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老夫妖丹未複,這寶貝那可是誰都不敢觸及鋒芒,就算那五元上人在老夫麵前,收他都不帶喘口氣!”憶起往昔駕紫煙俯瞰重重大山,手托黑紋紫金葫蘆馳騁睥睨,蛤蟆道人扶著葫蘆忍不住頷首,嘴角向後弧了弧,露出笑容。“師父……快動手,快子時了。”陸良生小聲喚他一聲。哼……哼……嗯?聽到喚他,仰著臉的蛤蟆慢慢睜開眼,雲淡風輕的瞥了一眼徒弟,“關鍵時候,才想得起為師。”雙蹼一合葫蘆,扛起來放到細小的肩頭,對準眼口緊閉的左正陽,口中咪|咪哄哄的念了旁人聽不懂的咒文。“著!”葫蘆身交織的一圈黑紋亮起紫金法光,葫蘆口呼呼響起風聲,射出一道紫光,照在左正陽臉上,幾息過後,一縷縷黑氣順著發青的皮膚滲透,往外嫋繞升起的同時,順著紫色的法光飄飛去進了葫蘆口。另一邊,陸良生撤去法陣,仔細端詳,之前從未見過師父用葫蘆,頂多就塞些丹藥進去,或當做兵器砸人,倒是第一次見師父正經用這法寶。‘我與師父共生,那麼我也能用……下次問問口訣。’想著,又過得兩息,左正陽臉上中毒的青色漸漸褪去,雙唇也有了一點血色,周身彌漫的屍氣、惡臭一股腦兒的被吸進了葫蘆。蛤蟆道人呼出一口氣,呯的放下葫蘆立在桌麵,使勁搖晃兩下,周圍眾人隱約能聽到裡麵好像卷起風雷的聲響。咕嚕嚕~~~寶貝兒似得拍兩下紫金葫蘆,蛤蟆頗為得意的將其放平,眨眼,一顆比葫蘆口還大的丹藥,‘啵’的一聲滾了出來,映著燭台上的火光,黑的發亮。“這便是屍丹,常人服了直接毒發屍變,修道中人吃了……”道人眼睛一亮,連忙問道:“吃了如何?”“毒發身亡。”蛤蟆道人捧著屍丹哼了哼:“除了大羅金仙下凡,世間無人可解!”說著,雙蹼一拋,張開蟾嘴一口將那丹藥給吞了下去,滿足的坐下來,摸了下白花花的肚皮,咂了咂嘴。“但對老夫而言,卻是上好的補藥!”陸良生嘴角抽了抽,沒心情聽師父講的往昔,過去給左正陽探了探脈搏,另隻手放去眉心渡些法力,穩固一下生機。唔……若有若無的低吟從左正陽口中發出,緩緩睜開眼,見到周圍眾人,想要起身,被陸良生按住。“千衛大病初愈,不可擅動,還是好生休息,事情燕道友已經將來龍去脈說了,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們。”說著叫來豬剛鬣搭把手,將渾渾噩噩的左正陽抱去二樓房間,這才下來大廳,越過還在給道人、舍龍、燕赤霞講過去輝煌的師父。書生走到門口,看去外麵夜色。‘不知道隨安將消息帶去宮裡沒有。’夜風跑過簷下,山門兩側林野嘩啦啦的響,棲幽也下來湊熱鬨,廳裡一片熱鬨時,陸良生陡然轉過臉,看去外麵林野。山門外人聲、馬蹄聲嘈雜,火把光照著人影幢幢奔上山道。“師父——”李隨安聲音響起的一瞬,林野樹枝嘩的一陣輕響,提著青劍的身影飛縱墜下,接連跑了幾步,來到閣樓大廳外石階前,朝門口負手而立的陸良生拱起手。“師父,消息還沒送到,就遇上皇帝了……”途中發生的事情還在說著,那邊山道上,一行侍衛提著刀兵長矛神色匆匆的上來,楊堅走在中間,而楊廣則趴在其中一個護衛背上。“陛下。”“國師!”見到陸良生,皇帝心裡這才算踏實了,畢竟被一個非人非鬼的東西襲擊,對方甚至還刀槍不入,仍誰心裡都有些驚慌。進了閣樓,陸良生讓侍衛將晉王放去之前左正陽躺過的兩張桌上,蛤蟆道人瞪起眼,看去徒弟。“還來?”“國師……這……這隻大蟾也是妖?”楊堅知曉國師這裡有一頭豬妖,心裡終究有些準備,看到桌上一隻蛤蟆說話,也是驚了一下。“那是我師父。”陸良生倒也沒隱瞞,不過眼下沒時間解釋,給搭楊廣搭了一下脈,法力探去全身五臟六腑,沒有妖星氣息、和屍毒。“陛下,晉王沒有大礙,隻是被之前妖星侵染,損傷了些許精氣神,過段時間便會好起來。”“原來如此,朕還以為我兒又生了其他大病。”聽到陸良生的回答,楊堅也算放心了,不過另一件事,還是忍不住說道:“國師,來的途中,襲擊朕的那東西,可知曉來曆?”陸良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邀皇帝坐下,端了茶水過去,說道:“一隻屍妖,不過怕已是屍魔了,至於為何陛下,臣猜測,他可能是南朝一個人,陛下也認識。”“朕認識?”楊堅端起茶杯懸在唇邊停了一下,“南朝……”微闔思索的眼簾,猛地瞪圓,看去對麵的書生。“可是那小皇帝的師父,陳輔?”茶杯放去桌麵,陸良生點點頭:“陛下猜對了,他那日被臣重傷,身體無法支撐,想來借用旁門術法,將身體煉為屍妖,好讓魂魄暫有棲息之所,畢竟也隻有他才會秉持這種執念,化為妖魔也要行刺陛下。”論治國打仗,楊堅那是得心應手,可遇上這種妖魔鬼怪的事,就有手足無措,“國師,那接下來如何?朕不可能在觀裡上朝,處理國事吧?”“陛下,放心就是。”對麵,書生沒有再說下去,起身走去門口,守在外麵的一眾侍衛,當即散開讓出一條道來,看著出來的國師,紛紛垂首。陸良生走過中間,在簷下站定,望去夜色,掐著法決,口中也有話語傳開,蕩去四周林野、城牆房舍。“此間巡遊何在,速速通報城隍,有妖魔入城,儘快緝拿——”站在屋外的一眾侍衛,頓時感到一股陰冷襲遍全身,冷不丁的打了一個激靈的同時,空蕩蕩的夜空,片刻,一道道陰測測的聲音傳回。“夜巡遊,謹遵國師令!”旁人無法看到的夜色之中,一道模糊的陰影拱手躬身行了一禮,隨即化為一縷陰風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