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圖誌》:“刑天與天帝爭神,斷首囚於常羊之山,非碧天開裂、地染紅霜,不得而出!”遠古神話對於普通百姓,甚至君王朝臣來講都是頗為遙遠不可及,陸良生踏入修行,修道中人、妖、鬼也是見過不少,但眼下就要麵臨神祇,內心免不了有些緊張。‘既然按著《山海無垠》過來,應該也是一種尋緣,不會一開始就給我設置難以逾越的高峰……’半開玩笑的想法隨後被陸良生拋開,尋仙求道本就沒有多少僥幸,天道也不可能按照你修為低淺而特彆照顧。‘既然已來了,不妨打開進去看看,隻是豬剛鬣怎麼知曉……’袖子裡,陸良生捏了捏手,從石頭上跳下來的蛤蟆道人,吧嗒吧嗒走來,拍了拍徒弟的小腿。“良生,可有什麼發現?”陸良生回過神來,視線對麵的豬妖偏轉,落去下方的師父,將他舉起放到肩頭,朝豬妖還有那邊的道人點頭。“有晦澀的神力流轉,就在山下。”“真的要去?”不僅陸良生緊張,才踏入金丹不過半月的孫迎仙,此時手足無的捏著腰間黃布袋,來回走走停停。有些煩躁的揮揮手。“曰爾老母的……這次有點過了。”“哼哼,有何擔憂?!”蛤蟆道人坐起來,一蹼負著徒弟耳朵,“一顆頭顱罷了,若是有能耐,早就出來了,何必還等你們進去。”蛤蟆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陸良生沉吟想了一陣,還是決定下去常羊山腳看看,與道人、豬剛鬣商議了一陣,後者原本不該摻和,但還是湊近上來。“俺老豬如今修為不高,不過有啥力氣活,哼哧哼哧,還是能做的。”商議一陣,大抵還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收拾了行囊,牽著老驢去往常羊西南山腳。常羊山與周圍群山並不起眼,青岩堆積荒草之間,人、驢走過去,爬過葉尖的蟲子驚慌亂跳,飛到人袍擺褲腿,被法力、妖氣給蕩飛回去。前行的方向,循著晦澀的神力閃爍,繞了半個山體的陸良生等人終於在一處凸出的山壁前停下。“就是這裡了。”走過過膝的雜草,陸良生伸手撫去那塊凸出的崖壁,回頭看向道人。“上麵能隱約感受到神力”原本想直接用穿牆術直接進去,陸良生試了一次,根本無法觸及山壁,整個人被一股無法看見的東西彈了回來。“試試遁地呢?”他偏頭看去道人,後者吸了吸氣,祭出符籙,身子往地下一鑽,隆起的小土包如同地鼠拱地,飛速朝山壁下延伸。呯!“哎呀!”的一聲慘呼,道人毫無預兆的從土裡直接倒飛出來,摔去地麵滾出幾步,好半晌才爬起來。捂著腦袋看著依舊紋絲不動的山壁,疼的臉上都扭曲起來。“曰爾老母的,本道還不信治不了!”來了脾氣,道人挽起兩邊袖口,從黃布口袋裡掏出寫有‘敕’字的黃符,貼去山壁,指決猛地一掐。轟的一聲巨響,火焰爆碎,無數火星四濺飛開,那山壁仍是一動不動,連快碎岩都沒落下。陸良生知道老孫的符紙爆出的法火威力,尋常岩石山壁早炸裂開了,尤其進入金丹境後,道人法力不該如此這般才對。那山壁上,一絲火燒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陸良生皺眉看著還不甘心的孫迎仙,沉默思索了一陣,目光投去老驢臀後安放的書架。‘或許可以試試書。’想罷,走去將書架取出,上麵的延伸的畫幅已經停止,陸良生雙手捧著《山海無垠》朝凸起的山壁躬身拜了一拜。“棲霞山陸良生,無意尋得此寶,受寶物指引而來,若是有緣,不知可否放我進去。”他話語誠懇,可說出後,那邊根本沒有任何反應,道人掏出第三張符紙,“你光說有什麼用,這就是一塊石……”轟隆隆——道人話還沒說完,腳下陡然傳來震動,下意識的跳起來,落到眾人之間,麵前凸起的這處山壁就在眾人視線裡微微動搖起來。陸良生急忙高舉《山海無垠》,‘咵咵’細碎落石飛滾落到他腳邊,對麵漸漸劇烈搖晃的山壁,最前端露出一道石門的輪廓,邊沿的縫隙透出淡黃的光芒,隨著石門沉重移開,裡麵光芒反而漸漸消失,呈出的,是黑漆漆的空洞。呼呼~~仿如無儘頭的石門之中,有風嗚咽衝出,陸良生看著洞口,將肩頭的師父放到地上,偏頭看向道人,還有化作人形的棲幽、豬剛鬣。“你們在外麵,我一個人進去看看。”畢竟他捧著《山海無垠》叫開了這處洞門,其他人若是跟著進去,怕發生危險的事,到時全都栽在裡麵,就真的變成笑話了。“良生,那你小心,遇上不測,立馬出來,為師在外麵接應!”蛤蟆道人背著葫蘆,環抱雙蹼頷首叮囑一聲,旁邊,身形膘肥的豬剛鬣也點頭附和,甕聲甕氣揮了揮手。“俺老豬也一樣!”其實倒是不用讓他們擔心那麼多,陸良生既然用這本書冊叫開了洞門,想必是‘鑰匙’了,該是不會有太大問題。深吸了口氣,走去打開的石門,回頭對師父還有道人他們說道:“師父、老孫你們就在外麵等消息,不用那麼緊張!”說完,轉過身一掀袍擺,捧著書冊跨進了石門,黑暗猶如潮水洶湧而來,視野間原本還有一絲門外陽光也都在瞬間消失。整個人仿佛被黑色包裹其中,這倒是有點像初成金丹時,踏足虛無的小天地裡。‘走兩步?’四周的黑暗並不長,陸良生僅走出一步,仿佛施了縮地成寸的法術,身子像是逆風飛行般,一晃便感覺過了十多丈。嘭!嘭!黑暗中忽然響起兩聲,遠遠的兩側亮起像是火焰的光亮,陸良生眯了眯眼睛,視野間,黑暗漸漸被推遠。望去四周,火紅的光芒之間,露出粗糙的岩柱呈兩列,每列九支延伸出去,升去洞內穹頂的黑暗裡。而正前方,是平整光滑的山壁,上麵像是雕刻了,可惜已經有些模糊,陸良生隻能大概看出一個巨大的身軀,提著一麵盾牌,高舉一柄短斧,像是要與人廝殺。嘶~看得片刻,陸良生口中呻|吟一聲,隻感雙眼中有些滾熱刺痛,連忙偏開視線,不敢再看。‘果然,神靈不可久視……’運起法力調和雙眼上的滾熱和刺痛,過得一陣,好了一些,才轉回來,這次他目光下意識的避開正前方的山壁,望去的是壁雕下一張,約一丈高,三丈長的石台,至於寬就不知曉了。而正對書生的兩個台角,有凶獸雕塑像,齜牙咧嘴匍匐在那裡,像是背負這張巨大的石台。陸良生目光掃過兩頭石獸,望去的方向,視線久久挪不開了。下一刻。書生走上前,抖開雙袖,朝那台上,恭恭敬敬的躬身下拜。“棲霞山陸良生拜見。”火紅的光芒搖曳,前方石台上,是一個巨大的神龕矗立,上方敞開位置,裡麵還有約半丈的方形青銅匣,上麵布滿雕紋。裡麵應該盛著刑天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