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一個能正常說話的了。柳青月心裡的石頭稍稍落地,之前一路走來,轉了幾條街道,沒找到那微胖青年,卻是發現自己迷路了,手機也沒了信號,連最起碼的報警電話都無法撥出,兜兜轉轉,發現這裡實在太大,加上穿的靴子戴有高跟,走起路來,腳脖子酸痛的難以抬起。不過眼前這個人,穿著一身古裝,說話有些怪怪,女子不敢大意,接著對方的話,問下去。“你等的是誰?很重要嗎?”陸良生看著那方月牙門,聚在一起說笑飲酒的兩個老人,還有叫閔月柔的女子,臉上多了微笑,點了下頭,輕聲道:“重要。”那邊,柳青月走上石階,跨過高高的門檻,循著書生的目光,朝裡望了一眼,看到坐在石凳上,美目回轉,笑靨如桃花的女子,一時間也有些失神,總覺得跟麵前的書生一樣,在哪裡見過。看去周圍的院落,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那就是你等的人?為什麼不進去見她?要不要我幫你!”回過神來,柳青月朝那邊月牙門昂了昂下巴,斜眼試探的瞥去一旁好看的古裝書生,陸良生笑著搖搖頭,轉身走去院門外,“還是不用勞煩了,你早些回去吧。明日一早走出城門,看到巷子就進去。”說話怪怪的,難道真是無意穿越到了古代?閃出這個想法,柳青月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又看了眼月牙門內的美貌女子,轉身跟著跑了出去,追上前麵的背影。“你是我路上遇到唯一說話正常的,麻煩你能告訴我這裡是哪兒嗎?”前行的書生沒有回頭,看著古樸而溫潤的院牆內伸出的鬆枝,隨口應了聲。“長安。”“長安?不該是西寧嗎?”指尖觸過青磚院牆,陸良生笑著側過臉,看著麵前的女子好一陣,忽然笑起來:“我送你回下榻的客棧吧。”不由理會女子願不願意跟上,負起雙袖,繼續往前走。“哎,你等等!”柳青月急忙跟上,不時回頭看剛才經過的府邸,腳下速度不慢,幾步追上古裝的書生,身為女子而言,對於情愛向來有著天生的敏銳和好奇,裡麵那女子肯定與前麵這個人有著很多故事。追上兩步,壓下之前的疑慮,先問起了心裡的好奇。“那院子裡的女子跟你……有什麼關係啊?”“我欠她一些東西沒還。”柳青月嘴角勾了勾,手指抬起點點那邊,口中拖出‘哦~~~’的長音,“欠的是情債吧,那有的還了。”走過這段幽靜的街道,喧鬨的人聲漸漸變得清晰,從前麵街口傳來,陸良生輕‘嗯’了一聲,隨手拿過街邊一個泥人遞給身後跟著的女子。“……當年答應她的,始終是要還。”手裡突然被塞了一個泥人,柳青月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想要拒絕的,可那泥人是個青衣長裙的姑娘,捏的惟妙惟肖,心裡實在喜歡,拿在手裡轉來轉去的翻看,口中也跟著說道:“光說有什麼用,就算等,也不用站在門口乾等著啊,難道還讓人家大姑娘出來找你?我看,你有的等了。”陸良生停下腳步,側過臉來看著擺弄泥人的女子,說了句:“已經等到了。”時,忽然抬起臉望去夜空,隻有他能感受到一股涼風拂過長街。那邊,還沒從“已經等到了”的話語裡,回味過來的女子,正要問:“什麼等到了?”目光從泥人上麵移開,看去的前方,哪裡還有書生的身影。“這就走了?不是說送我回客……”有些慌亂的話語間,視線下意識的瞥去旁邊街沿,一家客棧正在那裡,正是她之前下榻的那家,門口的夥計,好像認識她一樣,抹布搭去肩頭,殷勤的迎上來,請了女子進店,親自將她送到房門口。柳青月稀裡糊塗的推開房門進去,妹妹趴在木榻上已經睡著了,聽到動靜,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揉著眼睛,“老姐……你到哪兒去了,等你好久,打你電話,又沒信號……咦,你手裡的泥人,是送給我的嗎?老姐也太好了!”小姑娘跳下床,搶過女子裡的泥人坐去桌前,新奇的擺弄,那邊,柳青月聽著妹妹的話語,也仿如從夢裡清醒過來,想起之前遇到的書生,原本壓在心底的疑惑再次翻湧上來,坐去床沿時,看到手裡捏著的電話,陡然想起什麼,點開相冊,指尖飛快滑動一張張圖片,直到幾張洞窟拍攝的壁畫才停下,放大照片,看到壁畫上的書生,瞳孔頓時縮緊,手都抖了一下。這正是剛才街上遇到的那個人嗎?‘從畫裡出來了?’就在這時,趴在圓桌的小姑娘口中又輕‘咦’了一聲,小臉偏過來。“老姐……這個泥人,怎麼長的好像你啊。”坐在床邊的女子沒有說話,隻是呆呆的看著手機裡的壁畫,以及畫上的書生,耳中隱約還回蕩男子輕柔的話語。“我在等一個人……”“……已經等到了。”清秀的臉龐,眼角漸漸濕潤,一滴淚珠滑落臉頰,聚在下巴,落去手機打濕了屏幕。“姐,你怎麼哭了?”小姑娘捧著泥人走過來。聽到妹妹的聲音,女子猛地驚醒,急忙擦去臉上淚水,看著手背上的濕痕,紅唇間喃喃出聲。“我怎麼哭了……”……窗外喧囂的夜晚在持續,一棟飄著旗幡的酒樓內,陸良生徑直走上二樓,一個身著官袍的中年男子坐在桌前,倒著酒水自飲,感受到氣機上來,目光挪去樓梯口,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臉上浮起笑容,放下杯盞,起身上前拱手行禮。“長安城隍紀信,拜見陸國師。”陸良生上前托起他雙手,看著熟悉的麵龐,眼裡有著難以訴說的複雜情緒,伸手一攤,請了對方坐下。“紀城隍,請。”“國師請。”兩人謙讓一番,同時落座,便有夥計過來斟酒,紀信知道這一切都是這位陸國師施展法力所為,沒有他人在側的顧慮,端起酒杯敬了過去。“千年後再見國師,紀某先敬一杯!”“紀城隍,這般痛飲,怕等會兒就無酒量繼續歡飲了。”陸良生與他碰了一下杯盞,托袖抬手一口飲儘,話語裡間的意思,城隍紀信也聽得出來,壓下再次舉杯的激動,好奇的朝前傾了傾身。“國師,還有其他事?”“自然,等會兒可能會很熱鬨。”空下的酒杯緩緩升滿酒水,陸良生朝他笑著說了聲,目光望去二樓窗外,遠去的夜色裡,一撥人此時正從遠方的西北沙漠來到這邊,踏進了西寧市,尋著這邊法力的氣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