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張百義聞言頓時勃然變色:“你再說一遍?你居然要我出手暗算我哥哥!”“你急什麼?張百仁是怎麼對你的,你心中應該有數。你自己好生的考慮清楚,我等修行之人隻要凝結了元神,所謂的血脈情緣便都是一場空,生來父母不由天。這瓶丹藥隻要被張百仁吞入腹中,便可壞了其修行,待到李唐天子彙聚了西域諸國氣數,就是張百仁的死期,也算是為你報了大仇”淨土菩薩一雙眼睛看著張百義:“俗話說得好,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你自己好生考慮清楚,你享受我佛門的一尊佛陀果位,豈能不為我佛門發展出力?”“可那是我親哥哥!”張百義眼中孕育著怒火:“我就算是在禽獸,卻也知道不能兄弟相殘。更何況我雖然憎恨張百仁,但卻也不過是當年年少嫉妒罷了,張百仁雖然待我冷了一些,但關鍵時刻總是會出手助我一臂之力,我雖然紈絝,但良心卻沒有被狗吃掉。隻有我父子虧欠張百仁,卻不見張百仁虧欠我父子,這件事我不做!也絕不能做!”淨土菩薩聞言頓時麵色陰沉下來,端坐在蓮台上許久無語,過了一會才道:“你可要好生的考慮清楚,你如今享受著我佛門佛陀的氣數,你彆忘了是誰給的你今日道行、地位。”“嗬嗬!”張百義聞言隻是冷笑兩聲,乾脆閉上眼睛不在言語。淨土菩薩怒喝道:“張百義!你可要想清楚,你如今是我佛門的佛陀,一切皆要以我佛門的大局為重,此事做與不做由不得你,你既然享受了我佛門的果位、氣數,豈還由得你自己選擇?”“這不單單是我的意思,更是世尊的意思,你若拒絕,隻怕日後在佛門寸步難行”一邊說著淨土菩薩將玉瓶放在了張百義身前,轉身離去:“你自己好生考慮吧,是你的道果、未來重要,還是張百仁的性命重要。”淨土菩薩走了,留下張百義坐在那裡看著眼前的玉瓶發呆,過了許久之後才見張百義麵色平淡的拿起玉瓶,然後轉身走出了淨土世界。涿郡張百仁坐在山巔,手中撚著棋子,看向對麵笑麵如花的蕭皇後:“哈哈哈,這局你又輸了。”“你就不能讓著本宮”蕭皇後氣的將手中棋子砸在了棋盤上。“我若讓著你,這圍棋下起了還有什麼意思”張百仁搖了搖頭。正說著,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驍虎走了過來道:“都督,張百義在山下求見。”“他來做什麼?”張百仁眉頭一皺。一邊蕭皇後站起身遠去,對於張百仁的事情,她從不過問攙和。“請他上來吧”張百仁收斂了棋盤,慢慢站起身來到一棵鬆樹下,眼中露出一抹感慨。不多時,果見一襲白衣的張百義慢慢走上山巔,站在了張百仁對麵。兄弟二人四目相對,看著那一張熟悉的麵孔,空氣陷入了沉寂。張百仁沒有開口,他在等張百義這個紈絝開口。過了一會才見張百義輕聲道:“此次佛門與李唐聯手,你有幾成把握度過此劫?”“不敢說十成,七八成還是有的”張百仁眼中露出了一抹感慨,眼前的張百義和以前比起來忽然不一樣了,變得和以前不在一樣了,眼睛裡沒有任何**,有的隻是平靜,無儘的平靜。“那就好!那就好!佛門野心很大,你自己多多保重!”張百義看著張百仁,眼中露出了一抹沉思:“佛門不是你的對手,但你要小心佛門的陰暗手段,佛門雖是一方大教,但未必不會使用卑鄙手段。”一邊說著,一個玉瓶放在了張百仁身前,張百義歎了一口氣:“我張家如今家破人亡,唯有你成了氣候,有望成仙得道不死不滅,也是我張家的氣數。”“這是什麼?”張百仁拿起了案幾上的玉瓶。“損骨丹”張百義麵色凝重道:“隻要吃了這損骨丹,體內的骨頭就會化掉,或者被損了本源,傷了元氣,壞了修行。淨土菩薩逼我要將這損骨丹給你吃下去,我又不是傻子,你若在我張家便在,我張家的血脈便在。你若死了,那些苟延殘喘的張家後輩、弟子必然陷入萬劫不複之地,被天地間的因果反噬致死。”“難得,這次你居然沒有選擇害我!”張百仁拿起來損骨丹。空氣此時陷入了沉寂,過一會才見張百義忽然抬起頭,直視著張百仁,聲音中充滿了感慨:“抱歉!”