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長風自萬丈高空中刮過,帶起黑色的行雲,猶若惡鬼的長發,西北的天邊,無數黑雲聚散,正中央的地方,似乎有一張巨口,正在緩緩張開,這便是大名鼎鼎的陰陽關!這陰陽關是連通域外的關卡,但卻不是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隨便進出,需要每年六月,當從域外的狂風吹來時,吹散籠罩陰陽關上空的黑色迷霧,方才可以通過這陰陽關進入域外!這中特殊的狂風會一直持續到十二月,到那個時候,狂風停歇,陰陽關上空的迷霧就會重新籠罩,無法在這個階段返回域內的修行者,就隻能留在危險的域外,提心吊膽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今日已經是道術法術比試大會的第十五日,也就是禦劍術的最後比試期限,之前端木羽在岐鳴山下被寧之彤等救回來後,一直是昏迷了多日,所以把那法術比試的期限給誤了,而當時由於又得罪了呂仲譙等人,所以寧之彤乾脆命令很有機會奪魁的蜀月也不許參加,所有人都留在營地之中全麵警戒!而呂仲譙遭到拒絕之後,居然也偃旗息鼓,沒有前來找麻煩,當然,也可能是隱忍不發,等待時機,畢竟端木羽他們現在是租用落鳳城的營地,是受到落鳳城嚴格的保護的,他們再跋扈,卻也不可能徑直殺上門來。“你確定還要去參加禦劍術的比試?”營地之中,寧之彤麵色平靜地問道。她似乎早就忘了數日前的狼狽,神色自然,隻是卻不看端木羽。“是!我還需要為英若師兄討還一個公道。”端木羽點點頭。此刻麵對寧之彤,他卻沒有半點難堪,當日他剛剛從昏迷中蘇醒,又承受了曾經刻骨銘心的記憶和八荒業火這兩種力量的衝擊,其中痛楚常人無法體會,那一刻他心裡是非常軟弱的,用絕望來形容也不為過。而溫言軟語的寧之彤,無疑給了他心中最大的慰藉,其實那個時候他最想做的就是抱著寧之彤痛哭一番。他心中積壓了太多痛苦,從來都是一個人承受,如果不是八荒業火羈押著他的神魂,他早就寧可死去。也不願背負這種壓力!能有一個人來傾訴。無疑是最好的,但端木羽這個念頭僅僅是在腦袋裡打了個轉,就硬生生地忍住,因為這種壓力,寧之彤也無法承受啊!所以他用調戲的方法把寧之彤趕走,因為他很擔心,寧之彤再在他身邊待下去,他會忍不住原形畢露。一世英名,儘皆為流水!隻是。這麼做的結果似乎也很糟糕。“你連劍器都沒有,如何去比試?你拿我當三歲小兒?”寧之彤的聲音很冷,有種嘲諷的味道,這兩日她的脾氣很大,一想到那日的情形,她就一肚子無名火,所以所有人都被她勒令日夜修行,不得走出營地半步,連索離,程月和蜀月要參加禦劍術比試都被她給直接否決!今日端木羽居然敢違背她的命令要去比試,她真想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這人,怎麼敢如此大膽!虧她之前耗費真元為他調理傷勢,卻沒想到,這賊子居然恩將仇報,敢調戲她?她已經後悔無數次,她怎麼能夠落荒而逃?應該在當時就把那一隻賊手砍下來的!不過現在也不晚,寧之彤瞟了一眼端木羽的右手,心中暗暗發狠,這小子隻要再敢露出一點苗頭,她一定毫不留情!隻是,寧之彤始終沒有等到這個機會,端木羽的表現很沉穩,就如同那一日不是他一樣,除此之外,寧之彤也發現了,端木羽自從離奇受傷昏迷,然後蘇醒之後,就好像是發生了一些無法言明的變化。從前的端木羽也是沉默寡言,但偶爾也會說出一句話把人噎死,有時候的舉動更像是在意氣用事,裝著高深莫測的樣子,有時候卻是俗不可耐,讓人覺得這個人就是自相矛盾,既想裝著高人範兒,卻還露著破綻,所以,寧之彤雖然對他很好奇,卻也沒有真的仔細去想他的過往生平,儘管明明從索離程月那裡得知了端木羽當初連一點法力都沒有時便很神奇,儘管明知道端木羽身上的殺氣之大,連蒼梧子都要震驚,可她還是把端木羽當成一個普通的,有些小聰明的人!若非都是同門,寧之彤敢保證,她不會有興趣多瞧端木羽一眼。隻是,寧之彤並不知道,端木羽的這些變化其實也是正常的,因為若是換做是索離和程月,他們就不會感到驚訝,他們從最初認得端木羽,那個時候端木羽就是一個死人,對自己,對周圍一切漠不關心,連生死都不放在心上。後來,端木羽加入浮雲山,他努力想改變,想融入進這個讓他很有好感的團體,這個時候,他是一個活死人,所以很多時候,他表現的是很矛盾,很古怪,很生硬。但是,隨著堅冰的融化,曾經冰封著的憂傷,軟弱,也再一次回到端木羽身上,這卻是他不想要的,對他來說,回憶是一種錐心的痛苦,尤其是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的發展,他卻束手無策的那種無奈,更是無比的痛苦。所以他逃避了三千年!也在痛苦中被折磨了三千年。而現在,這所有的痛苦和無奈都重新歸於平靜,不是因為忘卻或消散,是更深的銘刻,這便是端木羽的變化,仿若一座沉默的高山,不會因為沉默,就失去力量!此時麵對著端木羽的沉默,寧之彤暗叫倒黴,怎麼現在好像是她犯了錯誤一樣,要眼巴巴地給他賠禮道歉?冷哼一聲,寧之彤轉身就走,隻是走出幾步,卻還是很鬱悶地停下來,“不要以為做了錯事,就去一死了之,然後萬事大吉,聽好了,下不為例,若有再犯,絕不輕饒!我的雪茗劍,拿去用吧!記得活著滾回來!”說完,寧之彤便扔下她的劍器,氣衝衝地離去。接過那雪茗劍,端木羽微微搖頭,他這師姐其實還是很可愛的,希望不會給她留下陰影,隨手將這雪茗劍背在背上,他便緩步走出營地,而在營地之外,卻是有一道人影肅立,正是那來曆不明的青衣女子,此刻她手中也是多握著一柄有著明黃色紋理的劍器。“聽說你受了重傷,劍器也丟失了,我受人之托,送一柄劍器給你!不過現在看來是用不到了!”那青衣女子淡淡道,目光之中有一縷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因為數日不見,她竟是越發看不透端木羽的實力了,站在他麵前,就仿佛是在麵對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