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已到了放學時間。月野兔跑來說要幫我抓欺負我的人,拖著我在教室的角落裡躲起來埋伏。雖然很想告訴她,那家夥今天不可能會出現,以後也很可能不會出現了。但是想想如果我這麼說,這個正義感過剩的家夥一定會追問我是不是知道是誰乾的,那就免不了要供出柳恭來。眼前霎時間就浮現出水兵服美少女戰士拿著小法杖指著柳恭水心的頭,義正詞嚴的說“代表月亮消滅你”的場景來,不由得就打了個寒顫,一時同情心泛濫,也就沒有說出口。欺負阿驁的人自然是沒有出現。不過因為這個,我回家的時間晚了不少。一進門就看到阿天正從廚房出來,手裡端著一碗湯,一身白色的唐裝,係著條圍裙,一頭銀發綁成辮子垂在身後,見我進來他抬起一雙細長的眼來看了我一眼,微微笑了笑,風情萬種。我一時失神。他把那碗湯放到餐桌上,輕笑道:“不要發呆啦,去洗了手就可以吃飯了。”我應了聲,放了書包去洗手。再回來的時候,阿天已為我盛了湯,笑眯眯的,“來,趁熱喝。紅豆豬腳湯。”我才喝了一口,他已經偎過來,靠在我身邊,柔聲問,“好不好喝?”我突然就覺得背脊有點發毛,不知道他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像是看出我的心思一般,阿天輕輕笑了笑,“放心,沒下盅,也沒有放彆的東西,我按食譜做的。”我放了碗,“你到底想怎麼樣?直說好不好?”“哎呀,人家哪有要怎麼樣?不過看你這陣太辛苦,又受了傷,燉個湯給你補補嘛。”他一很委屈的樣子,“你冤枉人家啊。”“我幾時有怪錯你?”我翻了個白眼,把手伸過去讓他看上麵的吻痕,“分明是你自己一直小動作不斷,你自己說,這算是怎麼回事?”他拉過我的手,又在上麵親了一下,“做記號啊。”我唰的抽回來,瞪大了眼,“什麼?你當我是什麼?樹還是石頭?可以讓你做個記號來劃分勢力範圍?”“不要生氣嘛,我當你是我的主人啊。”阿天笑眯眯的,“當然不能讓人家占了去嘛。”“臭狐狸!”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那個——”有聲音從門口傳來,於是我扭頭去看。隻見門開著,隔壁上杉家那個笨哥哥站在門口,正看著我們。“那個,門沒關,所以我就自己進來了。有客人在啊?”我輕咳了一聲,鬆了手,阿天站穩了,拉拉衣服,居然沒有隱身也沒有變成貓,就那樣向達也揚了揚手,算是打招呼。這家夥打算昭告天下他的存在嗎?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走去門口,沒好氣的問,“什麼事?”達也以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我,“晚上好,歐陽在嗎?”這家夥貌似一向叫我“歐陽”,叫阿驁“阿驁”。被他這一叫我才反應過來,剛剛阿天那樣一鬨,我幾乎忘記我現在還是男性的身體,並沒有變回來。完了,這下子不但在學校,就連在家裡,我家的乖寶寶弟弟也已經完全沒形象可言了。我感覺自己的麵部抽搐了幾下,勉強算是扯出個笑容來,“她在樓上,我去叫她。”達也點點頭,我飛快的跑上樓。恢複女生的身體換好衣服下來,見他坐在沙發上和阿天大眼瞪小眼。我揚了揚手,走過去。“喲,皇牌投手大駕光臨有何貴乾?”阿天讓出半邊沙發來,我一坐上去,他馬上就粘過來,以一種類似樹袋熊的姿勢巴在我身上,還湊到我耳邊呢喃,“還是這樣子抱起來舒服哦。”“去。”我一把推開他,“上一邊玩去。”“好嘛。”他很委屈的,依依不舍的站起來,走到樓梯口還向我拋了個媚眼飛了個吻,“你們說完話了,記得要叫我哦。”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正想抓個抱枕扔他,就看到對麵的達也正目瞪口呆的盯著我,基本上已經是完全石化的狀態。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喂?你怎麼了?沒事吧?投手先生?上杉同學?隔壁的笨哥哥?親愛的達也?”一連叫了好幾聲,他才拉下我的手,“我沒事。”“唔。”我收回手,“那麼,你來找我什麼事?”他咳了聲,“現在沒事了。”“耶?”我湊過去,盯著他的眼。他往左偏了偏,我跟過去,他往右偏了偏,我繼續跟過去。他隻好瞪著我,“你乾什麼啊?”“看你有沒有撒謊嘍。像由佳啊,某個教練啊,一說謊就會變成鬥雞眼呢。”“被你這樣盯著,正常人也會變鬥雞眼啊。”“是嗎?那我盯了這麼久你也沒變,難道你不是正常人?”達也一副被打敗的樣子,歎了口氣,“好吧,本來我看你這兩天在學校那麼反常,想來看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他向阿天離開的方向瞟了一眼,“不過看起來你完全沒有問題呢。”