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柳瑤要說什麼,都可以私底下再說,她已是定了親的女兒家,隻等著皇後開口,親事就要落成了,這個節骨眼上,她怎麼敢這麼隨隨便便的與個外男站在一起,而且連個羽笠麵紗都不戴。這像什麼樣子?簡直有傷風化!柳域吩咐完,巧雲就過來要領自家小姐走。可柳瑤卻不知柳域是在維護她的清白,隻以為柳域偏心柳蔚,頓時更加委屈:“大哥你說我做什麼?要不是我及時趕來,柳蔚便要將七王爺害死了!難不成我還做錯了?為什麼你們都這樣!大哥也是!祖母也是!連父親也是!你們都不關心我,隻關心這個犯了大錯的女人!到底我是相府嫡女,還是柳蔚是相府嫡女,到底我是大哥你的親妹妹,還是柳蔚是?!”柳瑤是真的難受壞了,一口氣把憤怒都宣泄出來,才覺得舒服了些。柳域的臉色,已經黑得快燒起來了。“我讓你回院去!”柳域又加重了聲音。“我不回去!”柳瑤執拗的仰起頭,理直氣壯的道:“今日不親眼看著你們處罰柳蔚,我哪裡也不去!”“你——”柳域氣的胸口震蕩。不管柳蔚做了什麼,柳蔚都是柳府的女兒,說出去,都是柳府的門楣,不管柳蔚犯了多大的錯,柳府都必須照拂她,因為她出了醜,並不是她一個人的事,這關係整個柳府的顏麵。柳域不知今日出了什麼事,但看這個樣子,柳蔚是真的與七王爺產生了齟齬,並且上升到動手的層麵上。但這種時候,哪怕看在同姓的份上,柳瑤也該維護著柳蔚,怎能明著就幫上七王爺?這樣算什麼?是深怕彆人不知道,她一個待嫁女兒,揪著一顆心去關切一個陌生的外男,比關心自家姐妹都多?還是唯恐七王爺不找他們柳府的麻煩,幫著七王爺,推他們全家都到死路上去?柳域不知自己到底怎麼會有這麼個榆木腦子的妹妹,他吐了好長一口氣,才唯有對七王爺道:“王爺渾身濕黏,隻怕也不舒服,不若先隨下官去換件衣服,今日不管事情如何,下官保證,必會給王爺一個交代!”容溯目光陰冷的將柳域打量一遍,喉嚨裡仿若塞了一塊冰似的,這才開口道:“侍郎大人的話,本王該信?”柳域神色一凜,又行了個禮道:“自是可信,下官以性命擔保!”容溯又將目光投向遠處的柳蔚,方才他就是站在橋上與柳蔚狹路相逢,他不過說了兩句話,而她卻突然動手,趁他不防,將他推入湖中!待下了水,他尚未回過神來……容溯自問,他對柳蔚也好,柳家也好,都已是寬到極處。五年前他提親柳家,柳蔚逃婚,他大發雷霆,當時便發誓要將這女人尋回後,千折萬磨方消心頭之恨!但五年後柳蔚上門請罪,他看在柳蔚已毀容的份上,隻是稍稍為難,便將其放過,不再計較。便是柳城今日相邀他來府下棋,他也看在柳城態度誠懇,求好心切的份上,給了這個麵子。誰知柳城不過因事被管家叫走不到半刻,這柳蔚就對他下此毒手!能在朝中與太子分庭抗爭,容溯自不是善慈溫和之人,今日柳蔚既敢對他動手,就莫怪他新仇舊恨,一起算了。“既然侍郎大人話在這裡,本王便信你一回,本王也不要你柳家大小姐之命,但一隻手,總免不了。”柳域一駭:“王爺……”“剁掉柳蔚的右手。”容溯聲音極冷,說出這話時,眼神同樣寒得無半絲溫度。“王爺您這是……說笑吧?”容溯冷哼,這一強調,明顯說明他絕非說笑!柳域深吸一口氣,側頭猛地看向柳蔚,眼中儘是惱意。他這個長妹,儘知道給他惹麻煩!柳瑤此刻也有點嚇到了,柳瑤是想收拾柳蔚,但沒想到七王爺一開口,就是要一隻手。柳蔚已經毀容了,若是再沒有右手,豈非徹底毀了?柳瑤不怕柳蔚毀,她恨不得柳蔚要多慘就多慘,但柳瑤畢竟年紀還小,乍聞此言,心口到底忍不住一顫。顫完柳瑤又笑了,得意的眼神瞧向橋頂上那還“故作鎮定”的柳蔚,隻感覺自己可算是出了口氣。小廊橋頂,中央之處,柳蔚沒理柳瑤示威的眼神,也沒理柳域暗恨的眼神,更沒理容溯眼底明顯的憤怒。柳蔚就見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想了一想,到底還是慢慢的走下去。七王爺見柳蔚步履曼妙的走來,若無視臉上那早已深入人心的疤痕,也不失為一位嬌柔妙人。隻可惜,所有人都知道,柳蔚那素色輕嫋的麵紗下,藏著怎麼一張惡心可怖的爛臉。柳蔚走到三人麵前,淺淺一笑,對容溯道:“七王爺不用謝,小女子素來做好事不留名,低調慣了。”這是什麼話?你把人家王爺從橋上推到水裡,你還要人家謝你?柳域覺得柳蔚肯定是腦子壞了,沒準就是進水了!柳瑤也啼笑皆非,嘲笑的瞪著柳蔚,道:“你說謝?你把七王爺害到如斯地步,你還要王爺謝你?”“害?”柳蔚表情有一瞬呆愣,隨即又看向容溯,正好對上容溯冰凍般的黑眸。柳蔚眨眨眼,再思索一下,不可思議的問:“七王爺莫非以為,小女子是無緣無故,將你推下湖?”容溯嘲諷一笑。柳蔚也笑了,卻是笑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柳蔚的笑聲太過穿耳,容溯覺得那是嘲笑,該死的!他竟然被一個女人嘲笑!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令這個女人笑得如此歡快!柳域也是一臉迷糊,但他猜測事情恐怕會有什麼轉機,便忙問道:“柳蔚,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不就是裝模作樣嘍?”柳瑤惡狠狠地說:“柳蔚,你傷了七王爺,七王爺已經開口要你一隻手。砍下你一隻右手,王爺便對此事既往不咎!否則,你謀害皇嗣,罪同造反,此等大過,隨隨便便就是個發配充軍你信不信!”柳蔚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抹了抹眼睛,無奈點頭:“我信,我當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