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數年時間便又過去了,這一年已是帝辛七年。到春二月,北海以袁福通為首的七十二路諸侯,突然起兵反商,朝歌聞報大驚。紂王本來欲派黃飛虎帥兵前往征討,太師聞仲卻怕黃飛虎經驗不足,誤了國家大事,便奏請自己親自帥兵前往征討,而留下黃飛虎守衛朝歌。聞太師出征之日,紂王殷壽率文武百官前往相送,聞太師飲完殷壽所賜禦酒之後,對紂王說道:“大王,老臣此次出征,短則半年,長則三五年便回。大王若遇大事,則多與首相商容,亞相比乾商議,軍中之事可儘付與飛虎。”說完,聞仲便對紂王拜了一拜,轉身上了坐騎墨麒麟,領大軍向北海開去。轉眼間已是一月之後,這一日,紂王早朝登殿,設聚文武。但見:瑞靄紛紜,金鑾殿上坐君王;祥光繚繞,白玉階前列文武。沉檀八百噴金爐,則見那珠簾高卷;蘭麝氤氳籠寶扇,且看他雉尾低回。紂王向群臣問道:“有奏章出班,無事退朝。”話音剛落,便見從右班文臣中走出一人,俯首叩拜道:“臣商容位列宰相,執掌朝綱,有事不敢不奏。明日乃三月十五日,女媧娘娘聖誕之辰,請陛下駕臨女媧宮降香。”紂王今日也不知為何,似乎麵色帶著一絲疲憊,看那樣子也不是酒色過度,聽到商容所言,腦子也是不太好用,接口問道:“這女媧有何功德?竟然讓寡人親自前往降香。”群臣一聽,都是麵色大變,女媧娘娘是何人哪裡還用他人提醒,是個人都該知道的,但是這些年來,紂王雖然性子高傲,可是有太師聞仲坐鎮朝綱,他也不敢獨斷專行,凡事都與諸位大臣一同商榷,處理的雖然不是絕佳,但是也都讓諸人滿意了,可是現在紂王怎麼突然犯傻了。雖然因為這些年的功績使得紂王覺得殷商的江山鐵桶一般,不免有了些懈怠,上朝之時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聞仲在時還好,紂王不敢太過表現,但是聞仲一走,讓紂王不由大大放鬆了一把,雖然亞相比乾是皇叔,還有兩位兄長微子啟,微子衍,但是畢竟現在君臣有彆,都不能太過斥責,就算是黃飛虎,與紂王一起的玩伴,也隻能在紂王犯下大錯之時才能勸諫一番,不能任意指責。可是紂王就算是再昏庸,再無能,作為一個人族,怎的連女媧娘娘都不知道了。商容雖也麵有異色,但還是奏道:“女媧娘娘乃是上古聖人,人族皆為其所造,為萬民之母,且上古之時有大神共工撞倒不周山,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女媧娘娘乃采五色石,煉之以補青天,救萬民於水火之中,故黎庶立禋祀以報之。且女媧娘娘乃是朝歌之福神,自朝歌祭祀女媧娘娘之後,風調雨順,災害潛消。此福國庇民之正神,陛下當往行香。”“既如此,眾卿明日可隨寡人一同前往降香。”說完便卷簾退朝。第二日,天子駕出朝歌南門,家家焚香設火,戶戶結彩鋪氈。三千鐵騎,八百禦林,武成王黃飛虎保駕,滿朝文武隨行,前至女媧宮。天子離禦輦,上大殿,香焚爐中,文武大臣隨在帝辛身後拜賀。上香完畢,紂王便開始遊覽女媧廟。卻說帝辛自參拜女媧娘娘完畢之後,便四處遊覽女媧廟景色。隻見:殿前華麗,五彩金妝。金童對對執幡幢;玉女雙雙捧如意。玉鉤斜掛,半輪新月懸空;寶帳婆娑,萬對彩鸞朝鬥。碧落床邊,俱是舞鶴翔鸞;沉香寶座,造就走龍飛鳳。飄飄奇彩異尋常,金爐瑞靄;嫋嫋禎祥騰紫霧,銀燭輝煌。君王正看行宮景,一陣狂風透膽寒。引得紂王一陣讚歎,待遊覽完畢,紂王便再次參拜女媧娘娘,準備起駕回宮。就在紂王參拜完起身之時,突然吹來一陣狂風,將幔帳卷起,現出女媧娘娘聖像來,隻見:容貌端麗,瑞彩翩躚,國色天姿,婉然如生;真是蕊宮仙子臨凡,月殿嫦娥下世。