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灰頭土臉,脖頸血痕殷紅,打濕了衣衫的皇莆議,楊廣頓時一驚:“愛卿……這……何故如此啊?”“陛下!”皇莆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悲愴:“陛下,那巡河督尉乃是門閥之人,擅闖糧倉不說,居然還劫掠了西苑糧倉,將西苑州府差點打死,就算下官也挨了一鞭子,若不是下官躲得及時,隻怕是……。”一邊說著,皇莆議哭嚎:“巡河督尉說差役吃不飽,便搶了西苑糧倉,如今西苑糧倉已經被搬空了,還請陛下為臣做主啊。”楊廣聞言眉頭皺起:“巡河督尉安敢如此,愛卿放心,此事有朕替你做主。”“來人,去將楊素給朕召來,朕有話問他!看他這大都督如何回答!”楊廣不敢去質問蕭皇後,將火氣撒在了楊素身上。就在此時,聽聞外麵有人稟告:“陛下,西苑知州求見。”“叫他進來吧”楊廣看了皇莆議一眼,對著門外的侍衛道。一陣腳步聲響起,躺在擔架上血肉模糊的李喜澤眼睛紅腫,聲音沙啞,掙紮著要坐起身行禮,但卻始終坐不起來。“這是誰?”楊廣看著擔架上血肉模糊的人影愕然。“陛下,這便是西苑知州李喜澤啊!”皇莆議在一邊適時開口提點。“這……愛卿怎麼傷成這個樣子?莫非在哪裡摔下去了?”楊廣絕對不會想到李喜澤是被人打的。“陛下,是巡河督尉下的毒手”皇莆議悲憤道。“陛下,還請您為臣做主啊”李喜澤放聲悲啼,好歹也是堂堂四品大員,居然落得這般樣子,被人家給欺負哭了,你叫楊廣如何不怒?“愛卿放心,朕定會給二位一個滿意交代!”楊廣眼中怒火閃爍:“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堂堂朝廷命官都敢打得半死,日後不是連朕也要被其抽一鞭子。”洛陽城中楊素看著眼前的信使,頓時心中一突,按理說不應該這麼快啊。楊素將手中的奏折塞入袖子,不緊不慢站起身:“老夫知道了!”說完後站起身,帶著侍衛匆匆走出大門,自水路向著江都而去。當楊素趕來江都的時候,已經夜色降臨,楊廣行宮大門關閉,無奈吃了一個閉門羹,隻能等候明日。第二天一早楊素早早入宮,瞧著楊廣陰沉如水的麵孔,不動聲色道:“臣楊素見過陛下。”“大都督手下倒是好威風!”楊廣陰陽怪氣道。楊素愕然,不動聲色道:“請陛下賜教。”“來人,去傳皇莆議與李喜澤”楊廣吩咐一聲,然後看著楊素:“等二人來到,你便知道朕召你所為何事了。朕昨夜已經派遣巡河督槽使前去處理此事,如何處罰巡河督尉,今日朕要聽聽你的意見,畢竟張百仁是你手下的人。”楊素聞言心中一驚,他隻是知道張百仁將二人打傷,至於說傷到什麼程度,還真不好說。楊素沒有說話,半個時辰後皇浦議哼哼唧唧領著躺在擔架上的李喜澤走入大殿。此時二人已經包紮,但以楊素的眼力如何看不出其中的門道,頓時心中一驚:“這小子下手也忒狠了。”“見過陛下”皇莆議行了一禮。“行了,起來吧”楊廣不耐煩道。說完後看向楊素:“愛卿以為如何?”楊素苦笑,人證物證俱在,他能如何說?“陛下昨日就派遣了運河督槽使,想來心中有了安排。隻是臣想提醒陛下,此事不可偏聽一家之言,還需追究事情根由方為正道”楊素意有所指,頓時叫皇莆議一陣心虛,色厲內荏道:“楊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官隻是說請陛下查清楚事情的始末罷了”楊素不動聲色,老神再也。