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正在聖殿寢宮內獨自喝著小酒,盤算著接下來的幾年安排好靈龜族和東海妖庭的諸多事務,以及自己該如何進行修煉。老妖龜領著阿奴進來,便退出去了。族長要單獨召見一個人族無足輕重的小女子,眾妖王、靈龜族對此是不擔心的,縱然要什麼商議機密要事,也該是和呂方國這位使節團的正使談,而不是一個築基期的弱小女子。蘇塵看到阿奴進來,不由露出欣慰。雖然一彆十年,但阿奴依然容顏如昔,身著一襲淡色紫裙,皮膚白亮而純淨,五官輪廓鮮明,螓首蛾眉,如少女一般點染紅,令人驚豔。阿奴獨自見白卜大妖王,心中不免有些緊張,款款一禮,正色恭敬拜見道:“人族女子斐興奴,拜見白族長。多謝族長救治‘元神瘟’。”“坐吧!”蘇塵說道。他有些犯難,該如何向阿奴表明自己的身份。這靈島上有五名龜族老祖,它們的神念在無時不刻的監視著整個靈龜島,說不定就在探聽自己的談話。他縱然身為白卜族長,也不敢露出過於明顯的證據。彆的都好說,就算有質疑,他也有足夠的解釋,可以咬死不承認。他身為靈龜聖子,就算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誰也不敢對它怎樣。眾妖祖們還指望它能帶領靈龜一族,走向大興盛,不會過於較真。但是他絕不能當著阿奴的麵,承認自己“蘇塵”的身份。一旦被老祖探查發現,那是鐵證如山,毫無挽回的餘地。就算是神念傳音,也容易被龜族老祖所截聽到。他倒是想找沒有靈龜妖祖可以監視到的一個隱秘之地,和阿奴敘敘舊。但是靈龜島千裡方圓,也沒合適之地,可以避開妖祖。蘇塵想了想,取出一枚銅錢。阿奴在對麵坐下,卻見這位“白卜大妖王”平靜看著她,大掌一翻,掌心出現一枚小巧的銅錢。這是一枚世俗最常見不過的銅錢,或許是經常在掌中摩挲,上麵並無銅鏽斑跡。正反兩麵刻著的歪扭的“醜”、和秀巧的“奴”二字,卻依然是清晰可見。阿奴不由秀目圓睜,心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差點從座上驚站起來。這世上隻有一枚這樣的銅錢,再也找不出第二枚來。而且這枚銅錢隻是蘇塵哥哥的紀念之物,並無彆的用處,自然也沒有誰會去仿造。為何會在白卜族長的手裡?莫非蘇塵哥哥清醒之後,來到東海...又死在了東海?這枚銅錢流落在白卜族長這名妖族的手裡?阿奴一念及此,不由眼眶一紅,悲慟欲絕。她已經有近十年未曾聽聞到蘇塵哥哥的消息,這些年一直期盼著蘇塵哥哥能夠恢複修為,繼續尋求無上仙道。沒想到今日意外得到一個消息,卻是噩耗。她正悲傷之間,卻見眼前這位“白卜”雙掌合一,打了一個奇特的禁聲手勢。阿奴愣住,不敢置信的望向眼前這位“白卜族長”,眼眸充滿了震駭和疑惑。這個手勢很普通,卻又很微妙。每個人的手勢都是不一樣的,哪怕同樣的動作,也有著微妙的區彆。她記得蘇塵的手勢。當年她和蘇塵哥哥在太湖畔遊山玩水,意外發現湖邊潛伏著的官兵,蘇塵哥哥也曾打過一模一樣的手勢,讓她小心、禁聲。白卜就是蘇塵哥哥?!阿奴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無法想象的念頭,這個念頭一出便再也收不住,幾乎熱淚盈眶。難怪她總覺得,這“白卜族長”的神色有些異樣。難怪,它的眼眸望向自己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難怪它見到自己第一麵,也不曾多問一句,就助她取出了蝕元蠱。隨手又贈送給他們眾人一個蛟祖頭顱和幾個金丹蛟族頭顱。這世上除了蘇塵哥哥,也沒有彆人會這麼做了。可蘇塵哥哥,為何搖身變成了靈龜族長白卜,化為妖族之身?阿奴露出震驚、欣喜和不解之色,正想要開口詢問。“白卜”卻是揮了一揮手,打住她的話,讓她不要問,不要說。彼此知道是誰就行了。阿奴也瞬間醒悟過來,想到蘇塵如今的處境,身在妖族的大本營裡,是不敢顯露真實身份。她不由牢牢閉上嘴巴,隻是眸光閃動著淚花。“我靈龜島在多年前,也曾經爆發過一次‘元神瘟’,死傷無數。甚至連本妖王也中了此瘟,被迫在外流離失所多年。本妖王知道你身中元神瘟,經曆想必坎坷,深感同情。本王今日召你來,便是想問問你是如何中了蝕元蠱?得‘元神瘟’的過程,查清楚這元神瘟的來源,以防再次發生。”蘇塵緩緩道。因為蝕元蠱而墜入凡塵。這是他記憶中唯一缺了的一段,因為當時他陷入沉睡之中,連回憶都無法回憶起來。“嗯,阿奴便將其中過程一說,希望對族長有些幫助!”阿奴乖巧的在對麵席位坐下,將那年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那年,蘇塵被綠袍老怪追殺,中了蝕元蠱喪失修為,墜入凡間昏迷不醒。