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鵬的離去讓九位聖人都鬆了一口氣,同時也讓挨打的七位聖人憋屈不已,可是實力便是一切,他們奈何不得鯤鵬,就隻能任他妄為,就如同他們自己一樣,不是也靠著聖人不死不滅的憑仗,肆意的算計著洪荒的諸多生靈,隻不過這次被欺負的是自己罷了。原始怒吼幾聲,手中握緊盤古幡,隨手射出幾道混沌劍氣,將混沌打得支離破碎,半日之後才壓住怒氣,扭頭回了道場。女媧與後土在混沌中遊走,感應著紫霄宮的存在,然而現實是殘酷的,沒有絲毫的感應。這不是聖人想要的結果,但是也傳給她們鴻鈞的意誌——除非打壞天地,否則絕不會出世,哪怕自己的弟子被欺負。但是讓聖人去打壞天地,引誘鴻鈞出場,現實嗎?不現實!雖然鯤鵬強勢,將他們當成沙包隨意捶打,可是也刻意避開了地仙界,也就是說連鯤鵬也忌憚打壞天地的結果,天譴,想到這個詞,聖人就有些不住地顫抖。猜出了鯤鵬的意圖,聖人哪敢挑釁天道的威嚴?被教訓的聖人們隻能忍氣吞聲,打落門牙咽下肚,吃下這啞巴虧。地仙界仍舊運作,該來的量劫仍舊來,該爭得氣運照樣爭,該傳的道統繼續傳,就如同之前一模一樣。然而若是細心的話,會發現,聖人再也沒有大肆爭鬥過,從某一量劫開始,聖人一直是僅僅在大劫中做過一場,可能是盤古四清勝,也可能是靈教,佛教,神土勝,各人管好自己的道場,修自己的道法,各不相乾。東勝神州,玉泉山金霞洞,玉鼎閉關不知多少年,這一日,他睜開雙目,自語道:來了嗎?洞外一個冷漠中帶著讚賞的聲音傳來,‘小子,倒是看不出來,你靈覺如此敏銳,竟然感應到了本座?’玉鼎緩緩走出洞府,看著背對自己站著的一個黑衣道人,躬身拜道:玉鼎見過前輩!說完之後,玉鼎就站起身,靜靜地立在那裡,什麼都沒說。黑衣人沒有回頭,過了小半日左右,笑道:你果然比本座那不成器的弟子強多了,難怪他會隕落你手,嘿嘿!雖然這人口中在笑,但是語氣中說不出的冷漠與陰厲,好似世間所有的冷漠無情都集中在他身上。黑衣人過了一陣,問道:玉鼎,你可願拜入本座門下?玉鼎嘴唇動了動,搖頭道:晚輩自會修行,體悟大道,無需叨擾前輩。黑衣人怪笑一聲,‘怎麼?你信不過本座?難道鯤鵬你便信得過?’玉鼎搖搖頭,‘鯤鵬前輩隻是傳了晚輩道法,大道之路,修行在於自身,便是鯤鵬前輩前來,晚輩也是如此答複!’黑衣人沒有回應,良久抬頭望了望無垠的天空,‘你如何看這天,這地,這個世界?’玉鼎眉頭一皺,沒有立即回答,黑衣人也沒有催促,似乎隻是即興所致,問出這麼一個問題。過了幾日,玉鼎同樣抬頭看了看天空,淡淡道:這天便是天,這地便是地,這世界便還是這個世界!黑衣人隨手一拋,一團灰色的亮光落在玉鼎身前,‘這是鯤鵬留給你的,用不用隨你。’說完,黑衣人頓了頓,‘是啊,這天便是天,這地便是地,這世界便是這世界,又有什麼不同呢?’黑衣人身形一閃,消失了蹤跡。玉鼎手中托著灰色的光團,眼神閃動不已,這裡麵有一種他感到熟悉的力量——法則,但是不是他悟出的時間,而是另一種,卻有親密的聯係。過了片刻,玉鼎將光團按入眉心,一段鯤鵬遺留的神念傳來,‘玉鼎,當年貧道傳你劍修之法,此道乃是極之道,然道在自身,道在天地,萬物皆可為道,以劍修入道,卻未必以此法成道,此乃是貧道化身風鵬在封神榜中多年體悟,與貧道已經無用,你好自為之!’玉鼎睜開雙眼,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前輩性情還是那般莫測,之前不賜予此物,怕也是一時念想。’‘道在我心,我之前路便是我之道!若有人阻,便以手中仙劍斬出一條血路!’黑暗的虛空中,一道身影如同幽靈般閃爍,朝著更為漆黑的虛無之地趕去,似乎那裡將會有一場盛會。很久很久以後,不知過去了多少的歲月,隻知道這段歲月中,聖人應付量劫都有些厭倦了。這一日,地仙界發生著一些不為人知的變化,然而聖人避世,門人弟子爭鬥不管,無人注意到那些細小而又詭異的變化。北海之地,海水下降千萬丈,若有人下沉到海底,會發現海底出現一個巨大的凹坑,不知是什麼巨獸造成的。南儋部洲極南之地,鳳凰一族鎮壓的不死火山中,存世不知多久的火焰熄滅,本來鎮壓此地的鳳凰一族也不見了蹤跡。東勝神州,一道青光遁出,不見了蹤跡。西牛賀州,一聲虎嘯,震得無數生靈心神動搖。洪荒星空中,一道青光,一道紅光,一道白光,一道藍光,四道光聚在一起,隨後一起朝著漆黑的虛無遁去。黑暗中傳出一聲冷哼,‘嘿嘿,終於到了這一日,貧道期待的太久了!’