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與飛鵬相鬥的另一方,同樣是兩道身影,同樣是沒有人敢來攪擾。感受著那個方向傳來的滾滾氣息,金羽冷笑道:你我一人走劍之道,一人修刀之道,注定隻有一人存世,追求極之道,你說,是我還是你呢?玉鼎搖搖頭,淡淡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的道不是你說的極之道。金羽眉頭一跳,譏笑道:你莫非連自己該走什麼道都不清楚?真是可憐,你心中唯有一顆劍心,不修極之道,恐怕是你孤陋寡聞吧!玉鼎沒有答話,隻是緩緩拔出掛在腰際的寶劍,絕仙劍被通天教主取回,玉鼎沒有了兵刃,但是對他而言,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一直以來,雖然拿著絕仙劍順手,但是玉鼎總有種不適用的感覺,手中的劍雖然平凡,但是他精心淬煉,得心應手。玉鼎右手持著仙劍,左手拿著劍鞘,一把捏碎,碎屑在空中飄蕩,隨風而逝。金羽右手摸著連鞘的寶刀,冷冷道:怎麼連劍鞘都丟了?莫非知道今日你必死,先做好準備?金羽的輕視與挑釁沒有讓玉鼎的情緒有絲毫的波動,這些話語比之曾經的同門差得多了,但是他仍舊做出了回答,因為他覺得,金羽是值得尊敬的對手。‘殺伐之路,劍已出鞘,就不需要回鞘,要麼殺敵功成,要麼一死而已!’金羽眼中露出慎重,他從來沒有小瞧過玉鼎,也不認為這些話語可以讓玉鼎道心大亂,但是他仍想看看玉鼎道心有沒有破綻,好能趁虛而入。結論是也許玉鼎道心真的有破綻,但是他還沒有找出來。玉鼎身子一跳,站在金羽身前,一劍橫斬,帶著一道白色的劍光而去。金羽反應極快,右手握著刀柄,一刀斬出,一道白色的圓弧迎上玉鼎的劍光,一同化為光點散去。金羽身子退後,剛剛站定,玉鼎已經殺到,左手捏著印訣,一個巨大的掌印鋪天蓋地而來。金羽看不到手掌之後的玉鼎,不敢輕視,左手呈手刀一揮,一道黑色的刀光劈出,將手掌切開,然後手掌之後,已經失去了玉鼎的蹤影。金羽背後羽翼一閃,騰挪開去,虛空中一道劍光刺向他眉心,金羽嘴角冷笑,腳下挪開半步,身子朝後彎過去,躲開玉鼎的襲殺。玉鼎見金羽躲開,身子連忙退後,金羽右手執刀,一刀橫斬,被玉鼎以劍光劈碎。兩人反應都是極快,劍光刀光更是切金斷玉,開峰裂石。玉鼎與金羽刀劍相接,左手捏印訣對擊,全部退後,口中吐血。兩人不似飛鵬與孔宣,上來便動用了全力,沒有絲毫保留,或許是他們修行不同的原因。極之道,無所不用其極,根本不擔心其他,唯有分一生死。玉鼎掌中仙劍突然傳出‘啪’得一聲,玉鼎看去,隻見劍已斷,裂口處黑氣繚繞,可見金羽黑刀材質特殊。玉鼎在短劍之處一抹,一道光質劍影出現,在身前一展,迎著金羽殺去。金羽邊回擊,邊冷笑道:玉鼎,你便是拿著這一把破劍與我相戰嗎!那麼你可以瞑目了!隻見金羽一連劈出三刀,一刀比一刀熾烈,玉鼎不得不退後,卸去巨大的力量,左手拍在刀身上,身子借勢退後。劈出三刀,金羽停下身子,抽刀入鞘,背後的的翅膀一閃而出,將黑色的衣衫刺出兩個大洞。玉鼎站定身子,對於手中兵刃,沒有抱怨,沒有指責金羽呈兵器之快。殺伐之路,本來便是不公平的,隻是看到底不公平到何種程度罷了。