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蒲聽到女兒的話,他也嚇了一大跳。其實在他看來,樓下那個錦衣郎君做的也不算錯。他有錢,喜歡胡姬美人,那就專門挑美貌的胡姬買。那些老弱病殘他不喜歡,買回去又能做什麼?他還有權,仗勢欺人這種事情誰都愛乾,自己曾經都乾過不止一樁呢,真不是什麼大事。那人牙子本也不是什麼好人。就靠著買賣奴仆他不知道賺了多少呢,今天最多也隻是小虧一點。說白了,就是兩個混蛋在一起拉架。不管誰輸誰贏那都是混蛋受罪。他樂得看熱鬨!至於那些胡奴……既然已經被拉出來賣了,他們就應該做好被任何人買回去的準備。可是現在,既然大娘子站出來發聲了,他自然是要站在女兒這一邊的。下頭的人聽到聲音,不約而同的回過頭來。錦衣郎君更是麵色鐵青:“剛才是誰在說話?”“是我!”大娘子連忙跳起來大叫。可憐她個頭小小,站在窗邊隻露出一雙眼。拚命跳著,也才露出一張臉來。崔蒲看她跳得艱難,便拖了一張胡床過來給她。大娘子立馬爬了上去,小姿勢頓時擺得更威風了。錦衣郎君一夥人見狀。卻笑得前仰後合。“這是哪來的小娘子,你好大的口氣!不過,你才這麼丁點大,拿得出這麼多錢嗎?”錦衣郎君忍不住逗她道。“我當然拿得出來!我一個月俸銀就有一百貫,都已經拿了四五年了!”大娘子一本正經的回答。錦衣郎君的反應是笑得更大聲了。“一個月一百貫?朝中四品大員一個月也才拿這點俸銀,敢問你現在是幾品?”他隻當大娘子是年紀小不懂事,知道個數字就在隨口亂說,因而嘲諷得更厲害了。大娘子氣得鼓起小臉。“我又不做官,怎麼知道幾品?反正,我就是有俸銀,就是那麼多錢!”錦衣郎君抱著肚子放聲大笑。笑夠了,他才勉力道:“好好好。我知道你有錢了。不過呢,眼前這幾個人已經被我買了,你要真想再買人的話,再去其他地方就是了。不過……”說著他忽的衝大娘子眨眨眼,“你也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這樣,等你回去拿到了一百貫,再來我家裡買人,我看在你生得這麼好的份上,饒你一兩個也是可以的。”這話分明就是調戲!此言一出,崔蒲和慕皎皎雙雙麵色猛沉。這個韋郎君實在太無恥了!他逗大娘子,他們可以不管。畢竟大娘子這番話他們聽著也覺得可笑。可是現在,這個人話裡話外竟是在諷刺大娘子小小年紀就不莊重,故意玩這種彆出心裁的把戲在吸引他的注意力。那這心思就無恥了!大娘子才多大。他怎能用這等心思來揣度她?崔蒲一拍桌子就要起身。但這個時候,一隻小手軟軟的覆上了他的手背。“我去幫阿姐就行了。”大郎君淡聲道。崔蒲一怔,便見到大郎君也搬了個胡床過去,和大娘子肩並肩站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冷冷看著下頭的錦衣郎君:“我阿姐說她買得起,她就買得起。你識相的就把人留下,現在走,我們還能給你留些顏麵。你若不聽我的勸告,那就彆怪我們不客氣了!”“喲。原來小娘子還有個幫手呢?真不容易啊!”錦衣郎君見狀頓時笑得更開心了,“不過那裡就你們兩個小娃娃麼?你們爹娘呢?難不成他們都當了縮頭烏龜,不敢和我對峙?”“對付你,還不用我阿爹阿娘出麵!”大郎君大聲道。“是嗎?原來你們已經這麼厲害了?”錦衣郎君頓時笑得更歡了。大郎君小臉一板:“有本事你彆走,我們這就下去!”“好啊,我等著!”錦衣郎君連忙點頭。他也想看看,這兩個小娃娃還能玩出什麼把戲來。雖然他們的舉止很可笑,但不得不說,這兩個小孩子都生得極好啊!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兩個孩子。他們的母親也一定容貌不俗吧?單是從兩個孩子的容貌開始推測他們的母親,他心裡就開始癢癢了。大郎君和大娘子立馬就從胡床上跳了下來。然後大郎君將二郎君一拉:“走!”二郎君迷迷糊糊的就邁著小腳跟著他往外走去。