的岔了真氣,現在吊著半口氣還沒斷,一旦斷了,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可都這樣了,這些人還圍著做什麼?柳蔚大喝一聲:“都讓開!堵著空氣流通,是怕人不死嗎?”柳蔚呼喝的聲音太大,又太不客氣,周圍的人都愣了一下。柳瑤、柳沁、柳玥帶著麵紗,都站在呂氏身後。呂氏也不敢耽誤大夫醫治,站的比較遠,但老夫人身邊還是圍了不少人,這些人中有楊嬤嬤,有孝慈院的兩個大丫鬟,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女人。柳蔚也沒注意看這些人的容貌,但瞄了一眼穿著,非富則貴。其中一個中年女子聽了柳蔚的話,便豎起眉,上前一步:“你是誰?你可知道我們是誰?”柳蔚橫過去一眼,二話不說,將人推開。那女人顯然沒想到柳蔚還敢動手,登時就怒了,身邊的婢女們,也作勢要動手了。柳域急忙道:“倩姑姑恕罪,這是舍妹!”於文倩擰了擰眉,仔細打量柳蔚一圈兒,這才看清:“這就是你那個逃婚回來,毀掉麵容的長妹?”“倩兒。”還不等柳域尷尬,一道帶著厲色的蒼老女聲,從老夫人身邊響起。於文倩原本盛氣淩然的姿態,此刻卻收住了,她回過頭,衝著一位身穿褐色錦袍的老人家低眉順眼:“母親。”楊嬤嬤等人退開,老人家慢慢站起來。柳蔚聽了這些人的稱呼,再一猜測,便猜到這位應當就是於文太師的親母,前太師的嫡夫人,現今的於文太夫人了。於文家與柳家關係素來好,於文老夫人與柳老夫人也是幾十年的姐妹,柳瑤不就是許婚給了於文家的嫡子?於文老夫人看了柳蔚一眼,對柳蔚點點頭,讓開了路。柳蔚也沒精神與這位長輩打招呼,她走到老夫人身邊,看那兩個大夫已經滿頭大汗,眼看著就要束手無策了,便道:“打個火來。”兩人一愣,不確定這位後來的姑娘,是不是在跟他們說話。“我說,打個火來!”柳蔚加重了音色。兩個大夫這才回神,其中一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看這姑娘估摸是這些貴人的親人,便沒敢阻攔,一轉身,就點了個蠟燭過來。柳蔚將蠟燭拿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套銀針。大夫看的眉心一蹙:“姑娘這是想乾什麼?”“針灸。”柳蔚撚出一根針,在火上描了描,就在老夫人人中紮下。可針還沒碰到皮膚,其中一個大夫已經將柳蔚攔住,滿臉驚駭的道:“你是哪裡來的庸醫,對內行岔氣之人施針,你會施針嗎?你可知我朝針灸一門,早已斷絕!”“再廢話死了人算你頭上!”柳蔚不耐煩的打斷那人的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