“嗯?”張百仁愣了愣神,似乎沒有聽清張百義的話。“當年我在純陽道觀嬌生慣養,不懂人世間的恩愛情仇,為你造成了許多麻煩,我很抱歉!”張百義盤坐在張百仁對麵,聲音逐漸低沉下去:“我對不住你,若有來世,必然要報答你此生恩德。”“對不起!”“嗡~~~”一道虹光衝霄而起,散發著七彩之色的舍利子自其百彙穴衝出,欲要遠遁而去。張百仁伸手拘束住那舍利子,然後眼中露出一抹愕然:“坐化了!”張百義居然坐化了!為什麼?張百仁看著手中的舍利子,眼中露出了一抹詫異。張百義居然主動坐化,斷絕了所有生機,這當真是出乎了張百仁的預料之外。“佛門要我害你,我早已經悔悟,如何肯對你出手?大哥放我去轉世輪回吧”張百義舍利子中傳出了一抹波動。不加害張百仁,自己便無法融於佛門,前進無路,後退深淵,除了轉世輪回,張百義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張百仁略做沉思,隨手一拋,隻見張百義所化的舍利子向著涿郡拋去:“你好生在輪回中走一遭,你既然對得住為兄,為兄也不會吝嗇,自然會為你謀一場大機緣。”張百義能忽然醒悟,說實話張百仁心中還是很高興的,不過卻不敢叫張百義的轉世之身出了涿郡,免得被佛門暗算。瞧著張百義的佛光不見,張百仁冷酷的聲音自山林間響起:“傳我法旨,涿郡地界不可出現和尚,一旦出現便送其入火堆圓寂。”話語落下,涿郡一驚,隨即那龐大的組織再次開始運轉了起來。嵩山山巔世尊眉頭忽然皺起,慧眼睜開,眼中露出凝重之色:“張百義坐化了。”“什麼?”達摩一驚:“張百義怎麼死了?他已經得了佛陀果位,如今遠未到壽寢正終之日,他怎麼會死了?”達摩急了:“師尊,這張百義關乎重大,可不能死啊,還望師尊出手起死回生。張百義與涿郡哪位血脈相連,決不可死了!若張百義死了,我佛門好多謀劃都進行不下去了。”世尊聞言歎了一口氣:“涿郡的那位插手了,為師也無能為力。張百義轉生涿郡,咱們佛門根本就無法滲透,日後麻煩了。”“確實是麻煩了”達摩不解:“張百義活的好好的,怎麼會死掉?”“還不是淨土菩薩那蠢貨”世尊眼中難得出現一抹怒火:“你帶我降下法旨,嚴懲淨土菩薩。”小山前張百仁提著一些衣衫換洗之物,來到了純陽道觀,眼中露出一抹感慨。純陽道觀已經沒落了,整個道觀內全數都是凡夫俗子,竟然無一人打坐練氣。張百仁取了張百義的衣衫、遺物,然後大手一揮小寡婦的墳墓連根拔起,刹那間消失在純陽道觀山頭。張斐墳墓前,一座新墳出現。張百義與那小寡婦合葬,也算是死後求一個圓滿。度人經在慢慢的念誦,張百仁眼中露出一抹沉重。縱使是這二人生前有何等的齷齪,對自己有何等的不妥之處,但畢竟是自己僅存的親人。鬢角處一縷白發在悄然轉黑“求仁得仁,願你二人來世,再續前緣!”張百仁出手,隻見其手中因果之力轉動,冥冥之中一道花瓣將張斐與趙如夕鏈接在了一處。屈指一彈,因果法則隱去,張百仁看向了張百義與小寡婦的墳墓:“願你二人來世再續前緣!”同樣的一道花瓣,重新定住、扭曲、更改了天地間冥冥之中的某種因果。“百義居然也死了”遠方一道白衣人影飄忽而來,居然是張母來了,站在墳前許久不語。“百義臨死之前原諒你了”張百仁沒有回頭。“那就好”張母一陣沉默,然後看向了張百仁:“你呢?”“養育之恩大於天,我沒有埋怨您的資格,不論如何都是我欠您的”張百仁歎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自此之後,你我母子二人兩不相欠,此世善因善果到此終止,也算落得一個圓滿”張母一雙眼睛看著張百仁。張百仁聞言點點頭,隨即道:“此言大善!張百仁見過道友!”沒有人注意到,張百仁頭上那一縷白色發絲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黑色,唯有最後那一縷白發隱藏在發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