瞧著楊素這幅樣子,楊廣一愣,擺擺手:“莫要爭執了,你們二人暫且退下。”皇莆議無奈,隻能帶著李喜澤退下,待到大殿空蕩,宮娥走遠,楊廣才站起身:“愛卿執掌軍機秘府,為軍機秘府大都督之一,怎麼連世家的人都混進去了。”楊素一愣:“陛下此言怎麼說?”“張百仁乃是門閥之人,大隋軍機秘府絕對忠於大隋,如今居然混入門閥的人,愛卿這大都督做得可不合格,要不然專心做尚書左仆射算了,大都督一職交由彆人代管,免得你力不從心”楊廣不緊不慢道。楊素聞言心中一驚,隨即瞬間否定了張百仁的來曆,雖然到如今也不曾查到張百仁與張母來曆,但卻也有點眉目,與門閥世家絕對沒有關係。“陛下說張百仁乃世家之人,臣不解!此事絕無可能,陛下莫非是弄錯了”楊素連連否決。楊廣轉過身略帶惱怒道:“朕也不和你賣關子,如今朕想著消弱門閥世家之事,瞞不過各大世家那些老狐狸,朕好不容易調來了河南、淮北之民,欲要削弱門閥力量,沒想到張百仁居然在這個時候開倉放糧,給朕添堵!你說他若不是世家之人,為何開倉放糧。”楊素心中冷笑,麵帶恭謙:“想來陛下是聽信了皇莆議與李喜澤的讒言,臣這裡有本啟奏,陛下待派遣人查明之後在做斷決也不遲。”楊素自袖子裡掏出奏折,遞給了楊廣。楊廣漫不經心的接過奏折,本來還是漫不經心的打量,隨即猛地一驚,正色看完:“此事當真?可有證據?”楊廣完奏折後麵色頓時陰沉下來。“我若是有證據,早就直接拿王家開刀了,哪裡還用得著在這裡裝孫子”楊素心中誹謗了一句,苦笑著搖搖頭:“陛下派人巡查一番自知。”楊廣點點頭:“朕正有此意,即刻派遣密探前往北地、河南探查一番。”楊廣揉了揉眉頭,開始頭疼了。此時他倒希望皇莆議與李喜澤說的是真的,楊素說得是假的,不然後果絕對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這群混賬,將朕當成猴子耍是不是!”楊廣眼中殺機盎然:“既然如此,朕就叫爾等知道厲害。”楊素告辭離去,楊廣心煩意亂,將運河巡河使的事情忘到了二門後,一門心思都撲在了這件事情上。走出大門,卻見皇莆議在宮門前等候,見到楊素走出來,皇莆議抱拳一禮:“見過仆射大人。”楊素是尚書左仆射,皇莆議是尚書右丞,雖然不如楊素官大,但在楊素麵前說話底氣還是有的。“你不去督促運河之事,居然還有心思來告狀,怎麼和小孩子一般,被人家欺負了找大人出氣,也就這點出息”楊素話語不溫不火,但卻很刺激人,皇莆議聞言頓時羞愧難當,麵紅耳赤,怒火上湧。能混朝堂的,都沒有簡單之輩,皇莆議強行壓製住怒火,一雙眼睛看著楊素:“楊大人,門閥世家根深蒂固,你也是門閥中一員,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又何必對咱們舉起屠刀!楊大人雖然厲害,乃是見神不壞武者,但見神不壞未必能一手遮天,想要殺死見神不壞強者很難,但不是沒有辦法。”“哦?是嗎?你在威脅本官?”楊素身材高大,俯視著皇莆議:“希望皇莆大人晚上睡覺的時候彆被刺客取了腦袋。”皇莆議聞言臉都綠了,見神不壞強者若真的拉下臉麵去刺殺一個人,便是當今天子也要寢食難安。死死的盯著楊素遠去背影,皇莆議雙拳緊握,眼中殺機繚繞:“這是你逼我的!這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