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三緩緩醒來,隻覺得身上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彆說走路喘氣就連呼吸這樣原本輕鬆的事情都變得吃力異常。床前站著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老一幼,一黑一白,一胖一瘦。(白胖高:厄……其實就隻有兩個人!但是我用這樣的春秋筆法寫出來就顯得灰常直觀,灰常形象,灰常一目了然……此處省略九千字….眾讀者:滾回去,不許騙字數!)兩雙眼睛盯著吳小三蒼白的臉,充滿關切與驚喜,還有淡淡的憂慮。“你感覺怎麼樣了小三?”王常有聲音有些沙啞,艱澀。“身子有點沉,厄,老爹你說話怎麼這味兒啊,嗓子怎麼了?”吳小三奇道。王常有幽怨地橫了他一眼,轉身走開。平白無故吞了兩回石頭,擱誰誰都得聲帶異常。朝天辮看著王常有窘迫的樣子,掩嘴格格直笑,大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煞是可愛。吳小三想坐起來,一伸胳膊感覺頗為費力,試了兩次愣是沒成功。“快躺下快躺下,”王常有端著一大碗黝黑的藥汁來到床前,試了試溫度,“稍有些燙,鎮上的大夫囑咐過,這藥得趁熱喝了才有效力,趕緊的,張嘴!”朝天辮被那濃鬱的味道熏得睜不開眼睛,連忙躲到一邊。吳小三嫌苦,不願意喝,愣是被王常有捏著鼻子灌了下去,嗆得他舌頭根子發麻,眼淚都跟著出來了。一碗草藥下肚,吳小三喝得渾身冒汗,身體竟似稍稍輕飄了些,良藥果然苦口。“咦?這荷包裡放的什麼呀?**的還那麼涼!”吳小三奇怪地問道。“厄……這是鐵算子大仙師見你天賦異稟根骨奇佳,是個練武的好材料,特地送與你作為鼓勵,希望你勤學苦練,早日有一番作為為乾爹爭光!所以這荷包你切記一定要帶在身上,不能辜負了仙師的美意。”王常有說瞎話不打草稿,唬得吳小三一愣一愣的。為了能夠讓吳小三安心養病,王常有也隻能隱瞞住關於屍毒的一切,隻是說吳小三受到驚嚇,染了風寒,靜養半月便可痊愈。“仙師真是好人,不但救了我一命還送我禮物,來日我病好了一定要當麵感謝他。”吳小三連連點頭,那顆被王常有吞了兩次的珠子此刻已經被裝在了一個小荷包裡,荷包上麵還繡著“吉祥如意”四個娟秀的字體。這荷包是朝天辮繡的,十分精巧結實,上麵還有一條絲帶剛好能掛在脖子上。還是不見麵的好,王常有心中冷笑,見一次麵愛子就被折騰得險些喪命,誰知道下次會有什麼樣的災禍發生。吳小三有病在身,自然不能習武練拳,那大力金剛掌的功夫隻能暫且擱下。好在葉雨兒教的不知名的內功心法倒是不用手腳活動,隻要心念到達真氣便會自動運行,他本是個從小受苦受窮的孩子,對於學得一身好武藝將來不受人欺負自然是十分上心。因此除了閒暇之時陪朝天辮聊天解悶之外,其餘的時間全部用在了內功心法的修煉上。病後初次運功,真氣竟然散亂異常,幾乎潰不成形,就連已經打通的玉枕和百彙兩處大穴,也都有些黯然無光。吳小三隻當是自己沾染了風寒傷了元氣,所以才造成這個樣子,竟也沒有再往深處去想。心中覺得練功之事果然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今後一定要更加勤勉修行才是。唯一讓他有些驚喜的地方,便是那個荷包!每當他調動真氣經過胸口之時,那荷包中總會傳來絲絲涼意,使他的精神不由得振奮了些許,令他頗感欣慰。“仙師送的東西就是不一樣,我什麼時候能像仙師那樣修成一身法術,那該有多好!”吳小三迷迷糊糊地想到,殊不知這荷包差點讓他丟掉性命。“三哥哥,喝藥了。”清晨起床,一聲甜甜的聲音帶給他陣陣暖意,吳小三朝著對方禮貌一笑,這小丫頭額前的朝天辮隨著身體的前行很有節奏地晃啊晃的,很招人喜歡打小便是孤兒的吳小三缺少玩伴,眼前這馬尾辮年齡與自己相仿,性格又溫柔,倒是讓吳小三心中倍感溫暖。“她要是永遠留在這兒跟我作伴那該有多好……”吳小三心中暗暗想著。“你知道他爺爺是誰嗎?這丫頭體態輕靈根基牢固,將來在修道界必然會有一番作為,你能跟她相處幾天已經算有緣分了。好好練你的內功,把你的傷養好,這才是正道。莫要再去想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葉雨兒最近幾天心情頗為煩躁,每當吳小三有開小差便出言嗬斥,吳大公子不名所以,隻當是對方最近練功不順,所以才心情不好,聽到這裡便再也不敢有什麼私心雜念。就這樣,三天過去了。