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夜風吹過院中槐樹,院門那邊響起一陣敲門聲,亮著燈光的堂屋,端著飯碗,與道人胡吹亂侃的陸俊看了看正對的院門,連忙放下碗筷。“我去開門,這大晚上的不在家吃飯,還來敲門,想蹭飯呢!”抹了抹嘴上油漬嘀嘀咕咕嚷了一番,摟了下褲子跑出堂屋徑直過去,聽到還在敲門,嚷了聲:“來了來了。”吱~~獨有的老舊聲響,隨木門緩緩打開,外麵的身影映入他眼簾,一個金色的女子紅唇淺笑,一手半舉敲門的動作,俏生生的立在門口,令陸俊愣了一下,“喲,還是國際友人。”外麵,女子瞥了他一眼,高挑有致的身形踩著小皮靴搖曳腰肢走了進來,徑直越過微胖青年,走進庭院,陸俊連忙將院門關上,跟在後頭,瞅著背影衣著,眯起眼睛,嘴裡‘嘶’了一聲。“這身材,好有勁兒!就是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呢。”屋簷下,道人雙手插在寬袖裡走了出來,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凹凸有致的番邦女人,陸良生敲了他一下肩膀,將盯著女子背影看的陸俊招來身前。想了想托詞,心裡不由歎口氣。‘真是說了一句謊言,又要編其他的謊言來圓上,師父真是給我出個難題。’看著陸俊望來的視線,陸良生臉上浮起笑容,朝他解釋道:“這是我一位友人,叫……叫愛麗絲,唔……之前你在院裡與我說想要學習,正好她有事在附近,打了一個電話讓她晚上過來,指導指導你。”友人?表哥的業務真夠廣的。陸俊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簷下的表哥,就是愛麗絲這個名字,怎麼越聽越熟悉,眨眨眼睛,心領神會的也跟著笑起來,連忙點頭,“知道知道,表弟絕對不會亂說的。”看著與叫愛麗絲的女子低聲說話的表哥,一副淡然若無其事的神色,隨後轉身回去堂屋,繼續端碗吃飯,完全沒有將女人放在心上的感覺。表哥真是一個乾大事的。“你好,我叫愛麗絲,你要學表演,跟我去那邊。”陸俊正想著,那個金發女人過來開口,隨後捏著腰身走去竹林那邊,前者連忙跟上,想著機會難得,收起了其他浮想聯翩的念頭,專心跟著表哥的這‘友人’學起表演心得。燈光下,陸良生看去小院竹林那邊跟著女人模仿的青年,算是將這家夥的事落下了,又少了一樁麻煩。之後的時間裡,亦如尋常早上出門買些包子饅頭,在河邊看人下棋,遇上之前那位邀他下棋的老人,下過幾次棋後漸漸熟悉,知道對方叫李樹文,是那所中學裡任某個職務,具體卻是沒跟陸良生說,而是給了一張小卡,說是可以進出,但隻能去圖書館。這種事,陸良生自然非常感激,收了那張通行證,常去那書館,翻找一些有關這個時代的書籍,如《世界曆史》、《家電維修》、《近代科學》一類,當然也有當代的文學著作,每每一選,就是好幾本,坐去角落安靜的看上一天,接連幾日足足看了二三十本之多,令得管理員以為他是來糊弄日子的。到了晚上,隨意找了些電視中的角色出來,籍著夜色給陸俊上課,不過幾日間,表演上確實進步明顯,不久,青年便通過了麵試,帶著行李就跟劇組去了,說是要去北方,甚至可能還要出海一趟雲雲。人走後,院裡又清靜下來,附近居民也少有人來拜訪,偶爾高天秋會打電話過來問好,隻是不談妖星那件事,陸良生也就不問,讓他們自行處理。