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執拗(1 / 1)

妻控 綠藥 2740 字 1個月前

方瑾枝總覺得長公主那笑容好像看穿了她故意拍馬屁,可是既然笑了就是也不反感吧?她再接再厲,甜甜地說:“長公主是我見過的最最漂亮的人了,可是您知道您什麼時候最好看嗎?”長公主投來一個詢問的目光。“就是在您望著三哥哥的時候,整個人變得更加……唔, 溫柔!因為更溫柔了所以就變得更好看啦!隻一個眼神, 就能看出來您是一個頂好的母親!”長公主失笑, 道:“你這孩子倒是第一個說本宮是好母親的人。”“瑾枝說的都是實話!”方瑾枝目光灼灼,使勁兒點頭。她稚嫩的臉龐上一片天真的堅定。好像誰要是不信她說的話, 就罪無可赦一樣。長公主收了笑,情緒也沒之前那麼失落了。她說:“我見過你的母親,挺溫柔的一個人。你的模樣倒是不像她,性子也不像。”“公主見過我母親?”方瑾枝睜大了眼睛,十分驚訝。長公主點點頭,“見過兩三麵。”方瑾枝這幾天跟衛媽媽新學了一個詞兒, 叫“日理萬機”。她覺得日理萬機的長公主還能記得多年前見過兩三麵的母親, 實在稀奇。方瑾枝幾乎是本能地撒謊:“我母親也經常跟我說起您呢,說您又漂亮又能乾!還說您大婚的那天可好看啦!誰都要多瞅幾眼!”長公主一手托腮,饒有趣味地看著麵前的小姑娘, 說:“行吧, 念在你嘴甜的份上,就不追究你撒謊的罪過了。”方瑾枝頓時被羞窘淹沒,一張白皙的小臉蛋也瞬間緋紅一片。門外忽然傳出一陣輕笑,陸無硯走進來,他坐在長公主旁邊的玫瑰椅裡,朝方瑾枝招招手,“來。”方瑾枝急忙小跑到陸無硯身邊,小聲說:“三哥哥,我撒謊被識破了,你可得幫幫我呀!”她故意壓低了聲音,似避開長公主一樣。可是那音量又偏偏可以讓長公主把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楚。她說完了,又用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偷看長公主。“怪不得你喜歡這孩子。”長公主笑著搖頭,“叫……方瑾枝,對吧?”方瑾枝睜大了眼睛,受寵若驚地望著長公主。她驚呼:“天呐,您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行了,行了……”長公主忍俊不禁地擺了擺手,“這孩子是吃糖豆兒長大的吧,小心甜壞了牙。”望著長公主臉上的表情,方瑾枝心裡是真的徹底鬆了口氣。她不經意間轉頭卻看見陸無硯一直凝視著她,那目光中有一絲她不太懂的情愫。她還沒來得及細細探究,陸無硯已經轉過頭,望向了長公主。“母親是又要回宮了嗎?”“嗯,我不能離開宮中太久,打算一會兒就回去。”長公主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陸無硯的身上。她也舍不得。陸無硯沉默了一瞬,忽道:“母親有沒有想過,您事事料理周到,也許會讓他更加依賴您。”這話不用陸無硯說,長公主也知道。可是小皇帝如今還太貪玩、膽小,甚至沒什麼主見。不是她貪戀權利,而是如果讓她現在放權,小皇帝實在擔不起這個大遼。長公主也明白陸無硯的好意,隻是說:“母親會好好考慮的。”“留下來多住幾日吧。”長公主猶豫不決。陸無硯勾了勾嘴角,笑道:“母親是不是忘了再過幾日是無硯的生辰?更何況,我昨夜已經跟他說了你會留在陸家直到過了十五。”長公主愣了一下,她一雙鳳目中瞬間染上一絲慌亂的愧疚。她忙說:“好,我留下來陪你。”宮中、朝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長公主此時是真的隻想留下來好好陪一陪自己的兒子。