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張百仁的眼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了張大叔家那個三歲的鼻涕蟲,整日裡跟在自己後麵,渾身臟兮兮的小丫頭。再看看自己這病怏怏的身子骨,張百仁打了個寒顫:“娘,這話說得是不是太早了?”“早?不早了,你現在都四歲了,十二歲便能成親,十三歲娘就可以抱孫子了,怎麼會早”張母轉過身白了張百仁一眼。張百仁聞言苦笑,將手中的雞籠放下,果斷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隋唐時期可不是二十一世紀,在這個世界什麼都有可能會發生,早婚是一個普遍現象,因為隋唐時期人口稀少,雖然隋唐時期是中國曆史的一個鼎盛王朝,但人口卻不足前世的二十分之一。而且這個時代因為飲食、衛生、疾病等問題,造成各種早夭現象不計其數。在這個時代,醫生絕對是值得人尊重的,好的醫生權貴也要為之折腰。“孫思邈”嘀咕了一聲,張百仁忽然想起了孫思邈,孫思邈是這個時代醫術最為巔峰之人,有時間自己去和孫思邈探討一下醫術,二十一世紀、隋唐之後的無數藥典,想必孫思邈很感興趣,這等人才若能收攏於手下,必定可以拉攏無數權貴。隻是孫思邈好像是道家修士,道家修士是那麼容易哄騙的嗎?“百仁在想什麼”張母將雞籠放好,轉過身看了張百仁一眼:“還不快點進屋,你那身子骨本來就弱,若是染了風寒,娘可沒法活了。”“是、是、是,讓娘擔心了”張百仁緊了緊自家的衣衫,這些日打獵,一些兔子、野雞之類的皮毛倒是弄到不少,張母心靈手巧,為張百仁縫製了一件衣衫,暫且說是衣衫,說是披風到更為貼切。屋子昏暗,本來已經接近黃昏,古時候的屋子可不會有二十一世紀那般高的透明度。灶膛裡點燃著枯葉,張百仁緩緩坐下,看著母親單薄的身子,暗恨道:“也不知自己那混賬親爹去了哪裡,留下自己母親這般如花一般的人兒在這裡受苦,孤兒寡母,好在這裡民風淳樸,如今這世道,若是發生什麼意外,也說不定,這親爹太不負責任了。”對於自家的親爹,張百仁是沒有絲毫的感情,畢竟是一個成年人,若是對於一個沒有絲毫養育之恩的人去叫爹,這絕對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坐在那裡,張百仁開始思索修行之道,其實修行的本質是什麼?修行的本質在於煉己,不錯就是煉己,開發自己的潛能。俗話說得好,煉精化,非是煉精化氣也。煉精化與煉精化氣讀音相同,但意義絕對是天地之彆。在道家,認為這世界是能量、氣的世界,說成為煉精化氣倒也不錯。但就修煉而言,就應該稱之為煉精化。是什麼?是人身體的潛能,看字思其意,牙下麵有四顆小牙,小牙是什麼?稱之為乳牙!人脫牙,便是人身體的蛻變,是人身體內潛能的作用,而修煉便是將這股潛能彙聚起來,並且將其禦使,可以具有不可思議之力。二十一世紀,有證據顯示,當時傳得沸沸揚揚的一位母親掀翻了一輛汽車,救出車下的孩子,試問一個女人如何會有這種力量?這便是人身體的潛能,具有無限偉力,普通人其實到死也開發不出自己身體潛能的億萬分之一,隻能白白浪費掉。那麼如何開發自己的潛能?潛能虛無縹緲,隱藏在身體玄關之中,如何開發?何為心猿意馬?想想人的意識,不也同樣是虛無縹緲嗎?人的意識雖然虛無縹緲,但在正常情況下人卻能感受得到,比如說人的思考等等,不都是意識在開發嗎?用同樣虛無縹緲的意識去開發虛無縹緲的潛力,這便是道家修行中打坐的意義。可惜了,即便是你知道這些,你也不會開發潛能,因為你沒有師承。道家三寶,為何將師傅列為其一?師承的關鍵便在此地。有的時候你不承認的事情,未必不存在,就比如說是意識,大家都明知道意識的存在,因為大家在思考,但是你如何將意識表現出來呢?所謂的唯物主義,其實偏離了大道。張母灶台煮著稀飯,稀飯裡放了一些乾枯的植物根莖,張百仁下意識的小臉一白,一邊的張母輕笑,在切下了一塊雞肉之後,放入鍋中。在這個世界,普通人最大的期望就是吃飽,不敢祈求吃好,隻要吃飽便好,不管是草根樹葉,隻要能吃飽。多麼簡單的願望!可惜了,即便是強盛如大隋帝國,也依舊難以滿足百姓這個最簡單的願望。“沒有雜交水稻,二十一世雖然改革開放,繁花似錦,但大家未必能吃得好,吃得飽倒是沒問題”張百仁看著扔入鍋中的雞肉,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心中暗罵那偷雞賊,居然偷了自己一隻野雞,若是被自己抓到,非要叫其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不可。“唉,河北今年大旱,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你這小子還挑剔,不知道多少人家易子而食……”張母輕輕一歎,坐在了張百仁的身邊,將其攬入懷中。張百仁沒有說話,隻是一雙眼睛看向了茅草屋的屋頂,似乎看到了虛空中的星辰,那裡有神的氣機。“既然有神界,為何民間還會大旱?”這是張百仁心中的疑惑。氣氛陷入沉寂,張母緩緩的撫摸著張百仁的額頭,似乎陷入了回憶。許久之後,一股香氣彌漫,張母驚醒道:“開鍋了,你去等著,娘給你端上去。”雖然晚飯裡加了不少草根、樹皮,但在張母嚴厲的目光中,張百仁不得不忍氣吞聲,猶若是上戰場一般吃完。即便是煮了雞肉,但草根就是草根,不好吃啊!“娘,孩兒沒記錯的話,不遠處便是淮水分支”張百仁喝著雞湯,突然開口。“嗯,對啊!”張母疑惑的看著張百仁。“如今天寒地凍,大家我何不開冰釣魚”張百仁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淮水河冰封三尺,奇寒無比,想要破開可是相當不易”張母看了看外界狂飆的北風:“想那麼多乾什麼,有的吃就不錯了,你身子弱,明日就彆上山了。”“不行,如今冬天死寂,好些冬日裡才會成熟的藥材正是在這寒冷的北風中才可挖掘,這些藥材定然能賣個好價錢”張百仁斷然否決,然後開口道:“娘,素聞中原繁華,南方更有魚米之鄉,四季常青,為何咱們在這苦寒之地受苦,不去那中原、南方享受繁華。”張母聞言苦笑:“這裡是塞外,想要入關,非要路引不可!咱們沒有路引,萬萬難以入關。”“路引?”張百仁一愣。“北方雖然苦寒,但卻沒有戰亂之苦,五年前朝廷大軍忽然來到塞外,並且紮根此地,遠離長城,才惹得胡人虎視眈眈,暗中監視!將我等這些流民至於險地,不然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胡人都不會多呆!早就跑了!”張母咬牙切齒道:“我等避入蠻夷之地,遠離中原,不曾想還是難以脫離戰亂之苦。”“遠離長城?”張百仁一愣:“那豈不是說,咱們就在突厥的腹部?”“非是腹部,也已經接近腹部了”張母輕輕一歎。張百仁聞言暈了,之前以為自己在河北,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會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