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1 / 1)

妻控 綠藥 1701 字 1個月前

入烹從另一側的偏廳裡繞進來,端過來幾碟糕點。她笑著說:“趕巧今天上午新做的呢,表姑娘嘗嘗看。”一共四種糕點,其中三種是方瑾枝以前常吃的蓮花酥、蝴蝶酥和蛋餃。而最後一種糕點,卻是她沒有吃過的了。一個白淨的小碟子上擺了四隻雪白的兔子形狀軟糕。軟糕捏得惟妙惟肖,竟是像真兔子一樣。“這個是兔包子,裡頭有陷。”陸無硯見她隻盯著這一種,就將這一碟兔包子推了推,離她更近一些。大遼服喪三年,三年內不許婚娶、生子與為官。吃穿上也很有講究,頭三個月是一滴油水不可入的。方瑾枝也是在家中守了三月才被接到陸家,是以,剛開始可以用肉食。方瑾枝有些不忍心吃。陸無硯在一旁說了一句:“味道比樣子更好。”畢竟才五歲,方瑾枝終究是沒忍住美味誘惑,閉著眼睛,狠心咬下去。裡麵的餡兒是紅豆泥,甜甜的味道可誘人。方瑾枝吃了一個,忍不住又抓了一個吃,這一個兔包子裡麵竟是肉羹餡兒的,汁香味濃。“入烹姐姐的手藝真好!”方瑾枝彎著眼睛,望向入烹。入烹彎了彎膝,恭敬地說:“您能喜歡奴婢做的糕點,是奴婢的榮幸。”倘若彆人聽了入烹這話,恐怕要詫異了。入烹和入茶雖然都是奴仆,可整個府中,也隻認陸無硯一個主子。這隻因入烹與入茶跟隨陸無硯多年,鮮少有人被他帶回垂鞘院招待。方瑾枝望著小碟裡剩下的兩個兔包子,目光滯了一瞬。她很快抬起頭望著陸無硯,可憐巴巴地說:“三哥哥,這個太好吃啦!可是我吃不下了,可不可以把剩下的這兩個帶回去……”她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還不忘又偷偷看了一眼小碟裡剩下的兩個兔包子。發現陸無硯正看著她,她急忙低下頭,再不敢抬頭了。陸無硯心思複雜。想到她還這麼小就守著那個秘密,陸無硯望著方瑾枝的目光就有些疼惜。他不由放柔了語氣,說:“當然可以。你若喜歡,改日再來,讓入烹還給你做。”“嗯!”方瑾枝彎著眼睛笑起來。一時把四表姐叮囑的話都給忘記了。陸無硯便跟著她一起揚起嘴角。方瑾枝擔心衛媽媽見不到她要慌神,不敢在這裡停留太久。又過了一會兒,就提出告辭。陸無硯讓入烹伺候她穿上已經弄乾淨的鞋子,又讓入烹送她回去。方瑾枝由入烹抱著沿原路回去,果然見到衛媽媽正在她們分彆的地方四處張望。衛媽媽遠遠望見方瑾枝,頓時鬆了口氣,疾步迎上去。“吳媽媽回去又摔東西了嗎?”方瑾枝被衛媽媽抱著往回走的路上問道。“聽鹽寶兒說她把自己關屋子裡不許人進去。我擔心姑娘著了涼,急忙趕回來,也沒注意。”衛媽媽隨口說著,並沒怎麼當回事。方瑾枝年紀太小,原先在家裡的時候也從來沒管過事情。所以就算吳媽媽今日犯了錯,衛媽媽也不認為她們的小主子會責罰她。可她這次倒是真的猜錯了。這幾日,方瑾枝見識了國公府裡的規矩,知道不能再像以前家中那樣做派了。否則不僅被這府裡的人瞧不上,還會惹出禍事。等回了院子,方瑾枝從衛媽媽懷裡跳下來,讓她去喊吳媽媽過來。“啊?現在去?姑娘要是有什麼事兒,吩咐我也成!”衛媽媽揪著個眉頭,實在不願意這個時候去瞧吳媽媽的黑臉。“對,就是現在。我是要罰她,難道你要替她受罰?”方瑾枝上眼皮微微下垂,黑黑的眸子在眼眶裡輕輕滑到一側看向衛媽媽。——她這是在學陸無硯睥入茶的那一眼。“姑娘眼睛怎麼了?是不是進了沙子?”衛媽媽急忙蹲下來查看。方瑾枝有些泄氣,她推開衛媽媽,有些不高興地說:“我沒事,讓你去喊人呢!”衛媽媽瞧著方瑾枝的臉色,雖心裡疑惑,可仍舊去了。她走了幾步,忍不住又回過頭來,關切地問:“姑娘的眼睛真沒事兒?”方瑾枝睜大了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這下衛媽媽不說話了,趕緊硬著頭皮去找人。“哎呀!”方瑾枝看了一眼懷裡的食盒,心道怎麼把這事兒忘了。她轉身衝進自己的屋子,又將門閂上,才放心地跑進拔步床裡。她掀開遮掩的幔帳,在枕頭下麵摸了又摸,摸出一把鑰匙來。然後將床邊的一個大箱子開了鎖。箱子被她費力掀開,露出兩張一模一樣的稚嫩臉龐。那是一對兩歲多的雙生女孩,臉上帶著怯意。而這種怯意在見到方瑾枝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成了一種欣喜。“給你們帶回來的,可好吃啦。”就算在自己的院子,方瑾枝也習慣性地壓低了聲音。她將食盒裡的兩隻兔包子遞給她們,兩個小姑娘沒有說話,隻是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來,大口大口地吃。方瑾枝坐在箱子邊兒,望著她們兩個吃東西的樣子,大大的眼睛彎成一對月牙,噙著寵溺的笑意。忽然有人“砰砰砰”敲門,方瑾枝和兩個正在吃著兔包子的小姑娘都嚇了一跳,尤其是兩個小姑娘的臉色瞬間慘白,哆哆嗦嗦的,嘴裡含著的東西都忘了咽。