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不是穿著自己的衣服,起來一推開紙門就發現一個曾經是很多少年心目中的偶像的男人在幫自己洗衣服。這到底是個什麼概念?我站在那裡,眨眼,再眨眼,一直到那個紅色頭發臉上有十字傷疤的小個子男人曬好我的外套轉過身來向我微笑著打招呼的時候,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麼。“那個——”我伸手指向那件外套,我要告訴他,這衣服是不能用水洗的麼?“啊,你昨晚上吐得很厲害,弄臟了。所以——”劍心連忙解釋,“啊,是請薰小姐幫你換的衣服。”我關心的不是誰幫我換的衣服,而是我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機他有沒有一起放進水裡洗。“那個,我的口袋裡——”“你說這個東西嗎?”劍心一麵把自己的袖子放下來,一麵走到我麵前來,掏出我的手機遞給我,“是很重要的東西嗎?”“唔。”我隨便應了聲,接過來。就算不是很重要,至少不便宜。劍心微微皺了眉,露出很歉意的笑容來,“本來它似乎會發光,還會發出很奇怪的聲音,但是後來就不亮了,怎麼按也沒反應。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弄壞了。”我頭上垂下一排黑線,不會吧?我昨天喝醉酒沉睡不醒,這家夥就一直在玩我的手機?這也太荒謬了。我仔細看了下,手機到是沒有摔壞的痕跡,但是果然是怎麼都不能開機了。也不知是真的被他弄壞,還是單純沒電了。劍心在旁邊很擔心的看著,“那個,不要緊吧?”要不要緊要回去檢查過之後才知道,但是看他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就很想欺侮他。於是我裝出一副很傷心的樣子看向他,“沒有這個,我就回不去了。”他怔了一下,“哦咯?”“我不是這裡的人,我的家鄉很遠很遠。”他居然點下頭,“嗯,看歐陽小姐你的打扮裝束,的確不像是日本的人呢。”我本來就不是日本人。“所以啊,現在我回不去了,離鄉背井的,在這裡也隻認得你一個人。”我繼續說,一麵挽住他的手臂,“所以,以後我的衣食住行,都要麻煩你了。”他似懂非懂的樣子,但是居然還是點下頭,“是嗎?我明白了。我會負責的。”不是吧?劍心是這麼好拐的?我反而愣住,看著他人畜無害的笑臉,有點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這也太沒成就感了。就在我挽著他的手,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不知哪裡一把竹刀“咻”的飛過來。我連忙鬆手,向後一閃,竹刀就正砸在劍心的頭頂。於是這個曾經殺人無數的幕末的劊子手就頂著頭上隆出來的一個發亮的大包“哦咯哦咯”的倒了下去。我側過臉,看著神穀薰站在練習場的門口,捏著拳,眼睛已變成倒三角狀,背後有很具像的熊熊大火。我抬起手來,微笑,“喲,薰小姐,謝謝你的衣服。”盛怒中的阿薰走著同邊就過來了,瞪著我,“你們在做什麼?”我笑,“聊天而已。”“聊天需要挽著手嗎?”“我正打算要放開的。”畢竟要一直挽著一個比我矮的男人的手也不是什麼很好看的事情。“隻是敘舊時一時激動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敘舊……嗎?”阿薰重複了一次,恢複了平時的樣子,但眼睛裡卻露出一種傷感來。“你們……認識很久了?”我還沒說話,跟在她後麵過來的一個穿黃色衣服的少年把竹刀架在肩上,“醜女,你吃醋的樣子太難看了。”阿薰回過頭去就給他一個暴栗,“你又給我偷懶。快點回去練習,今天早上的揮劍一百次完成了嗎?”看著她拖著彌彥走回練習場,我不由得笑出聲。身邊劍心已站起來,恢複了常態,輕輕道:“說起來,真是很久了呢。”我轉過臉看著他,他輕輕拍拍衣服上的灰,輕輕的笑,“師傅他還好麼?”“比古清十郎?我很久沒見他了啊。”唔,應該是從來沒見過。我突然在想,如果劍心見了他師父,問起我,到時候發現我根本不是他師父的熟人,會是什麼表情?“是嗎?”他笑笑,“歐陽小姐你看起來似乎一點變化都沒有呢。”“嗯。”我打了個哈哈,隨口應了聲,這邊雖然過了十幾年,我那邊連一個月都沒有,能有什麼多大變化?“我倒是感覺你比當年更小了呢。”他怔了怔,眨了眨眼,“哦咯?”呐呐,就是這個表情啊,看起來感覺真的比當年十五歲的劍心還要年輕得多啊,也可愛得多了。我笑了聲,正要伸手去捏他的臉,肚子突然不合時宜的叫起來。