紂王見到女媧娘娘聖像,腦中突然一亂,想道:“寡人貴為天子,富有四海,縱有六院三宮,並無有此豔色。”遂說道:“取文房四寶來。”宮中內侍忙將文房四寶捧來,獻於紂王。紂王接過紫毫,飽蘸濃墨,提筆在女媧廟牆上作詩一首:“鳳鸞寶帳景非常,儘是泥金巧樣妝。曲曲遠山飛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梨花帶雨爭嬌豔;芍藥籠煙騁媚妝。但得妖嬈能舉動,取回長樂侍君王。”首相商榮先前聞聽紂王要文房四寶,以為他要題詩讚歎女媧娘娘,不料天子竟然提下淫詩,褻瀆聖人,頓時嚇得三魂飄渺,七魄不在。忙上前奏道:“女媧乃上古之正神,朝歌之福主。老臣請駕拈香,祈求福德,使萬民樂業,雨順風調,兵火寧息。今主上作詩褻瀆聖明,毫無虔敬之誠,是獲罪於神聖,非天子巡幸祈請之禮。願主公以水洗之。恐天下百姓觀見,傳言聖上無有德政耳。”紂王聞言,本有悔意,剛欲命人將淫詩洗去,突然腦中再次一亂,晃了晃頭,說道:“看女媧之容有絕世之姿,因作詩以讚美之,豈有他意?卿毋多言。況孤乃萬乘之尊,留與萬姓觀之,可見娘娘美貌絕世,亦見孤之遺筆耳。”說罷就要起駕回宮。群臣聽聞,再也顧不得什麼了,當即全都跪拜在地,大呼道:請大王在女媧聖人麵前焚香懺悔,以清水洗去詩詞!免得惹怒聖人,遺禍殷商!紂王本就是要強之人,不願意他人苛責自己,雖然他也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但是腦子似乎有那麼一個聲音告訴自己,自己是四海之主,即便是聖人也當禮敬自己,這些大臣跪地相求,分明是讓自己大失顏麵,怒氣衝衝的紂王也不管諸位大臣,側身朝著一處行去,打算繞過他們回到車駕上。隻是行得不久,也就是走到女媧宮牆角之時,突然看到在女媧宮一側坐落著一個沒落的廟宇,看那年代似乎也極為久遠了,而且連個看門的都沒有,不知為何,一看到這破爛的小廟,紂王心中怒氣更盛,之前所見女媧容顏再次回蕩眼前,心中大怒道:這廟宇也不知是何人的,竟然破爛如斯!坐落於此,分明是玷汙女媧容顏!想到這裡,紂王大聲道:此處是何人廟宇,為何無人修葺,也無人參拜進香!老將商容雖然不滿紂王之前所為,可是還是回答道:回稟大王,此處乃是我人族教父廟宇,之前在祖廟中,後來我殷商建立之後將祖廟中教父雕像移居來此,與我朝歌城一起,至於教父其人究竟,早已無從考證,隻是上古之時,似乎教父與我人族有大恩。商容也長了個心眼,對於女媧都敢提淫詩,這邊為防萬一,先鎮住他再說。紂王一聽,果然神色肅穆,沉聲道:上古之時,那教父名號不好考證倒也正常,隻是為何如今無人參拜?商容不確定道:此時老臣倒是不知,隻是教父雕像在很久遠之前就在祖廟中,不過廢棄過一段時間,直到大禹帝皇之時,夏朝諸王都參拜過,我殷商入主朝歌之後,雖然建了祖廟,可是這香火卻是停了下來。紂王聽完,不知為何心中憑空升起一股怒氣,大聲道:哼!即為夏朝朝拜之神,我殷商豈能容你!來人,給我砸開廟宇,毀了那雕像!此話一出,頓時他四周所有人全都跪下了,誰敢啊,原本隻是那些大臣勸諫,內侍們還站著侍奉,但是這麼一來誰敢去,商容更是胸口一痛,差點心臟病發,給女媧娘娘潑臟水還不夠,還想惹一個大神,當即所有大臣一塊跪地勸諫,紂王冷冷道:你們不做!孤親自來!說著抽出腰中寶劍,身子跨出,幾步就走到廟宇跟前,一腳踢開大門,看到那泥塑的全身都是裂痕的雕像,冷笑道:你如此形態,想必也不過如此!說完,身子跳起,長劍一劃,那之前已經龜裂的雕像嘩啦嘩啦碎裂看來,上半身脫落下來,在地上摔成泥灰,下本身也隨後碎裂,一個原本的雕像變成一堆泥土。