“姑娘,吳媽媽過來了。”原來是衛媽媽將人領了來。聽見熟悉的聲音,屋子裡的三個人才齊齊鬆了口氣。“慢慢吃,不急。”方瑾枝低聲囑咐了一句,從箱子邊兒跳下來。她仔細擋好拔步床的幔帳,才繞過屏風去開門。“姑娘,您找我?”吳媽媽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了一場。方瑾枝轉過頭不去看吳媽媽的眼睛,卯足了底氣,說:“我身邊用不著那麼多人伺候,你明兒個就去母親生前的茶莊幫忙吧。”吳媽媽愣住了。一旁的衛媽媽也吃了一驚,她之前聽方瑾枝說要罰吳媽媽,原以為會埋怨幾句,這怎麼直接趕人?“姑娘說的這是什麼話!你身邊才幾個人?當初從方家跟過來的不過我、衛媽媽,還有米寶兒、鹽寶兒那倆小丫鬟。衛媽媽就那麼個軟乎乎的性子向來沒什麼主意,米寶兒和鹽寶兒才多大?一個八歲,一個七歲。這裡可是國公府,要是沒有我出主意……”“吳媽媽也知道這裡是國公府,”方瑾枝直接打斷她的話,“我怎麼不知道國公府裡的哪個媽媽會在主子麵前自稱‘我’?”吳媽媽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接話。一旁的衛媽媽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說:“咱們姑娘長大了,快給姑娘認個錯……”吳媽媽甩開衛媽媽的手,又是委屈又是心酸地說:“以前在家裡可從來沒這麼多講究。姑娘來了國公府果真拿出這裡的做派來,竟挑起這樣的小毛病。而且還學會了用趕人走來嚇唬人……”方瑾枝抬起頭,十分認真地說:“我沒有嚇唬你。你要是不肯走,我就去舅母那裡借幾個家丁送你走。”吳媽媽呆呆望著方瑾枝的臉色好一會兒,見她臉上一片堅定。她心裡這才明白方瑾枝不是故意嚇唬她,更不是開玩笑。“姑娘?”吳媽媽有點哽咽,“老奴知道自己這脾氣不對,都是老奴的錯。改!都改!您彆趕人呐!”她顫顫巍巍地跪在方瑾枝麵前,雙手捏著她的肩膀。“我……不、不、不……老奴上數三代都在方家伺候著。老奴生在方家,連兒子也生在方家。老爺、夫人,還有大少爺都不在了,方家如今隻剩下您一個人了。您就是老奴的命根子啊!”吳媽媽提到已經故去的父母及兄長,方瑾枝不由紅了眼圈。她把眼淚憋回去,說:“我知道吳媽媽對我好,媽媽發脾氣也是為了我,為了方家。”吳媽媽心裡剛鬆了口氣,就看見方瑾枝搖頭。“媽媽不是很氣憤家裡的鋪子被舅舅們代為打點嗎?”方瑾枝歎了口氣,“因為我是女孩,因為我小,舅舅們才能拿走鋪子、莊子、府邸。等我長大了,他們就得還回來。”“姑娘說的在理,陸家哪能落一個霸占出嫁女兒家產的惡名。”衛媽媽在一旁連連點頭。方瑾枝又搖頭,“可是等還回來的時候就未必是收走時這些了。”“這……”衛媽媽皺了眉。“哼,一群沒好心的!”吳媽媽心裡的憤懣又爬了出來。“所以,”方瑾枝小小的手使勁兒抓住了吳媽媽的手,“你是方家的老人,去莊子上料理生意也是應該的。”吳媽媽望著方瑾枝明亮的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媽媽可要幫我把鋪子、莊子都守好了!”方瑾枝握著吳媽媽的手越發用力。吳媽媽迷茫的眼睛逐漸堅定起來,她重重點頭,立誓一般說:“姑娘放心!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陸家的人動您的東西!”今天的事情,方瑾枝並不怪吳媽媽。方瑾枝明白,她原本的家中本來就沒什麼規矩。猛地來到規矩森嚴的國公府,下人們一時不適應也是情理之中。吳媽媽如今一把年紀,忽然間要她改習慣也不容易。可是她這性子留在國公府,是遲早要出亂子的。但是將她放在莊子上就不同了。方瑾枝相信憑著吳媽媽那潑辣起來毫不講理的性子,一定有大用處。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方瑾枝是父母兄長的眼珠子,恨不得將她含在嘴裡疼,哪裡舍得她操一丁點的心。可畢竟是個聰明的姑娘。那些以前不懂、不會的事情,從現在開始慢慢來。“姑娘!姑娘!”米寶兒一路小跑進來。方瑾枝握起小拳頭敲了一下頭,吳媽媽年紀大了習慣不好改。可米寶兒和鹽寶兒年紀還小,從現在開始改規矩應該不難吧?“宋媽媽來了,說是三奶奶請您過去呢!”米寶兒氣喘籲籲地說。方瑾枝又敲了一下自己的頭,頓時苦惱起來。看來今日吳媽媽摔綢緞的事兒還是傳了出去。她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忽然問:“院子裡有辣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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