孫真長老帶著一群蓬萊仙宗的修士,找到了蘇塵想要救治。但是蝕元蠱盤踞在修士最脆弱的上丹田,尤其是那麼容易取出來?正常的手段,對蝕元蠱都是束手無策,生怕會傷及上丹田,導致徹底修仙無望。但孫青寧留下了一份秘術,暗示她,唯有此法可救。她施展秘法用自己的上丹田誘蝕元蠱出來,從而解除了蘇塵的元神瘟。但她自己的元氣被蝕元蠱吸食一空,一身築基期的修為化為烏有。不過,自打前些日在妖皇宮,被“白卜”取出了蝕元蠱之後。她每日服用靈丹,也開始緩慢恢複修為,已經重返煉氣初期境界。“你...不擔心斷了仙途?”“阿奴當初是公子引上修仙大道,縱然失了修為,也無怨無悔。”蘇塵聽了,心頭震動。阿奴寧願自己斷了修仙之路,也要助自己重新踏上修仙之路。他經曆這蝕元蠱之劫,若非阿奴以身代劫,怕他這一輩子流落凡間,再也修仙無望。兩人閒聊了許久,隻是各說各事,卻也知道彼此這些年的經曆。“對了。我當年落難,在東海各地遊曆之時,無意發現一株萬年靈樹,采摘到十多枚,也不知是何物。我自己吃了好幾枚,剩下一直沒吃完!你也嘗嘗。”蘇塵將一個石盤推了過去,上麵盛放著三枚神秘靈果。他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給阿奴,今日正好召見,便當尋常招待用的靈果,讓她吃掉。“這是東海產的靈果?”阿奴好奇的拿起一枚。這靈果不足拳大,宛若人參童,散發著濃鬱的元靈之氣,令人聞之舒坦無比,恨不能立刻服下。她不知這是何物,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靈果,嘗試著吃了一枚。吃下去之後,卻發現腹內的靈果很快化為一股龐大的元氣流,如大河決堤一般呼嘯而來,根本阻擋不住。“這是什麼靈果?”她頓時臉色驚變,連忙打坐吸收這些元氣。這比她以前吃過的任何靈丹妙藥,都要強大百倍之效。縱然是三階靈丹,甚至四階丹藥,也遠不如此果的元氣之龐大。“不知道。不過,用來恢複修為倒是很不錯。我也是憑借此果,才迅速恢複了修為。這裡多餘的三枚,你吃了吧。”蘇塵溫和的笑道。阿奴翻了個俏生生的白眼。哼,什麼不知道,肯定知道這是什麼靈果,才會故意讓她吃。她很快想到了什麼,‘尋常靈果根本沒有強大的元氣...莫非是傳說中的締結金丹的神秘靈果?’阿奴沒有怠慢,立刻盤膝而坐。一晃數個時辰過去。她的元神修為勢如破竹,從元氣微弱的煉氣初期境界,一氣衝上煉氣巔峰。隨後突破築基關口,繼續衝向築基中後期。服完第二枚神秘元果,已經到了築基期巔峰圓滿大成,淬煉了一番肉身。服下第三枚元氣果的時候,阿奴終於突破金丹境瓶頸,踏上金丹大道。...靈龜島,上百裡方圓如鉛烏雲壓了下來,強烈的雷劫正在醞釀。島上的眾大小妖王和妖龜們,還以為是某頭二階築基境的靈龜即將締結金丹,踏上金丹大道,準備慶賀一番。但是它們很快發現不是,沒有任何一頭築基境靈龜在準備渡劫。它們很快震驚愕然的發現,雷雲風暴的正中心,居然在白卜族長的寢宮方向。而那裡隻有白卜族長...還有一名築基境的人族女子。“轟,哢嚓~!”雷雲閃電,雷劫轟落了下來。刹那間,卻見一柄巨型的血色戰戟衝天而起,一頭元嬰蛟龍的虛影當空咆哮,在半空中連擋八道金丹天雷。最後一道雷劫,被阿奴自己抵擋了下來,借助天雷洗滌肉身。半個時辰之後,蘇塵親自送阿奴回到人族使節團,並且送呂方國等人族使節團眾人,離開靈龜島,返回人族所在的靈島。讓人族抓緊調集大軍,震懾蛟族妖皇宮。眾妖王和龜修們看到這一幕,都是震驚錯愕。一名人族女子在靈龜島締結金丹了?這也太稀奇了吧。發生什麼情況了?!靈龜族的五位老祖們倒是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但卻儘皆沉默。它們一直留意著白卜這位靈龜族數千年來最為出色的靈龜聖子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但卻看不懂蘇塵想乾什麼。拿靈果助一名人族築基女子締結金丹?!這對白卜這位手握十萬靈龜部族大權的族長來說,幾枚靈果不過是小事,不值一提。它們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去詰問白卜。但是白卜為何要這麼做,有什麼深意?它們想不明白。當然,也沒時間去想這些。當日,蘇塵以族長之名下令,白卜部落的十萬頭靈龜開始舉族浩蕩遷徙,中途和數百個大小妖族部落的彙合,前往瀛洲靈山,準備建立東海妖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