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心裡好笑,卻沒有還回去。她回來相府是為了查案與探尋身世的,現在懷月院窮,她哪怕身上有錢,也不能拿出來用,那就隻好從其他地方弄些銀子來,總要把日子過下去。畢竟,她現在也是當大小姐的了,不能害自家院子裡這些小丫頭們一起跟著受罪。收拾好了,柳蔚便在閱兒的陪伺下,前往老夫人的孝慈院。孝慈院內。柳蔚還沒進去,便聽到裡頭鶯鶯燕燕的笑鬨聲傳了出來。門口伺候的丫鬟看到戴著麵紗的柳蔚過來,便伏了身,請了安:“奴婢見過大小姐,大小姐稍後,奴婢進去通稟一聲。”那丫鬟進去後,沒一會兒,就聽裡頭的笑聲停了。接著丫鬟出來,對柳蔚打起簾子:“大小姐請。”柳蔚走進去,便看到裡頭還挺熱鬨的,老夫人坐於首位,楊嬤嬤在老夫人身側陪伴。下麵的紅木椅子上,一圈兒的坐了好些人,這些麵孔有的柳蔚已經生疏了,有的卻一眼看得出。其中柳瑤、柳沁、柳玥也在,再下麵的,柳蔚卻記不太清,但大略是柳城的妾室們。柳沁昨日就想見柳蔚了,隻是被呂氏敲打了一下,便褪了心思,打算莫要心急。今日見到柳蔚,柳沁很是好奇,尤其是柳蔚那張麵紗幾乎蓋住了整張臉,令她更是對其“毀容”之說,充滿期待。這麼想著,柳沁就真的站起來,說道:“這是……大姐姐嗎?”柳沁話音一出,仿佛打破了房中寂靜。其中一個姨娘也迎上來,笑眯眯的道:“喲,是大小姐啊,這可都五年了,咱們大小姐都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那位姨娘說完,另一位也起身,上來拉住柳蔚的手,眼睛酸酸的說:“這好好的姑娘,怎麼就走了這麼多年,大小姐可知,你可嚇死我們了,四少爺往年是最喜歡大姐姐的,您這一走,可讓四少爺難受了好一陣子呢。”柳蔚這才認出來,這位拉著她手,生的美豔奪目的,正是四少爺柳談的生母,木姨娘。而方才那個先說話的,則是柳沁的生母,鐘姨娘。兩位姨娘說的好聽,其中木姨娘更是卯足了勁兒的拉著柳蔚話家常。柳蔚不說什麼,心裡卻了然了。估摸姨娘是聽到什麼風聲了,知道她這位大小姐是真的徹底回來了,要住在府裡,便揣摩著柳城與老夫人估計還是疼愛她的心思,就自作主張的急忙上來巴結。木姨娘是柳談的生母,柳府總共有五位少爺,前麵三個,柳域,柳琨,柳逸,都是人中龍鳳,一文一武一商,在京中風雲的勢。可木姨娘所生的四少爺柳談,卻文不成,武不就。柳蔚五年前還沒走時,這位四少爺才十歲,但已經是個衝動冒失,不知長進的了。這會兒看木姨娘這個意思,估摸著這些年柳談也沒多少出位,依舊是個不溫不火的庶子,所以木姨娘才這麼熱情的連她這個犯了大錯,剛回府的大小姐也要應酬。果真是位慈母。鐘姨娘看不太上木姨娘的饑不擇食,與柳蔚說了兩句,便回到了位子上。木姨娘也不好一個人拉著柳蔚說,隻好放了柳蔚,也坐了回去。柳蔚這才得空,給老夫人請了安。老夫人淺淡的揮揮手,讓柳蔚坐。柳蔚看著場中的空位置,走向柳瑤前麵的位置。可路過柳瑤身邊時,柳蔚看到柳瑤突然伸出來的腳,不禁在心中低笑,沒有跨過那隻腳,反倒直直的踩上去。柳蔚踩的位置刁鑽,柳瑤頓時便覺得腳骨一陣鑽心的疼,她猛地縮回自己的腳,站起來怒吼:“柳蔚你什麼意思?”柳瑤這倏一出聲,其他人都看向她。老夫人不耐的皺眉:“怎麼了?”柳瑤一瘸一拐的走到老夫人身邊,委屈的告狀:“祖母,大姐姐故意踩我。”柳瑤說著,將裙角掀起來,果然看到柳瑤白色的內襪上有一個黑色的腳印,而那個位置,剛好是跗骨的位置,那兒被踩,的確腳上最疼的。老夫人臉色不悅,看向柳蔚。柳蔚微笑一下,看不清容貌的情況,那雙眼睛,卻格外的靈動:“二妹妹可不要胡說,我好好走我的路,妹妹的腳怎的就跑到我的足下了?”“難道你是說,我故意伸腳出來,讓你踩嗎!”柳瑤不依不饒的道。柳蔚看著她:“這可是二妹妹自己說的,我什麼都沒說。”“祖母,你看她!”柳瑤挽住老夫人的胳膊,小臉一片憤慨:“祖母您聽聽她說的什麼話,這青天白日的,難道我還冤枉了她不成?大姐姐在外頭五年,也不知道過的什麼日子,接觸的什麼人,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一幅蠻不講理的摸樣?我能故意伸出腳去讓她踩?我腦子又沒病,我不知道疼嗎?”柳瑤的話剛說完,柳沁也站起來道:“祖母,我瞧見了,二姐姐的腳好好放在椅子前,結果大姐姐走過時,突然踩二姐姐一腳……”柳沁話音一落,鐘姨娘臉色便沉了一下。柳沁素來巴結柳瑤鐘姨娘知道,但眼下老夫人在上,柳瑤故意找茬柳蔚,柳沁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攪的是哪門子渾水?鐘姨娘是個謹慎的人,在府中循規蹈矩,又在老爺麵前柔情似水,為的便是給這個女兒謀個好出路,奈何女兒不爭氣,總是做些吃力不討好還引火燒身的事。令做母親的無奈又煩惱!柳沁幫了柳瑤一把,還不做準,又轉頭對柳玥道:“四妹妹,你也看到了吧?”柳瑤心中一喜,也看向柳玥,等待柳玥一同幫腔。老夫人也看向柳玥,問道:“玥兒,你看到了什麼?”柳玥起身,恭恭敬敬的屈了屈身,垂著頭,溫柔的啟唇,卻道:“回祖母,孫女什麼都沒看到。”“你——”柳沁眉頭一皺,狠狠瞪向柳玥。柳瑤也沉下臉,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柳蔚看向柳玥,並不訝異柳玥的不與為伍。從昨日的短暫交談中,柳蔚已經知道,這個四妹妹,指不定是三位小姐中最為有主意的,心思深沉,又擅虛以為蛇,恐怕柳瑤柳沁加在一起,也不如柳玥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