至於師父蛤蟆道人和老孫,從前到現在,少有的鬥嘴,兩人又像是在手機裡發現了好玩的東西,一人一蟾成天坐在簷下,操作屏幕裡的小人與對方一起推彆人的建築,時不時激動的大呼小叫,尤其是打不過時,師父口中吹出妖氣進手機裡,像是修改了什麼,大殺四方,然而不久,就氣急敗壞的跺腳大罵,聽老孫說,原來是帳號被封了兩萬年!!熱熱鬨鬨雖然令人舒服,然而書生最喜的還是待在那中學的圖書館裡,聽著郎朗讀書聲,孩童歡呼雀躍的衝出教室,拿著毽子踢來踢去,或在草叢你追我趕,都令他感到心裡舒坦,有時那位老人也會過來,與他探討學識,發現陸良生學問一途上,頗為驚人,學校裡偶爾有老師請假或生病,老人便請了陸良生給學生上一堂文言文課,尤其是快要臨近中考的初三,明顯語文提升顯著。最後,老人漸漸有了請陸良生來做特邀教師的想法,說是這番學識丟下了可惜,用在教授學生上,才是物儘其用,也不用每日都來,偶爾過來給學生上上課就行。“……教師證的事,我會跟教育局那邊通通關係,良生啊,教書育人,正好將這身學問傳下去,國家、社會也會多了許多有用之人,不妨考慮一下。”一身學問被人看得上,是極有成就的一件事,何況教書育人,是當年恩師做過的,自己也教過私塾三年,沒有什麼不妥。“校長相請,我也求之不得,等我準備些時日就來。”陸良生笑著應允下來,告辭離開後,拿著幾本現代語文書,走過校園林間小道,目光望去頭頂梧桐,一片片金黃在眼簾搖曳,飄零落去書生腳下。時日已初秋了。他目光穿過搖曳的枝葉間閃閃爍爍的陽光,天雲遠去北麵,跟著劇組拍攝半月的陸俊,演技越發成熟,雖然僅僅幾個鏡頭,卻是得到了導演的讚賞。“導演,我這算不上什麼……我表哥才厲害,他身邊那些朋友,各個演技了得,我都是跟他們學的。”“你表哥是某個明星?”“不是,昨天還打過電話,現在在教書。”“呃……正好劇組有個演員受傷了,不如讓你表哥來客串一下?演一個神仙,出場不多,耽擱不了多長時間,應該不妨礙你表哥教書,有空你跟他說說,來回機票我報銷。”“那行,晚上我給他打電話。”劇組算不上豪華,電影也不是什麼大製作,經費緊張不說,最近更是遇上一個倒黴事,一場吊威壓的戲,結果演員中途受傷,不能參演,眼下重新需要招人進組,頗為麻煩,眼下聽到陸俊他表哥演技還不錯,也看了照片,挺適合這個角色,導演這才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向陸俊要人。後者肯定不會推托,一下了戲換了行頭,趕回劇組租住的賓館打電話,一進門就見大幫人,都是年輕男女圍坐一起,屋裡也不開燈,就點了一根蠟燭立在床頭櫃上,床鋪中間擺了一張寫滿字的大紙,還放了一杆筆在上麵,見到陸俊回來,招呼他過來一起玩。“陸帥哥一起過來玩。”“一起玩才有感覺,你知不知道,原來啊,這賓館去年死過人……一個男人被按在床上用刀捅死的……”“不會就是我們這一間吧?”“哎喲彆說了,還沒開始玩,就被你們嚇唬的不敢來了。”一個還紮著侍女鬢鬟的女子還沒來得及卸妝,拍著胸脯一臉驚恐的看向周圍,惹得周圍一幫大老爺們更加起哄,恐怖的事越說越多,陸俊還要打電話,沒功夫陪他們玩,拿了手機走去窗欞,拉開簾子看著外麵漆黑的夜色裡稀稀拉拉的燈光,撥下遠在南方的表哥的號碼。夜風擠進窗縫,那邊圍坐說笑的聲音裡,簾子微微起伏倒映外麵照來的昏黃燈光,隱隱顯出一道人形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