不知道他所謂的反常是指什麼,我也就隨便打了個哈哈,“我能有什麼問題啊。你多慮了。”他遲疑了一下,輕輕的問:“他是誰?”“他?你說阿天啊?”我皺了眉,“估且,算是寵物吧。”他翻了個白眼,一副很鄙視我的樣子。隔了一會才說:“說到寵物,你們家阿貓最近好像總是在搶小胖的東西吃啊。”那隻笨貓,不是追珊璞去了嗎?沒追到跑回來居然也不回家報道就直接去隔壁找東西吃?真是不知道要怎麼說它了。我歎了口氣,“不就是一點狗食嘛,乾嘛要用這種好像我兒子欺負你女兒一樣的口氣跑來告狀?”說完這句,我自己楞了一下,莫明其妙的,腦海裡浮出自己人到中年,和達也論及兒女的樣子。不由得失笑,心態反而平和,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似乎也不錯。他也愣了一下,然後眼睛瞟向一邊,“白癡,哪有用這個來比喻的?”氣氛似乎有點不對,我咳了聲,看著那邊一桌子菜問:“阿天的菜似乎做得太多了,要不要一起吃飯啊?”他靜了有幾秒鐘,站起來,“還是不要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見。”“明天見。”我送他到門口,還沒轉過身呢,就被阿天從後麵抱住了。我斜他一眼,“你搞什麼啊?居然在其它人麵前變成人?”他把頭擱在我肩窩裡蹭來蹭去,“不行麼?”我翻了個白眼,推開他,走去餐桌旁繼續喝湯,“剛剛他說我在學校很反常啊,你到底做什麼了?”“大概,就是因為我什麼也沒做吧。沒調戲女生,又沒勾引男生。”我一口湯差點要噴出來。所以被認為很反常?我平常的形象難道差到那種程度?阿天遞過麵紙給我,笑眯眯的。“慢點喝,不要著急,還有很多呢。”我又翻了個白眼,埋頭喝湯,決定不再和他說話了,不然遲早被氣死。但是他偏偏好像話特彆多,過了一會又說:“說到學校,我差點忘記一件事。我幫你答應了一個約會。”“嚇?和誰?什麼時候?”“跟西門,明天晚上。”我怔住,“西門?什麼事?”“沒什麼,大概就是想跟你吃個飯逛個街看個電影什麼的。”我看著他,皺了眉。而他坐在我對麵,一手托著腮,一手玩著自己的頭發,笑眯眯的看著我。越來越搞不懂這狐狸。前一天才對我說過那樣的話,一麵隨時隨地擺出想占有的姿態來,居然還一麵幫我答應彆的男生的約會。他到底想怎麼樣?這時電話響起來,我跑過去接。“喂?”那邊沒說話。我又“喂”了一聲,那邊的人才輕輕的叫了聲“姐姐。”我怔住,“阿驁?你現在在哪裡?”“巴黎。”耶?走得還真遠。我笑了笑,“感覺怎麼樣?”“唔,還好。姐姐呢?不會都沒好好吃飯吧?”“啊,我很好。有人幫我做大餐呢,你放心好了。”他頓了一下,然後用明顯有點擔憂的口氣說,“學校那邊,沒什麼事吧?”“啊,你還敢說。我不是說過要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為什麼都悶著?連被人欺負這種事情都不和我商量。我第一天去,居然就碰上有人在鞋櫃裡放刀片,幸虧去的是我,要是割傷你的話——”“你受傷了?”他急急的打斷我,“怎麼樣?嚴不嚴重?”“劃傷條小口子而已。現在不是說我的問題啊,而是你的!你明明就知道那個人是誰吧?為什麼要姑息他?萬一真的搞出大問題來怎麼辦?”說實話,我一想到阿驁有可能會被那家夥脫光了拍祼照就忍不住怒火中燒,聲音不由得就大起來,對著話筒吼。阿驁到是靜了一下,然後輕輕的問:“你把他怎麼樣了?”“沒怎麼樣,隻是踢壞了他房間的一把椅子,小小的威脅了一下。”阿驁又靜下來。我輕咳了聲,“呃,那個,我清醒的時候,有記得要保持你的形象啦。”“你清醒的時候有多少?”“呃——”阿驁在那邊重重歎了口氣,“反正我也沒指望過就是了。”我訕訕的笑了聲,他在那邊繼續說:“我不多說了,總之你自己注意點,彆玩得太過火,不要惹出大亂子來就是了。”“唔。”我應了聲,然後就覺得心裡有無數的話在翻湧,但是卻完全組織不出語言。正在期期艾艾的斟酌語句的時候,阿驁那邊已說了聲“拜拜”,然後掛斷了電話。我盯著那個響著盲音的話筒,楞了好幾分鐘。然後轉過身,就看到阿天笑眯眯的站在我身後看著我。於是沒好氣的一腳踹過去,“乾什麼總是不聲不響的站在我背後啊,會嚇死人的。”他閃開了,一個翻身落在那邊的沙發上,斜躺下來,“你明天還去扮弟弟麼?”“去啊,為什麼不去?”他沒說話,卻笑起來,本就細長的眼眯成一條線,嘴角上揚成一個很詭異的角度。我瞪著他,“那是什麼表情啊?你今天到底在搞什麼?”銀發的妖狐那樣笑著,豎起一根手指,輕輕的搖了搖。“秘~密~喲~”切!我翻了個白眼,決定不理他,繼續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