她既與陸申機到了這一步,實在不想住在他那裡,免得尷尬。她說:“母親瞧著你這垂鞘院不錯,想搬來住了。不知道成不成?”其實陸無硯已知道她與父親即將和離。陸無硯還知道她和父親這次的和離,就是死彆。前世的時候,幾年後長公主因陸無硯的緣故,遭到荊國兵馬圍剿。她不想成為兩國交戰時荊國的籌碼,以身殉國。陸申機不顧生死調兵相救,也未曾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麵。甚至,連為她收屍都不能。陸無硯是親眼看著她跳下城樓的。看著她的熱血灑在大遼的土地上,看著敵軍的馬蹄踐踏她的屍身。真正的屍骨無存。隻不過她死前已籌謀好一切,甚至她也有逃生的機會,可她把自己的死設計成這個局中最關鍵的一環。最終整個荊國葬送在她臨終前布下的局中。荊國怎麼都想不到會輸給一個死人。可惜荊國對大遼俯首稱臣時,她不能親眼看見。陸無硯垂了一下眼,忍下眼底的那一絲濕潤。上輩子他不理解她的保護。這輩子,定不會再做她的累贅。他理了理情緒,笑著說:“母親能在我這裡住,兒子高興還來不及呢。”長公主又說:“昨夜的事情,你不必憂心。”“我知道。”陸無硯並不意外。幼時陸無硯在宮中住過一段日子,和小皇帝雖然差了輩分,可年紀相仿。小皇帝總是跟在陸無硯身後,甚至不懂事的年紀亂了輩分地亂喊他“哥哥,哥哥!”後來陸無硯代替小皇帝做了兩年多質子。所以朝中有人想責罰陸無硯的話,根本不需要長公主出麵,小皇帝第一個站出來保陸無硯。前幾年朝中群臣也曾因為陸無硯無禮的態度而不滿,向來軟弱的小皇帝第一次大發雷霆,在朝堂上摔了奏折,怒道:“未替朕嘗過牢獄之苦者,皆無資格指責他!再妄加非議,斬!滿門抄斬!”是以,毆打皇帝這事兒,放在彆人身上那是株連九族的罪過。可放在陸無硯身上不過引起朝中慣例的不滿,什麼實質性的懲罰都不會有。畢竟,這也不是陸無硯第一次揍小皇帝了。長公主既然決定暫時住在垂鞘院,自然要派人收拾一下東西。方瑾枝十分狗腿地跟上去,討好地說:“我幫公主搬家!”看著眼前笑嘻嘻的小姑娘,長公主怔了片刻。她剛剛不是想要試探一下這個孩子會不會在陸無硯身上使小聰明嗎?怎麼反倒被她哄得忘了正事。算了,不過一個六歲的孩子。“瑾枝,來。”陸無硯有些無奈地招了招手,“你是不是忘了我給你換了院子?你才是要搬家的那一個。一會兒入茶會幫你安排,然後她就先借你用一段日子。”“哦……”方瑾枝敲了一下自己的頭。一想到新院子裡有小廚房,她的一雙明眸立刻亮起來,急說:“我這就回去搬家!入茶在哪兒呢?我去找她!”偏巧這個時候入茶進來,她對著方瑾枝淺淺一笑,才對長公主行了一禮,說:“長公主,入醫求見。”長公主蹙了一下眉,大步走出去。入醫正和入烹說話,都是一同長大的姐妹,多年不見,倒是有不少要說的話。見長公主進來,入烹和入醫同時起身行禮。“你們兩個下去吧。”長公主揮手,入茶和入烹都靜靜退下去。入烹去準備膳食,入茶則是領著方瑾枝去搬家。“陛下身體如何?”長公主問道。入醫猶豫了一瞬,才說:“還是老樣子。”老樣子那就是不太好。“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入醫硬著頭皮,說:“奴婢無用,並沒有研製出更好的藥方……”長公主倒是沒有指責,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陛下私下接見陳王所為何事?”“稟公主,陛下……說丘尚州的豆腐很好吃,跟陳王要了方子,賜給了禦膳房……”長公主歎了口氣,有些疲憊地說:“確定沒有彆的事情?”入醫點頭,道:“陛下接見陳王時,奴婢一直在場。