另一個帶著蒼老的聲音,語氣中帶著疑惑,‘莫非道友早就知曉?’一道漆黑的身影定在虛空中,冷笑道:你我若不是出身有些詭異,恐怕也要入這生死劫,不過如此一來,怕是存下來的那一個要走到你我之前了!另一個散著白光的身影歎道:這件事說起來倒是讓貧道最為不解,你我究竟有何不同?然而冥冥中的感應便是如此,否則他們豈會屈尊,對一個小輩出手,去亂鯤鵬道友的道心。漆黑身影頓了一頓,冷冷道:也許他說得對,他們確實不算是修士,否則豈會做出這等無用的事!若道心這般容易亂,修士還是修士嗎!白色的身影過了片刻,問道:道友,莫非當年——他還沒有說完,漆黑身影打斷道:天機難測!沒有什麼定數,道友最是明白,何必來問貧道!白色身影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眼前的虛空。不知多遠之地,四道光在虛空中遁行,一遁千萬裡。四道光正自飛遁,突然其中那道白色的光停了下來,其他三道光頓了一頓,便又遁去。白光一滾,化為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額頭烙著一個‘王’字,麵色陰厲,一股煞氣散出,腳下微動,朝著另一個方向趕去。漆黑的身影輕咦一聲,望著遠處遁來的白色身影,身上黑氣繚繞,遮住了身軀,隻有一雙陰冷的眸子射出駭人的冷光。白色身影行到近前,盯著黑氣繞體的身影,瞳孔一縮,眼中閃過殺機。白光中身影看了兩人一眼,波紋一閃,消失不見。白色身影嘴角一動,冷笑道:當年道友之賜,貧道必會厚報!黑霧中傳出帶著譏諷的聲音,‘怪隻怪道友太貪心,那麼早便將心思打到了人族頭上!’白色人影沒有多說,扭頭離去。黑霧中人仍不忘記打擊,‘還有,道友恐怕沒有機會再與貧道見麵了,此劫,道友躲不過!’白色人影頓了頓,身形閃動,遁向遠方,不過臨走之際,朝著一側望了一眼。白色人影走後,虛無中一片晶光閃爍,露出一張模糊的人臉,正是鯤鵬,掃了走遠的白色人影一眼,又看向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影。人臉表情變換不定,似乎有些疑惑,過了瞬息,臉孔一滾,化為一團水,水滴滾動,化為鯤鵬本尊。鯤鵬看著漆黑人影道:怎麼?道友還不以真麵目示人?道友該是明白,貧道已經知曉了道友身份。漆黑人影眸光一動,回道:那又怎樣?道友多次出手,不也是藏著身份,生怕被那些小子發現嗎?鯤鵬自然清楚他說的‘小子’是誰,不過也沒有點破。鯤鵬看了眼遠方,‘道友雖然稱貧道為道友,卻有些言不由衷,不過也是,貧道出身終歸是比不得兩位道友,否則這生死劫也不會隻有貧道一人去應。’不待黑影回答,鯤鵬繼續道:當年因道友之故,讓貧道心生魔種,若非發現及時,豈不是與道友魔道相觸?然魔由心生,此事最終也是成全了貧道,讓貧道法器多了靈性,此事倒要謝過道友才是。黑影冷冷道:魔性,神性,你不過早一步發現而已,又果斷取舍,與貧道何乾!鯤鵬回頭忘了幾眼,似乎在眺望遠處的洪荒世界,又轉過了頭,眼前光華一閃,如同一波湖麵,映著遁走的四道人影。四人有所感應,同時一揮手,湖麵破碎,化為一片亮光。黑霧中人等了片刻,問道:貧道倒想知道,你當年為何獨獨取了都天煞氣,放棄了鴻蒙之氣,你不會不知道它的效用?鯤鵬低笑道:法則嗎?不過是法則的碎片而已,貧道同樣有,何必再去強求,都天煞氣自然與貧道有用,道友不同樣如此嗎?鯤鵬感應到四周冷了幾分,黑霧中的眸子盯著自己,似乎下一刻就要化為猛獸撕咬而來。鯤鵬口中輕輕吐出幾個字,‘誅仙四劍,誅仙陣圖。’黑霧中人歎了一聲,‘論魔道,你自然不及貧道,論果斷,機智,算計,貧道自認不及!’鯤鵬沒有任何得到讚賞的謙虛,坦然受了這些誇獎,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說話絕沒有虛言,也沒有什麼算計,奉迎,完全是發自內心,有感而發。黑影再次盯了鯤鵬幾秒鐘,‘也許道友會是這場生死劫的勝者?’鯤鵬搖搖頭,‘天機最是難測,大道無常,貧道也不敢托大,不過生生死死,身殞道消而已,多想無益。’鯤鵬腳下一踏,不知遁出多遠,或許是急著去赴會,或者是不想跟那人廢話。鯤鵬離去後,黑影中黑氣散去,露出一張英氣的臉龐,自語道:生死,,沒有人能看得透,如你這般看淡生死,已屬異類,邪道?或者如你自稱的逍遙道?天機?真的莫測嗎?也許冥冥中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