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福壽鎮到北水鎮,就算是停停走走的班車也要不了半個鐘頭。現在已是金秋十月,一路上的農田裡基本已經收割完成,倒是偶爾看見不少小孩在田裡釣黃鱔或者摳黃鱔的。作為一名從小在小鎮長大的孩子,這些事可以說一點也不陌生,釣魚、釣黃鱔、釣蝦子,各種釣都有。每到周末的時候陳澤三人沒少到鎮上附近的田裡做過這些勾當,然後弄得渾身是泥,再跳到河裡洗個澡,頓時渾身舒爽。陳澤還好,從小的零用錢比較多,可是辜浩和韓文強就不同了,小時候沒少偷偷的靠釣黃鱔去賺零用錢。如果是剛收割了稻田的那一陣子,田裡的黃鱔多,一天下來弄個兩三斤也是有可能的。黃鱔價錢高,夏天還好點,如果到了冬天那價格就真的貴了,一斤得上二十元錢,可以比得上好幾斤豬肉。陳沛從小就是不同意陳澤做這些事的,釣魚還不反對,如果是去田裡釣黃鱔,弄得一身泥回來,陳那澤的屁股就經常受罪了。辜浩和韓文強一人靠在以一個窗邊睡覺,陳澤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一路的景色,鄉鎮公路的兩邊不同於縣城,縣城裡百分之九十栽的都是長不了多大、一年四季都是綠色的香樟樹。這些公路兩邊的則是十分粗壯白楊樹,秋天來臨,樹枝上全是光禿禿的沒什麼看頭,但是如果到了夏天,那這些樹上的綠色絕對要比那些萬年青的綠色要好看上不知多少倍。看著外麵不斷倒退的街景,陳澤暗自思忖道,這當口外婆家裡的柿子應該紅了吧!自己都搞忘記叫老媽給自己摘點下來窩好。不過老媽是每周都要回去一次的,知道自己國慶節假要回來,應該給給自己準備了不少。陳澤最喜歡吃的水果應該就是柿子了,每年的這一陣子陳澤都會惦記外婆家的兩顆柿子樹。樹不大,但是結的柿子卻額外的多,一棵上麵至少也得有四五十個,這都是陳澤外公沒事就喜歡給它澆水施肥的緣故。車開進北水鎮時差不多已經四點四十,現在北水鎮中心小學也正是放學的時候,他們是四點半放學,所以路上不時的看見背著小書包帶著紅領巾的小學生。車子照樣還是在北水大橋的這邊當口就停了下來,大多數人都是在這裡就下了車,陳澤三人也不另外。下車的地方就是一家遊戲廳,看著生意依舊火爆的遊戲廳。陳倒還好,早就已經感慨過了,可是辜浩和韓文強這兩人也罕見的感慨起來。辜浩看著紅領巾都還沒有取的兩個身高一米五左右的小學生,道:“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才讀了一個月的高中,怎麼就突然覺得初中的時光離我們好遙遠,覺得這遊戲廳離我遠去了好久。哎,我們要不再進去玩兩把怎麼樣?”韓文強癟癟嘴,不屑道:“都多大人了,還玩這種街頭遊戲,我可丟不起這個臉。”辜浩看了陳澤一眼,兩人相視一笑,也不管韓文強在那裡裝逼,徑直走了進去。前一刻還在露不屑的韓文強,頓時二話不說的也跟了進去,挽住兩人的肩膀道:“靠,怎麼,想甩下我嗎?街機遊戲我可是北水鎮第一高手!”三人也沒有玩多久,主要就是為了感受一下那個氣氛而已,畢竟三人都已經一個月沒有回家了。玩了二十分鐘不到,就一路小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看著自家門上那個倒貼著的福字和門兩邊由父親親自寫的對聯,陳澤就感覺特彆的親切。陳澤本想拿出鑰匙自己把門打開,沒想到門自動就開了。欣喜中帶點埋怨的趙欣將陳澤拉進了屋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笑著點頭,道:“沒怎麼瘦,看來你還真是吃得慣你們學校裡麵的飯啊!我聽他們說你們一中的食堂不是不怎麼樣麼?”“哪裡有,還不錯吧!反正吃了不會拉肚子就是了,肯定是要比初中學校要好上不少的。”陳澤搖搖頭道。高中的食堂雖然經常會中獎,吃到一些什麼不明物品,但是對於陳澤這種從來都是什麼都能吃的存在,還是能勉強下咽的。但是鎮初中的食堂就不同,當初陳澤很好奇食堂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樣的,於是有天中午就和班上一個同學去了食堂,自己用他的飯卡刷了一頓飯。