陳王告退以後,奴婢仔細查看過,陳王不曾給陛下任何書信。陳王那邊的人也沒有發現異常。”長公主很明白站在她這個位置,每一步都得走得謹慎。並非懷疑小皇帝,隻是最基本的自保。剛被逼上這個位置的時候,她直爽的性子沒少挨暗刀子。也是那些曾經的“摯友”、“親人”讓她慢慢成長起來。敵國、衛王、佞臣,這些要防。就連她一手扶植起來的小皇帝也同樣要防。雖然小皇帝待她一片真心,可是以後呢?倘若她一手栽培起來的川兒受人挑唆向她拔刀……長公主眯起一雙鳳目,她既然能夠讓楚氏皇朝起死回生,在必死的局中將楚懷川送上龍椅。她也同樣可以將他拉下來,取而代之。她保的是大遼,從來都不是楚懷川。不過,長公主真心希望永遠都不會有川兒向她以及陸家拔刀的那一天。長公主收收心神,問:“陛下這幾日過得如何?”“陛下還和往常一樣,隻不過總是嚷著要來陸家找您。”長公主又問:“無硯的事情,那些老臣是不是又跪在正德店外滔滔不絕?”“是……”入醫吞吞吐吐地說,“不過……都被陛下哭跑了……”“他又哭了?”長公主有些無奈地輕笑了一聲。這孩子究竟什麼時候能夠長大?長公主不由拿出陸無硯來比較,怎麼看還是自己的兒子更加優秀。她未塗丹蔻的手指輕輕扣著桌麵,想起陸無硯,她不由蹙起了眉,問道:“確定他沒有對無硯心中怨憤?”入醫搖頭,稟:“當時陛下還暗中將事情壓下來,可不湊巧的是被一個小宮女撞見了。小宮女的驚呼聲才將事情捅破。事後陛下還是拽著小主子的袖子,讓小主子留在宮裡陪他玩……由始至終,奴婢都在暗處,陛下並不知曉。”入醫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依奴婢所見是小主子故意將事情捅出來的。”長公主並不意外。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吩咐:“給入酒帶信,讓她暫停手裡的事情,速歸。再將雲先生也一並請回來。”“是。”入醫答應下來,卻並沒有立刻離開。“還有事?”“陛下說奏折太多批閱不完,讓奴婢帶了過來給您……”長公主歎了口氣,讓入茶將那些奏折帶過來,細細批閱。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方瑾枝頭也不回地說:“說了不要你幫忙!我要親自釣魚給三哥哥!”“我不吃魚。”方瑾枝愣了一下,驚訝地轉過頭去。陸無硯裹著極厚的裘衣站在她身後,正望著她。“三哥哥……”手中的魚竿忽然動了一下,方瑾枝驚呼:“三哥哥一過來,小魚兒就上鉤啦!”她來不及和陸無硯說話,使勁拽著手裡的魚竿。一條鮮紅的小鯉魚被她扯出來,正在魚竿那一頭拚命掙紮呢。“魚缸!魚缸!”方瑾枝大喊。阿星和阿月急忙捧著魚缸過去,又幫她拉著魚竿,將那一尾小魚兒放在青瓷點金的魚缸裡。方瑾枝蹲在魚缸邊兒,看著那一條不到她小手掌長的小魚兒在青瓷魚缸裡遊來遊去,“嘿嘿”傻笑著。陸無硯好奇地蹲在她身邊,她笑著望著魚,他卻目光溫柔地望著她。“這麼開心?”陸無硯探手摸了一下方瑾枝的臉頰,紅撲撲的小臉蛋上冰涼冰涼的。“嗯!”方瑾枝重重點頭,“三哥哥,這魚不是給你吃的,是送給你放在魚缸裡養著的!三哥哥無聊的時候看看小魚兒在魚缸裡遊來遊去,就不會無聊啦!”“所以你最近天天下午跑到這裡來釣魚就是為了送給我解悶?”“是呀!可是一直都釣不上來,早知道三哥哥一靠近池塘就可以把魚兒釣上來,早就求著三哥哥過來‘鎮壓’啦!”“是我不好,最近幾天都陪著母親,沒來看你。謝謝你的魚。”方瑾枝拚命搖頭,“陪母親才是大事呀!瑾枝不用三哥哥陪著的!唔……隻是可惜才釣上來一條魚。三哥哥你等會兒再走,繼續在這兒‘鎮壓’著,我再去釣一條和它作伴!”方瑾枝說著就起身去拿魚竿,可是這一次陸無硯的“鎮壓”並沒有什麼作用。