就如同孔宣與飛鵬之戰,若是孔宣自己獨享聖人的一次‘特殊指點’,飛鵬必死無疑,然而飛鵬不會怨恨,孔宣也不會覺得理虧,因為他們知道,在修道者的世界中,殺戮本來便是不公平的。隻是孔宣或許不想自己道心有缺,或者其他的什麼原因,他選擇給飛鵬與他公平一戰的機會,這個機會,飛鵬也不會覺得是施舍,安然受之。玉鼎手一拋,隻剩下一個劍柄的仙劍掉落在地,手心虛空一握,一道青色劍影閃現,緊緊握住,眼睛盯著金羽。金羽背後羽翼一扇,身子便消失不見,原地隻剩下一道殘影,玉鼎一劍斬在身體左側,腳下踏出幾步,左手猶自點指幾下,幾道劍光斬出,圍繞著之前之地。砰砰砰砰,幾聲輕響,金羽右手握著刀柄,含笑走出,幾道劍光被他隨手打發,隻是玉鼎之前的一斬讓他不得不現身。金羽笑道:玉鼎,你還能躲開幾次呢?你手中以法力凝聚的仙劍又能支撐到幾時?玉鼎身子一閃,右手狠狠一斬,一道數米長的劍光朝著金羽斬來。金羽握著寶刀的右手迅速一動,一刀斬出,一道白光迎上去,將劍光劈碎,雖然有零散的劍光依舊射來,但是被他身子閃動幾下便躲開。金羽不願意拖延時間,身子連連閃動,遁入虛空中。嗤的一聲,金羽拔刀式施展,玉鼎雖然躲閃及時,以手中仙劍抵擋,但是終歸是差了些,右臂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玉鼎咬牙退後,左手捏著印訣拍出。然而待玉鼎施展出印訣,金羽早已不見了蹤跡,玉鼎連忙神念掃出,警惕注意著四方。金羽竟然再次失去了蹤跡,玉鼎眼中露出計較之色。金羽的拔刀式很快,然而也有一個缺陷,那就是拔刀,收刀,拔刀,再收刀。也就是說,金羽拔刀的那一瞬間威力最盛,然而這一刀過後,就會差了許多,不得不遁入虛空,再次施展拔刀式,以求最大程度傷到對手。玉鼎身子站在虛空中,右手握著劍光,手臂上傷勢雖然恢複,但是每次修複都要耗費法力,長此以往,也會被金羽利用。金羽身影突然出現在玉鼎身前,一刀橫斬,然而玉鼎卻沒有躲閃,甚至腳下踏前兩步,右手的劍光縮入手心,化為一個光團。金羽一刀從玉鼎胸前劈過,濺起一串血珠,腳下一動,就要移開。卻見玉鼎右手劈向金羽的左臂,雖然左手閒置,但是不代表左手不好使,金羽左手呈拳,迎向玉鼎手心。金羽隻感覺左手一痛,連忙收回,身子還不及躲避,便被玉鼎左手一掌轟在胸口。金羽身子吐血飛退,看向自己的左手,隻見幾根手指血肉被削去,露出森森的白骨,胸口之處的劇痛提醒著他,玉鼎的劍光似乎不再是橫衝直撞,而是形成一個渦旋,旋轉,反彈,雙向使力,就像要把他的胸口從傷口之處撕開一樣。金羽眼中寒芒一閃,冷聲道:玉鼎!你果然好手段!隨後金羽嘴角露出冷笑,寒聲道:我倒要看看,這次你怎麼破!隻見金羽突然身子旋轉,身體四周都是白色的刀光,靠著自己快速的旋轉,四周的刀光成為了最可怕的殺人利器。本來這一招是防禦之用,隻是如今金羽不想跟玉鼎硬碰硬,死磕下去,才使用這一神通。玉鼎的渦旋劍氣對上蠶蛹一樣的刀光,被生生劈散,身上更是中了無數刀光,道袍變成一縷一縷的,甚是狼狽。金羽停下身子,冷冷道:玉鼎!既然你破不了,那你可以去死了!隻是玉鼎眼神依舊冷漠,沒有絲毫畏懼,或許他根本不怕死,也或許他想到了應對之法。金羽背後的金色羽翼越發耀眼,這次他要激發全部的速度,這種高速下的的刀光,完全可以將玉鼎的肉身撕碎,真靈也絞成碎片。