那家夥,才真的不是人吃的東西,什麼菜都不是用炒的方式,而是用水煮。然後放點油下去,一桶菜上麵飄點油花,裝扮下看相,簡直沒有什麼味道可言。所以很多初中就住校的學生,到了高中後還會覺得高中的飯菜很好吃,就是這個原因了。“你們不是早上隻上三節課就放假了嗎?怎麼現在才回來?”陳沛仍然坐在沙發上,沒有站起來。趙欣把陳澤的書包接了過去,拿去放好,說道:“是啊!昨天晚上電話裡聽你說今天早上就放假,今天中午我給你做了好多好吃的東西你都沒有回來,晚上再熱一次,很多菜就沒有那麼好吃了。”“沒事,媽你做的東西怎麼著都好吃。今天回來時經過福壽高中校,我就下車進去看了下辜浩和韓文強。他們中午才放的假,然後我們三個就一起吃了頓飯。”陳澤挨著父親坐下。看了下電視上的腦白金廣告,是後世已經很少見的那兩個小老頭。“今天過節不收禮啊!收禮隻收腦白金,腦白金,年輕態,健康品。”這句廣告詞可以說是在中國家喻戶曉,陳澤記得很清楚,當時有些語文的練習冊上經常會出一些自認為彆處心意的習題,叫你寫一句你認為是病句的廣告詞,每次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句腦白金。陳澤搶過父親手裡的遙控器,換台。“胃,你好嗎?”換台。“喝你好,我也好。”換台。“我們都用婦炎潔,洗洗更健康。”陳沛皺眉道:“現在沒什麼好看的,還是給我調過去看‘百家講壇’。”陳澤犯了個白眼,道:“爸,那嶽飛傳你都看了聽了幾篇好沒聽夠啊!”趙欣看著沙發上的兩爺子不由一笑,有孩子在家裡,這才像個家。老實說,陳澤去讀書的這一個月她還真有點不習慣。畢竟這十多年來,這孩子還是第一次離開自己這麼久,十多年的三口之家突然間得又隻有她和陳沛兩個人,總覺得家裡冷清了不少。不過她也知道,這肯定是必須的,現在孩子讀高中,至少每個月還可以回來一次。可是以後大學了,或許就是每半年甚至一年才回來一次了。想到這裡趙欣不由歎了口氣,以後一定得要陳澤每半年回來一次。趙欣一直以為就算陳澤以後讀大學至少寒暑假都得回家吧!可是前幾天她跟丈夫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沒想到丈夫直接說,大學裡也要每個假期都回來?寒假回來過年不就可以了嘛,暑假完全可以在社會上鍛煉一下自己的能力,男孩子家的,怎麼能戀家,天天就知道往家裡跑,以後怎麼支撐起一個家庭!為此,陳澤才剛上高一,而趙欣和陳沛就已經為他的大學假期問題而吵了一架。一定要以後兒子以後每半年至少得回家一次,樓底下張姐的女兒讀大學不也是半年回來一次嗎?在她眼裡,兒子和女兒可沒多大區彆,都是一樣。趙欣提著陳澤的書包,似乎感覺很輕,於是打開看了下。發現裡麵就隻有四五本書,不由問道:“兒子,你們放七天假你就隻帶了點課本,沒有帶作業?”“作業就在課本上嘛,再說了我們這次放假去就馬上要考試了,老師也沒有布置什麼作業,都是教我們回來自己複習。”陳澤頭也沒回的回答道。“高中學習怎麼樣,你中考可是全縣第第四名,到時候考試連你們學校的前五名都保證不了,彆怪我打你板子。”陳沛嚴厲道。“打板子?爸,我都多大了,還打我板子。”陳澤一臉不滿地道。“多大?多大我都打,信不信以後你娶了媳婦後,敢不聽話,我照樣打你板子!”陳沛笑罵道。陳澤立馬小雞啄米般的點了點頭,道:“當然相信,老爸你的威風我可是早就深有體會。你們班上的學生不都說陳老師你是不發威則已,一發威就是一大片人倒黴嗎。”陳沛的確是這樣的一個人,平常都是很好說話,他們班的學生關係個個也和他搞得很好,很難想象有時候他發起怒也是要打學生的主。但是就算他打了學生,可以說也沒有多少學生會恨他的,因為陳沛的為人學生們都很了解,他絕對不是有些班主任那樣,對好學生就和顏悅色,對差成績就橫眉冷對的,全部是一視同仁。就算全班第一名惹毛了他,也是找打不誤,所以他帶的班上的學生都是很敬佩他的。就連私下裡也是尊稱陳老師,很少聽到有直呼其名,這也是一種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