兄弟倆在前頭開道,大娘子緊跟在後。等出了茶樓,大郎君立馬就高聲喊道:“河間縣主駕到,閒雜人等速速回避!”錦衣郎君見狀,心情於是更好了。姐弟三個擺出陣型。大搖大擺的來到他跟前。小小的大郎君昂起頭,雙眼冷冷直視著跟前這個大人,小嘴裡再吐出冷冰冰的呼喝:“大膽刁民!見到河間縣主還不下跪。你可知你該當何罪?”“河間縣主?那是個什麼東西?”錦衣郎君冷笑。大郎君嘴角翹起一抹冷笑,二郎君也幽幽搖頭:“人要找死,誰都攔不住啊!”大娘子也被他這話氣到了。她立馬就將腰間彆的玉牌掏出來。高高舉起:“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自己說,本縣主是個什麼東西?”“我的娘啊!”錦衣郎君立馬就倒抽一口涼氣。這種玉牌他見過,就是在皇太孫身上掛著的。一模一樣的玉牌,上頭刻著同樣的字體,隻是字句不同罷了。這種品種的玉、這麼獨特的切割工藝以及上頭獨樹一幟的字體。那都是獨屬於皇族專用的,彆人仿都仿不來!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小娃娃還真是縣主?心裡還在思量著。但他的雙腿卻早已經不受控製的跪了下去。見他跪了,他隨身的小廝隨扈等等也趕緊跟著跪了。人牙子見狀,也忙跪了。其他人一見如此。也都呼啦啦的跪了滿地。大娘子小臉上這才浮現一抹得意:“現在,你可相信本縣主每個月都有一百貫月俸、本縣主買得起他們了?”要是縣主的話,她每個月的月俸的確是有這麼多。而且除了月俸。她還有祿米,還有絹帛首飾等等額外的東西,一個月的收入就能買下這裡所有人的人了!而且。這得是第一等的縣主才能有這樣的待遇!才這麼小點的娃娃,居然就對縣主的地位和收入如數家珍,要麼就是被人教的,要麼就是她的確就是縣主!錦衣郎君更傾向於後者。畢竟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冒充縣主?而且,他似乎想到了一件事——五年前,聖人似乎真的封過一個河內縣主?而且還是和武家那個已經死了的小娘子一起封的!算算時間,那個小娘子也該是這個年紀了。意識到這一點,他終於開始膽寒了。見他終於服軟了,大郎君又大聲道:“這群胡奴,你還和不和我阿姐搶?”“某不敢!”錦衣郎君連忙搖頭。“可是剛才你不是叫得挺大聲的嗎?”錦衣郎君一個哆嗦,連忙一腳將身後的小廝踹翻:“都是你!我早說府上奴婢已經夠了,你非慫恿我再買些回去。你自己說,現在該怎麼辦?”小廝連忙爬過來對著大娘子大郎君磕頭求饒。大娘子一聲冷哼,大郎君也是冷笑道:“敢做不敢認,也配稱作大丈夫?”錦衣郎君就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脫了。這兩個小娃娃,看起來就這麼大點,怎麼卻這麼狡猾?自己一開始真不該招惹他們的!他心中後悔不迭,可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買。為今之計,他隻能一咬牙,抬手便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某錯了,請縣主責罰!”一連自扇了十幾個巴掌,大娘子才擺擺手:“好了,你走吧!”錦衣郎君如蒙大赦,趕緊爬起來就跑了。一眾小廝也趕緊起身跟著他跑。一開始如此張揚跋扈的一群人,現在就跟喪家之犬一般灰溜溜的跑了。前後對比太過強烈,其他人見狀,都不禁偷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很快就連成一片。大娘子小臉上也滿是得意,便衝身後兩個阿弟點點頭:“剛才你們表現都不錯。作為獎賞,本縣主決定允許你們在這裡頭一人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