吳小三每天都在練功中度過,偶爾會和朝天辮聊天打趣,兩個十四五歲的少男少女在一起也有說不完的話。隻是朝天辮偶爾會在天黑的時候坐在二樓的窗台前,靜靜看著遠方的黑夜,眼神迷茫,不知在想些什麼。三天,朝天辮的爺爺並沒有來接她,小丫頭開始有些不安起來,吃飯也不再有胃口,跟吳小三說話也變得無精打采。每當這時候,吳小三總會問她:“你爺爺本領那麼高強,你還擔心什麼?他連那樣刀槍不入的怪物都能一掌拍成水!”沒想到原本寬慰的話卻起了反作用,朝天辮非但沒有展顏,反而更加愁怨,兩個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隨時都有哭出來的可能。看到這裡吳小三連忙轉移話題,這幾天裡他對這個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小姑娘算是徹底沒了脾氣,一有什麼傷心事,那便會勾起她的傷春悲秋的情懷,然後……“瑩兒,我問你個問題,你肯定答不出來”吳小三神秘一笑。果然,朝天辮原本醞釀已久的悲情眼淚竟被這問題給勾住了:“哼!你少瞧不起人,說吧。”“算了,還是不說了吧,我昨天問了那麼多你還不是一個都回答不上來?”吳小三揶揄道。“我今天肯定能回答上來”朝天辮感覺自己被小瞧了,氣鼓鼓地說道。“嗯哼,聽好了啊”吳小三清一清嗓,“說,三個金叫鑫,三個水叫淼,三個人叫眾,那麼三個鬼應該叫什麼?”“三個鬼?”朝天辮咬著嘴唇,可愛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凝神苦思,“哪有這樣的字?你瞎編的!”“有!”吳小三得意地笑:“自己笨還怨彆人。”“那你說三個鬼叫什麼?”朝天辮窮追不舍。“叫救命!”王小三一本正經地說。“去你的,又騙我,你壞死了!”朝天辮知道上了當,不依地捶了吳小三幾拳。“好好好,我錯了,我再給你說個簡單的,這次絕不騙你!”吳小三保證道,心中卻暗暗嘀咕,“我要是看見三個鬼肯定不叫救命,那個鬼也沒有我身體裡那位厲害!”“哼!”葉雨兒一聲冷哼,吳小三後心發涼,連忙轉移話題開始給朝天辮出題:“說——瑩兒滿肚子都是水撐得不行了,可她為什麼還要拚命的喝水呢?”這個問題一出,不光朝天辮,就連葉雨兒也被吸引住了,開始仔細琢磨起來。“是不是天太熱啊?”朝天辮毫無底氣地答道。“不是”“水很甜”朝天辮舔了舔舌頭,她最喜歡喝糖水了。“不是!”一個有一個的答案被提出來然後又被無情地否定,兩人絞儘腦汁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隻得眼巴巴地看著吳小三等著他把最後的答案公布於眾。“因為瑩兒掉河裡了!”吳小三捂著嘴偷笑道,葉雨兒性情冷淡,此刻也被逗樂展顏一笑。“哎呀呀!你個壞蛋你壞死了,你才掉河裡呢!又欺負我!”朝天辮不依追著吳小三打了好幾拳這才消了氣,感覺對方滿肚子壞心眼,處處受製。“再給你說一個,有一種東西,買的人知道,賣的人也知道,隻有用的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吳小三出問題上了癮。“帽子!”“不是!”“穿在貼身的衣服……也不對!”朝天辮吐了吐舌頭,小臉紅彤彤的。“哎呀不知道了,快說!”“棺材!”“一座橋上麵立有一牌,牌上寫“不準過橋”。但是很多人都照樣不理睬,照樣過去。你說為什麼?”“人們不聽話,沒規矩。”“不對!”“他們是官府的人”“也不對!”“……”“橋的名字叫‘不準過’明白了吧”“瑩兒掉到河裡,還掙紮了幾下,她從河裡爬上來,衣服全濕了,頭發卻沒濕,為什麼?”吳小三又拿朝天辮說事,這一次倒是沒有被打。一個兩個三個答案都被否掉,最後他解開了謎底:“因為瑩兒是個光頭,哈哈哈哈哈!”朝天辮大囧,每次都被欺負,實在太可氣,又是一頓粉拳,暴打!就這樣,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兩個人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是彼此卻十分熟撚,惹得進來送藥的王常有心情大好:“真要是有個這樣的兒媳,也不錯吧?哎……模樣倒是周正,性子也好,就是太愛哭……”挨揍中的吳小三並不知道,自己這個便宜老子已經給他規劃出了一個怎樣的人生,兀自吃痛不已,慘叫連連。朝天辮怪叫不止,毫不鬆手。病房裡一片歡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