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位高人在側,還請顯身一見!!”衛荒拱手朝天高喧,法力攜裹話語回蕩山門上空久久不息,周圍聚集的門中弟子全都鴉雀無聲,麵麵相覷。“掌門這是跟誰說話?”“確實有古怪,師叔的雷劍術平日裡可威風了,今日卻是雲來了又去,說不得真有修為高深之人在旁。”“……咱們滄瀾山許久沒問世了,歸隱山林潛心修煉,早就沒與人有過節了。”“說不定是跟那小子有關。”那邊刑台前,任陰陽回頭看了一眼掌門師兄,低頭看了下法決,吼道:“什麼高人,哪裡有什麼高人,是我過失罷了,看我再來!!”他話剛一落下,陡然一陣風拂過廣場,地上的灰塵揚了起來,半空彌漫翻卷,接著一道平淡的如同敘說般的聲音從天空降下。猶如天雷在眾人耳邊炸開。“本國師來接徒弟李隨安,諸位想阻,拔了你們山門!”“好大的口氣!”下方一眾弟子頓時炸開了鍋,紛紛上前望去頭頂,木樓那邊的兩個門中長老臉色呈出凝重,用法力傳音,門中諸人大多都能做到,但少有像他們這般,能察覺到這股法力之中,包含的修為。二老對視一眼。“通神境。”稍前麵一點的衛荒自然也感受到,派中修行法門殘缺,他止步元嬰境多年,已難有寸進,陡然聽到這番話,心裡猛地像是揪了一下,女兒衛翎芸從樓裡衝出來,擔憂的拉去父親的手臂。“爹……”“沒事。”衛荒拍拍她手背勸說一聲,刑台上,李隨安抬起垂散的發髻,望去天空,斑駁血痕的臉上有了些許笑容,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笑聲裡,目光看去那邊有些驚慌的少女,最後,落去台下的任陰陽,染血的牙齒咬合,擠出嘶啞的聲音。“彆怕,我師父來了,那個誰……你不是問我師父是誰嗎?現在他來了……你親自問吧,提醒你啊……我師父現在脾氣可比以前大多了……會打人板子的。”最後那句戲謔,仿如一根針刺在任陰陽心坎上,那通神境界的修為,他也感受到了,不過這幾年修為大漲,就算他沒到通神境,也自詡有通神境的實力。“閉嘴!”他暴喝一聲,也朝周圍嘀嘀咕咕說話的一眾弟子們揮了一下袍袖,讓他們也都收聲,剛才做法招雷的事,此時讓他頗為覺得丟臉,眼下還被戲謔,下頷的胡須都一根根繃的筆直。至於對方口中的‘國師’二字,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何方修士,敢到我滄瀾山撒野!”怒不可遏的嗓音響亮,任陰陽一拂寬袖走去前方兩步,就在步履落下地麵的刹那間,好似兵器出鞘響徹天空。‘鏘~~’一直望去天空的任陰陽,衛荒,以及周圍門中弟子視線之中,一抹法光從側麵山崖飛來,卷起罡風,壓伏山中林野,無數枝葉隨風旋漫天飛舞。“膽敢滄瀾山門撒野!!”任陰陽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層紅光,祭出術法的一瞬,踩裂磚石,唰的一下飛躍而起,袍袖撫動,伸出的劍指之上,驟然亮起湛青光芒。“給老夫下來——”拖著一抹尾光的淡藍,與他迎上,下一秒,任陰陽頓時隻感一股滔天劍意鋪天蓋地席卷而來,電光火石之間,頭皮縮緊,劍指猛地一收,憑著本能向下一墜,腳尖一觸地麵,閃電般撲飛出去。劃落的法光裡,劍尖觸及地磚,轟的巨響炸開,淡藍的法光瞬間向四周推開,一匹匹地磚嘩啦啦被氣浪從地上掀飛濺,硬生生在牆壁打出窟窿,周圍眾人紛紛馭起法術擋下或躲開,木樓掛著的燈籠、門窗一一斷裂,灑落一地狼藉。煙塵緩緩降下,倉惶逃離、大聲呼喊的滄瀾劍派眾人全都變得鴉雀無聲,那邊廣場掀的隻剩岩土,一柄長劍插在那裡,劍身刻紋還在‘哢哢’的移動,散發陣陣白氣。“這……這是仙劍吧。”“應該是……比咱們鎮派的神霄……還有劍意。”狼狽推開的任陰陽,跌跌撞撞從地上起來,看著地上嗡嗡作響抖動的長劍,想起剛才差點與它對衝,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這馭劍術……比那小子強太多了。’“剛才是哪位說撒野的?!”陡然一聲話語打破寂靜,遠遠從山門那邊傳來,架在刑台上的李隨安聽到這聲,臉上泛起驚喜,使勁側過臉,朝身後大喊:“師父!”衛荒、衛翎芸、任陰陽連忙看去山門方向,沙沙的落葉在地上跑過,一雙祥雲履踢著繡有雲紋的袍擺,著白袍披黑色大氅的青年負手緩緩踏上石階,走來這方廣場。劍從天降,人入山門,先兵後禮,來者不善。衛荒拍拍女兒手背,走上前抬手抱拳:“閣下修為高深,但也未免有些欺負人吧?!”那邊,陸良生依舊那麼走了過來,插在地上的月朧嗡的一聲飛起,劍尖朝下,亮著法光飄在一側。“剛才說了,本國師來接人!”陸良生抖開寬袖往外一拂,對麵刑台轟的斷裂,上麵杵著的木樁倒飛起來,任陰陽抬手隔空虛拿,聽到劍鳴,急忙收手回頭,那劍尖指來的長劍方才緩緩重新垂下去。半空上,木樁粉碎,鐵鏈一一崩斷,捆縛的李隨安後背有手掌撐來,慢慢降到地上。“師父……”他低聲喚了聲。“嗯,為師來了。”陸良生看著他滿身血跡,尤其兩胛冒出一截的符文鉚釘,兩腮頓時鼓脹起來,抬指壓去隨安背脊,往下用力一劃。噗!噗!接連兩聲悶響,兩道血箭射出的同時,符釘叮當掉去不遠,陸良生給他止上血,冰冷的目光從徒弟身上抬起。“誰做的。”隨安虛弱的抬起手,指去那邊的任陰陽:“師父,就是他!”天光灼熱,照在那邊任陰陽臉上是沒有任何溫度的,吞了一口口水,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側臉看去那邊的掌門師兄和門中長老。後者不管門內人如何,但有外人打來,自然是要團結的,衛荒向後伸手一抓,木樓內,一金鞘玉柄的法劍飛到手中。陸良生看他們一眼,站定的步履緩緩邁開,向惶惶不安的身影踏了過去,一手抬起抓握,聲音平淡的回蕩。“此人留下,其餘不相乾的退開!”“放肆!”衛荒大喝握去劍柄就要上前,被兩側的門中長老攔下,兩人身為長老,豈能讓掌門輕易出手,神色嚴肅的雙雙迎上去。兩步,那邊走來的陸良生,根本沒看他們一眼,虛握的手掌頓時一捏。轟!地麵破開,土岩猶如巨人的手掌帶著任陰陽衝天而起,隨著陸良生的手握下,而重重握成了拳頭,對方整個人都被捏進了手心。天光裡,一片猩紅的液體順著岩石的縫隙緩緩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