她抬著小臂舉著魚竿好半天都沒動靜。“三哥哥你彆急,再‘鎮壓’一會會兒就好!”她睜大了眼睛,聚精會神地盯著池麵,連一陣風吹過,將她的兜帽吹落都沒有發現。陸無硯將兜帽替她戴好,有些心疼地說:“我幫你?”方瑾枝皺著眉,有些猶豫地說:“我親手釣上來的小魚兒送給三哥哥才有誠意。哪能用你釣的魚再送給你……”“可是你已經釣上來一條送給我了,就讓我抓一條和它作伴吧。”“那、那好吧……”方瑾枝嘟著嘴,將手裡的魚竿遞給陸無硯。陸無硯接了她遞過來的魚竿隻是隨手放在一旁,吩咐入烹:“去拿魚食和魚兜。”方瑾枝眨眨眼,不是釣魚嗎?不多時,入烹就將魚食和魚兜帶了過來。陸無硯將裝滿魚食的黑瓷小碗遞給方瑾枝,道:“來,喂魚。”“哦……”方瑾枝白嫩的小手抓了一把魚食,撒在近處的池水裡。“沒有魚呀。”方瑾枝話音剛落,就猛地睜大眼睛,驚愕地望著一條又一條紅鯉魚湧過來,並且數量越來越多,很快就鮮紅一大片覆蓋了近處的池麵,爭相搶奪著魚食。“不搶、不搶,還有呢!”方瑾枝忙又接連抓了好幾捧魚食撒在池子裡。魚食還沒有落下,紅鯉魚們高高躍起,在冬日傍晚的餘暉裡劃過一道道彎彎的弧度。“好、好多魚……”陸無硯側首望著她驚喜的樣子,不由抿了一下唇。他從入烹手裡拿過魚兜,隨意一撈,撈出一兜活蹦亂跳的紅鯉魚。“來挑一條。”陸無硯將魚兜稍微靠近方瑾枝一些。“就它!”方瑾枝指著其中最大的一條。陸無硯含笑問:“確定了?”“唔……”方瑾枝看了眼魚缸裡的那一條小魚兒。她搖了搖頭,“不不不,它太大了,會欺負小魚的!要……要那一條!”方瑾枝手指頭一指,指向魚兜裡最小的一尾魚。“好。”陸無硯將魚兜遞給入烹。入烹急忙用一個很小的魚兜將方瑾枝說的那條小鯉魚撈出來,放在魚缸裡。兩條小魚兒在圓圓的青瓷魚缸裡,優哉遊哉地轉了兩圈。陸無硯望著這兩條魚,說:“謝謝瑾枝的禮物。”下一刻,他就聽見“砰”的一聲落水聲。“瑾枝!”陸無硯一驚,急忙大步跨向池塘,看見方瑾枝整個人落在水裡。她雙手抓著池子邊兒,一雙大眼睛裡摻雜了幾許驚慌。幸好池子邊兒的水並不深。“把手給我。”陸無硯抓著她的手,將她拉上來。顧不得她一身臟水,將她抱在懷裡,大步走向垂鞘院。阿星回去給她找乾淨的衣服,阿月抱著魚缸,和入烹一起小跑著追上去。陸無硯直接將她抱進淨室,將她放在長椅上。“瑾枝,嚇著了?”方瑾枝搖了搖頭,伸出手來揉了揉自己的臉。陸無硯忙將她的手拿開,仔細查看著。她的臉頰宛若白瓷般光滑細膩,並不見任何傷口。陸無硯仍舊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疼嗎?是不是磕著碰著了?”方瑾枝搖搖頭,說:“剛剛有魚親我的臉,就是這裡!好滑好滑啊……還……癢!”陸無硯一愣,過了好半天才有些無奈地問:“是不是冷了?”“不冷,那水是溫的!”方瑾枝沒撒謊,那池子裡的水本來就是溫泉水,所以才不會結冰。可是縱使水是溫的,外頭也是冷的。陸無硯還是擔心她著涼。“去洗個澡,把自己拾弄乾淨了。”陸無硯有些嫌棄地從她的肩膀扯下來一根綠油油的水草。“哦……”方瑾枝從長椅上蹦下來,低著頭往屏風後。陸無硯起身,他走出淨室吩咐正好趕過來的入烹進去伺候。他自己則是去了另外一間淨室洗了個澡,又從頭到尾換了身乾淨衣服。等到他收拾整齊,方瑾枝還沒出來。他便在閣樓一樓的正廳裡席地而坐,在身前擺一張矮桌,他一邊左手跟右手下棋,一邊等方瑾枝。等他下完了一盤棋,方瑾枝才光著一雙粉嘟嘟的小腳丫跑進來。“魚,我的魚呢!”陸無硯指了指窗口的高腳桌。方瑾枝急忙過去,踮著腳望上看。可是她真的太矮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