玉鼎同樣想到了這個結果,他想到了黃龍真人,若是他如此死了,下場肯定跟黃龍是一樣的。雖然不怕死,但是玉鼎總還是有求生的意誌的。玉鼎右手抬起,深深握緊,一道青色劍光凝聚,若說之前的劍光看起來是實物的話,那麼現在的劍光已經多了一股殺伐的意誌,這是玉鼎的劍心所化。殺!殺儘一切攔路之人!否則便死在敵手之下!這就是玉鼎的意誌。玉鼎沒有說什麼,他沒有說自己有破去金羽刀光的方法,或許他沒有信心,或許他不想說,也可能,他認為說了也隻能換來金羽的嘲諷與不屑。金羽的刀光化成一個移動的陀螺,旋轉著切割而來,要粉碎玉鼎的一切,包括意誌與精神。看著逼近的刀光,玉鼎的雙目閉上,左臂之上很多的筋脈破裂,血跡將道袍都滲透了。右臂上一聲輕微的轟鳴,一個血洞出現,砰砰砰砰,連續爆出九個血洞,手心被血液染得鮮紅。玉鼎握緊的手卻更緊了,當刀光近在咫尺,已經快要刮到臉上時,他的右手很是緩慢的劈下去。玉鼎的右手很慢,但是卻在刀光來臨之前,迎上了金羽的刀光。砰砰砰,連續的轟鳴聲不絕,‘噗噗’吐血的聲音傳出。玉鼎的口中噴出血霧,身子退後幾十丈,站定了身子,右手再次一握,劍光乍現。金羽臉色蒼白,胸口之處一個碗口大小的血洞,身體中還有一道青色劍光在肆虐。金羽站直身子,左手拿起刀鞘,一把丟開,右手握緊黑刀,笑道:玉鼎,曾經我師尊說過,這個神通是有破綻的,我一直不懂,如今在你手中,我懂了。‘接下來,將是我最強的一擊,這種力量我沒有完全掌握,就看你有沒有命撐下去了!’金羽鬆開黑刀,刀身從他頭頂直立,直到小腹,兩手同時伸開,各自指著一側,眼中露出無情與冷漠。‘這天地有陰陽,陰主死,陽主生,孤陰不生,孤陽不存,陰陽相濟,生死輪回。’‘天地之初為混沌,混沌化陰陽,陰與陽的交界是——毀滅!’隨著金羽話語道來,黑刀鑽入他的整個身子,從眉心朝下,一道黑色的印記,左手之處一片白光散漫,右手一片黑霧滾動。白光緩緩注入金羽左手心,黑霧也鑽進金羽右手心,一個小小的圓形出現在金羽四周,金羽的身體便是那一道陰與陽的分界線。黑刀中黑氣遁出,鑽進右側,血光揮灑,鑽進左側,隨著刀身化為一片碎末兒,黑白二色的太極顯化空中。玉鼎沒有看金羽,他隻是尋找著剛才的那種感覺,時間好像慢了那麼幾息。玉鼎的手心,那柄仙劍愈加璀璨,劍鋒上還繚繞著幾道模糊不清的絲線。當精氣神提升至巔峰之時,二人同時喝道:斬!金羽化為一道分割線,旋轉著切割而來,玉鼎掌中仙劍劃破虛空,橫斬而過。兩人的身形錯過,站立在空中。玉鼎手心一鬆,劍光化為碎片,身子踉蹌幾下,咬牙站穩。金羽背著玉鼎站著,雙臂緩緩放下,眉心至下,一道淡淡的血線。‘我到底為何會輸呢?玉鼎,你告訴我!’玉鼎強打精神,歎聲道:你很自負,然而自負正是你不自信的表現,你佯作一副狂妄自大的姿態,實際上你根本不相信自己,所以,你的道根本不夠堅定,你隻是按照他人所說,修行,求道,你根本沒有找到自己的道!金羽沒有答話,他的真靈已經被絞碎了,身子也化為晶瑩的光點散去。玉鼎看了一眼四周,歎息一聲,這場廝殺,從黃龍身殞,對他而言,就隻剩下與金羽的一戰。聖人之戰,到了混沌也不過是怕被他們笑話,玉鼎不想再呆下去,身子閃動幾下,回歸玉泉山金霞洞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