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裡乾坤短,壺中日月長。張百仁忽然想到了這句話,過了一會才驀然一歎:“我不如他!”不知那泥壺是其自己煉製,還是先人留下來的傳承之物。袖裡乾坤,隻是一方空間。壺中世界,卻是真真正正的洞天世界。二者本質上的差彆,張百仁陽神之內的虛空,距離真正世界還差了十萬八千裡呢。看了那涼亭一會,張百仁才轉身繼續順著小路走。走出過一片山林,穿過一座山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趙如夕!”看著眼前絕美的女子,不是趙如夕還能有那個。“百仁,你來了”趙如夕輕輕一歎。瞧著自家老爹美豔的小老婆,張百仁抱拳一禮,然後直視著趙如夕:“你也要阻我?”老一輩的恩怨,張百仁並不想去管。“老爺在山上等你,百義也在!”趙如夕瞧著一襲紫色衣衫,頭戴發冠,麵如冠玉,肌膚細膩貴不可言的青年,心中輕輕一歎。同樣的兩張麵孔,但人生際遇卻是天差地彆。一個是威震天下的大都督,各大門閥世家也需給五分麵子。一個是貪花好色的紈絝子弟,都是同樣兄弟,為何差距會這麼大。尤其是頭頂的玉簪上垂落下道道煙霧,張百仁麵孔猶若在雲霧中,叫人看不真切神秘至極。這樣的男子,對任何女子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張斐!”張百仁愣了愣:“金頂觀真是吃飽了撐的,早就遭遇大隋龍氣反噬,也敢胡亂渾水。”趙如夕幾步上前,伸出素手替張百仁整理了一下略帶淩亂的衣衫,然後抹平衣角:“你爹也是擔心你!這回可是三大宗師出山,絕對不能等閒視之,不能叫你胡鬨。”整理好張百仁的衣衫,趙如夕道:“彆愣著了,上山吧!前麵便是第五關,老爺絕對不會叫你度過第五關的。你父子二人也好些年沒有見麵,也該坐下來好好談談。”瞧著嗬氣如蘭的趙如夕,張百仁點點頭,當先邁步向山頂行去。說實話,張百仁對於趙如夕這個女人並沒有太大意見,一切都是緣分而已,張百仁也不想多管閒事,老一輩的恩怨自然有老一輩解決。寒風冷冽,卻吹不動張百仁鬢角淩亂下來的發絲,玉簪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能定住一切。山風呼嘯,張百仁衣衫一直平靜,隨著動作來回擺動。涼亭內一道人影端坐一道人影站在端坐的人影後麵坐著的是張斐,站在後麵的是張百義。張百仁緩步登臨涼亭,一雙眼睛落在張斐的身上,時過境遷十五年,張斐居然一點老態都沒有,依舊那般年輕,時光似乎在其身上定格。在瞧向張斐身後那張熟悉的麵孔,張百仁眉毛皺了皺,兄弟二人至少有九分相似。隻是這張熟悉的麵孔上元陽早已不在,周身一縷陰氣繚繞,顯然破了元陽之身。一張臉略有黑氣繚繞,身子虧空的很。在其身後似乎有一層層佛光繚繞,一身真元氣機駁雜,因果糾纏,落了下成。佛家歡喜禪法算不上多高明,但也絕對不低下,也算得上是中乘的修行功夫,卻被眼前這青年練成采補雙修的功夫,糟蹋了歡喜禪法。“你來了!”見到張百仁站在涼亭邊緣不語,張斐開口看著張百仁,眼中滿是複雜,打破了沉寂。在其身後,張百義也悄悄的打量著張百仁,對於張斐畏懼至極,不敢言語。“嗯”張百仁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背負雙手看著遠處的景色。江南,雨雪朦朧。