我從昨天晚上開始,除了那三杯酒,就沒吃過東西了。劍心笑了笑,“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他說完就去廚房了,我坐在練習場的門邊,看著那邊阿薰指導彌彥揮劍。感覺上就像看到剛剛學武術那時的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反反複複反反複複做上幾百遍上千遍……回過神來,看到身邊不知幾時多了兩個小女孩子,正在研究一般的看著我。見我看向她們,小一點的那個刷的就躲到大一點的身後去了。大一點的壯了壯膽,問我,“你是劍哥哥的朋友嗎?”“啊,算是吧。”“你會踢毽子嗎?”“會啊。”“那麼來和我們玩吧。”小一點的那個也探出頭來,“來玩吧來玩吧。”這兩個還真是不怕生呢,一人拖著我一隻手就往院子裡跑。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們那樣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的笑臉,我居然沒辦法拒絕,就在院子裡跟她們一起踢起毽子來。頂開始的時候,或者還隻是在陪她們玩,慢慢的,就好像變成了她們在陪我。我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小時候,找回了那種單純的感覺,在完全沒有紛爭的世界裡,隻為了快樂而躍動。似乎能夠體會,為什麼劍心會特彆喜歡和這兩個小家夥一起玩。停下來擦汗的時候,發現劍心不知什麼時候捧著兩個飯團坐在一邊看著我們,這個時候,正在出神。我走過去,伸手就拿起一個飯團來咬,“想什麼呢?”他被驚動,看了我一眼,輕輕的笑了笑,“也沒什麼,隻是覺得看你們玩,有種很平和很快樂的感覺。”我三兩口一個飯團就下了肚,他連忙把另一個也遞給我。“慢點吃,彆噎著。我去泡茶。”“唔,謝了。”真是居家旅行必備保姆型好男人啊。他泡了茶來,倒了杯給我,自己也捧著一杯,望向那氤氳的熱氣,輕輕道:“老實說,我最近常常夢到過去的事情。”“咦?過去的事情?你是說——”“是,幕末的事,新撰組的事。我本來還在想,會不會是不好的預兆。”他笑了笑,看了我一眼,“不過,看起來隻是因為有以前認識的人要來呢。我真是多慮了。”我怔了一下,動畫的情節飛快的在腦海裡回放,然後驚得幾乎連手裡的茶都要灑出來。倒真是有個以前認識的人要來,不過不是我。而是——原新撰組三番隊隊長,齋藤一。我的反應讓劍心微微眯起眼,幸好這時玄齋大夫回來了。兩個小女孩子歡呼著迎上去,阿薰和彌彥也停止練習出來。劍心站起來,微笑,“玄齋大夫,這次接生怎麼樣?”“幸好有小惠幫忙,母子平安。”“啊,那真是太好了。”“嗯,這樣吧,我請大家去吃牛肉火鍋。”幾個小的立刻就歡呼雀躍起來。早知道這麼快就要上街去吃牛肉火鍋,我是不是不該吃那兩個飯團?吃完飯回來,就發現道場的牆壁上被打了一個大洞。大家在門口楞了一下,劍心已叫了聲,“有血的味道。”然後就衝進道場。我緊跟在他身後跑過去,見左之助倒在地上,一截斷劍從他右肩穿過去,血流了一地。“左之助。”劍心大叫了一聲。而這個時候,左之助早已失去了意識。大家連忙把他扶到後麵的房間裡去搶救。劍心隻在旁邊略微看了一會,就轉身出去了。我跟過去,見他一直走到道場裡,看著從左之助肩頭撥出來那一截斷劍,若有所思的樣子。我站在門口,回想那一幕。左之助一拳正中齋藤左頰。齋藤左手執劍柄的尾部並向後收,右手與劍尖同時指向敵人,然後左足踏前一步,左手瞬間將劍刺出。左之助右肩中劍,撞破牆壁摔進道場。受力不住,劍折斷了。左之助反擊。齋藤抓住他的手,一掌擊在那還插在他肩頭的斷劍上。……沉思中的劍心突然起身,就好像對麵有敵人正衝過來一般,他迎上去,撥刀。寒光一閃。逆刃刀斬在牆壁上,牆壁出現一道深深的裂痕。我走進去,輕輕歎了聲,“劍心。”他緩緩收起刀,緩緩抬起眼,一臉沉重。“原來我的預感還是沒錯,果然是新撰組。”我沒應聲,他繼續道:“以左之助的傷勢來看,應該是三番隊隊長齋藤一。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趁我不在來找碴。”想知道嗎?我正在衡量要不要說的時候,劍心看著自己砍出來的那道裂痕,和齋藤弄出來的那個大洞,眼睛微微眯起來,聲線也壓低了,“這十年來他一點都沒有退步,我要怎麼樣才能擊退這可怕的對手?”他這樣一說,我突然就期待起來。劍心和齋藤那一場,是我認為《浪客劍心》裡最精彩的打鬥之一。我很想親眼見識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