紂王還不解恨,身子連閃,在那幾根大梁上斬下幾劍,然後,紂王閃身跳出廟宇,回頭冷冷看著,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那廟宇轟隆隆的巨響下,原本就不太穩固的圍牆坍塌,一陣塵土飛揚之後,原本的廟宇變成了一片廢墟,那匾額也是落下,不過不知是巧合還是怎的,那匾額是豎立在諸人麵前的,上麵寫著教父廟三個字,紂王大步跨前,手中長劍一劈,那匾額成為兩半,原本在眾人看來,那匾額多半會裂開躺在地上,但是出乎他們意料,按匾額從裂口處開始化為飛灰,瞬息間眾人眼前隻剩下一小堆土灰,看到眼前場景,不少人心中發寒,認為教父的懲戒就要到了,隻是三息過後,一切照舊,十息過後,還是照舊,那些心慌的大臣們心中都以為要麼是教父仁慈不介意此事,要麼是教父已經不在了,無力計較此事了。而紂王哈哈大笑之後收起寶劍,在眾人目瞪口呆中離去,乘上車輦就離去了。諸位大臣對視一眼,都是一陣苦笑,文武百官均不敢再言,隨紂王向宮中行去,首相商榮與王叔——亞相比乾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懼之色,不知他怎的變成這樣,做出褻瀆聖人,砸毀大神廟宇的舉動來。比乾對身後武士揮揮手,指了指女媧宮的牆壁,那武士會意,隱於一旁,待眾人走後忙上前將紂王所提之淫詩洗去。那武士洗去紂王所提之淫詩之後,便回朝歌向比乾複命去了。在那武士離去之後,安靜的女媧宮中突然閃出一道青光,現出一個清瘦的道人,這人手中持著一根樹枝,正是西方準提道人,隻見準提一聲低笑,伸手一指,,那武士洗去的淫詩便再次出現在牆上。看了一眼之後說道:“女媧娘娘看到此詩想必會震怒非常,殷商的氣運也算是儘了,大戰一起,闡截二教定不能脫身於外,我西方便可接引一些闡截二教的門徒去西方,廣大我西方教。隻是,如此做卻是對不起女媧娘娘了。”歎息一聲之後,準提道人又說道:“不過為了光大我西方教,也是不得不為之,日後再想法補償娘娘吧。”說完便轉身出了女媧廟。此時在大商首相商榮府中,大商朝廷的幾位棟梁正在商議今日之事。隻聽三朝老臣首相商榮說道:“今日老臣召集幾位前來,所為何事諸位當也知道,昨日老臣請旨讓主上降香之時,就發覺主上不對,竟然不知道女媧娘娘是何人,今日竟然在女媧娘娘廟宇提下淫詩,和往常截然兩人。”“不錯,若不是我是看著天子長大的,從各種特征知道一定是天子本人,我定會懷疑是不是有人冒充的。”亞相比乾言道。微子啟、微子衍二人身為皇兄,卻是不便多言,以免引起他人誤會,隻是默默的坐在那裡發愁。上大夫梅柏說道:“早知如此,還不如不讓大王去女媧廟降香,雖然可能會得罪聖人,可是也比褻瀆聖人的好。老首相聞言也是一臉的懊惱。亞相比乾見狀說道:“此事也不怪老相爺,誰也沒想到天子會變成這個樣子,不過天子變成這個樣子,卻是奇怪啊。”武成王黃飛虎說道:“我自幼和天子同在太師門下學藝,深知天子秉性,天子自幼便立誌光大我大商,讓我大商萬萬年傳下去。我也不明白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上大夫趙啟說道:“難道是天子覺得自己的功業已經達成,開始放鬆?”正此時,有仆人來報,一個武士向亞相複命,比乾出去一陣回來,沉聲道:那淫詩已經被擦去,隻是希望此事不要禍及我殷商基業才好。說著,滿麵儘是愁容。此時商容想了下,正色道:諸位莫慌,不論天子出了何種變故,我等隻要儘力輔佐便是,一切待太師從北海回來再做論斷。其他人也是紛紛點頭,個個回了府邸,隻是今晚,他們都沒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