“坐下來喝一杯茶水吧”張斐開口。石桌是冷的,寒風是冷的,但茶是熱的。張百仁轉過身,看了張斐一眼,然後端坐在張斐對麵。張斐對著身後的青年道:“你也坐下吧。”“是!”與張百仁的輕慢比起來,青年卻是態度恭敬至極,畢恭畢敬的坐下。張斐遞過玉碗,然後倒入了熱氣滾滾的茶水。“請!”張斐伸出手。張百義恭敬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張斐看向張百仁,張百仁不動如山,茶水化作屢屢霧氣,順著其口鼻沒入體內。這一幕瞧得張百義撇撇嘴:“好好喝茶不會,顯擺什麼道法,誰不會啊。”瞧著張百仁的動作,張斐麵色凝重起來,張百仁吞噬了鳳血,卻依舊可以如此控製水霧,這份本事令人歎為觀止。張斐知道,父子二人的鬥法就此開始,張斐自然不落下風,嘴一張,玉盞中的茶水自動飛出,化作一條水線沒入其口中。張百仁眼中露出笑容:“陽神果真非同尋常,即便是偽陽神,也非同小可。”與武道不同,陽神大道隻有一次機會,一旦證就偽陽神,便與真正的至道陽神永世隔絕。像孫思邈、袁天罡皆已經化作了元神,即便是明悟陽神大道,也無法證就陽神果位。這便是修行的殘酷,不然張百仁也不必壓製修為,遲遲不肯玉液還丹。或許有人會問,既然已經證就偽陽神,那麼明悟真正的至道陽神還有用嗎?當然是有用的,明悟真正陽神至道,一旦轉世投胎,重新修煉道功,便是直指陽神大道。須知即便是偽陽神轉世輪回,也可以在前幾次之時不墮輪回,不受胎中之謎。帶著陽神至道的記憶轉世投胎,可以說那便是陽神真人了。可惜不單單張斐玉液還丹化作了偽陽神,張百義也開始進武火退陰符,一個偽陽神是注定了的。偽陽神轉世投胎,一次比一次困難,最終墮入胎中之謎重新來過。“這是你弟弟張百義,你們兄弟不是第一次見麵,但坐在一起還是第一次!”張斐指向了張百義。張百義上下打量著張百仁,然後撇撇嘴:“爹整日裡說你如何如何厲害,卻連玉液還丹都未證就,也不過徒有虛名而已。”聽聞此言,張百仁眉頭皺起,一邊張斐怒視著張百義:“孽畜,怎麼說話呢,還快給你哥哥賠罪。”見到張斐發怒,張百義不情不願的行了一禮,懶洋洋道:“見過大哥。”看了張百義一眼,張百仁看向張斐:“你也是來阻我的嗎?”張斐苦笑,這兄弟一見麵便不對路:“不錯,確實是來阻你的。”一邊張百義見到張百仁如此輕視自己,頓時怒火中燒:“你怎麼和爹說話的。”張百仁不理會張百義,隻是將其話當成了空氣:“你攔不住我!而且你應該知道,純陽道觀鑄下大錯,即便一分為二金頂觀脫離出去,也是難以逃離天數懲戒。金頂觀業力滔天其罪難恕,你莫要和我拉扯關係,這五百隻火鴉算作是當年朝陽老祖贈送真經的恩德,日後我與金頂觀、純陽道觀再無瓜葛。”一邊說著,張百仁大袖一揮,整整齊齊的五百隻籠子浮現於涼亭外。霎時間山中妖氣衝天,五百隻火鴉俱都成了妖獸,張斐眼中目光狂閃。“你與我日後雖有父子之名,但卻不得借我名號行事,咱們之間的恩怨糾葛,就此一朝了卻。金頂觀做下冤孽太多,而且有此禍星在,日後因果業力糾纏無窮,你等莫要拖累了我!”張百仁話語冰冷,卻是叫張斐眉頭一皺,瞧見那五百隻火鴉的興奮也瞬間冷卻下去。“你就這般討厭我?恨不得與我再無半點糾葛?”張斐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張百仁,麵色難看至極。ps:第八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