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的攻勢如電,待到蕭峰回過神來之時,卻是發現麵前如此一幕,緊急時刻,他也顧不得太多,隻得朝慕容複的身後咆哮道。慕容複這道淩厲掌風便是猛然而至,僅僅一息時間,便見這一掌就要印在蕭遠山的麵門,但顯然,蕭峰的這聲咆哮卻是影響到了慕容複。在距蕭遠山的腦袋尚還有半尺距離時,慕容複的掌風,隨著蕭峰那聲嘶聲力竭的咆哮聲,噶然而止,雖未打下,但掌風中所蘊含的勁道,也是令得蕭遠山在忍受痛苦之餘,出現了瞬間的失神,感受著那道冷鋒撲麵的掌勁,蕭遠山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從慕容複挺掌向蕭遠山揮去,到蕭峰反應過來一聲咆哮,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而已,原本已經閉目等死的蕭遠山,等了許久,隻覺掌風刮臉如刀,等了許久,卻始終感覺到自己還有知覺,終於,忍不住緩緩睜開了眼睛卻見此刻的慕容複孤傲挺立,淩厲的一掌停留在蕭遠山麵門半尺之前,而蕭遠山,則是全身癱倒在地麵之上,呆呆的望著慕容複這一掌,這樣一幕,也是直接令得整個廣場都是變得死靜了起來。隨後,眾人才算是回過神來,慕容複和蕭峰父子的交手,雖然持續了一段時間,但真正有眼力的人皆是能夠發現,蕭遠山和蕭峰其實都已拚儘了全力,但場內那道孤傲身影,從頭至尾,就猶如一潭望不見底的深水般。始終看不到他的極限在哪?即便如此。他們父子兩聯手。依舊沒有占到上風,若非是慕容複一直僅僅隻是接招,而從未主動發出攻擊,也許勝負,或許早就高下立判,至於慕容複受傷,連蕭峰都說了,隻不過是慕容複在最後關頭撤回掌力而已。否則的話,他們怕是也難以傷到慕容複。明教眾人望著場中那如崖上青鬆般傲然而立的慕容複,皆是深吸了一口氣,藍擎略微有些不太敢自然的喃喃道:“溪左使,你說教主是不是吃什麼神丹,或者學了什麼天下絕頂的武功秘籍?這等實力,怕是比之焦珞教主,亦不差分毫吧!”溪鋒麵色亦是極為震驚的看著場內情形,聽到藍擎的話後,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焦珞教主曾言,實力要想真正的再進一步。已不是靠內力的增長,而是要領悟自己的武道之心,明悟自己所追求的武道,不知道慕容教主他,是否已經觸及到了!”聽到溪鋒的話,藍擎輕吐了一口氣,似乎又想起了當初焦珞還在時,教眾一起生活的情景,然而此刻,早已物是人非,他們還好好的生活著,而焦珞,卻已經伴隨夫人而去,輕輕一歎,不再言語。最高興的莫過於王語嫣和阿碧兩女,兩女終於是可以如釋重負的鬆一口氣,她們看到蕭峰和蕭遠山的實力,心下也是不禁為慕容複暗暗擔心,甚至於他們在交手期間,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驚到了場內的慕容複,此刻總算是長舒了口氣。回過神來的蕭遠山,第一時間手掌就摸去了小腹上‘梁門’‘太乙’兩穴,其上的疼痛卻是險些使其窒息,抬頭來,喘著粗氣,對著慕容複緩緩道:“你為什麼不殺我?殺了我,就不用擔心我父子二人找你尋仇了!”“我若真想殺你,當日你焉能活著離開?”蕭遠山的麵前,慕容複依舊是那副平靜模樣。聽到慕容複的話,死死頂住這番疼痛的蕭遠山,臉色不停的變化著,那蒼老的手掌,卻是狠狠抓著地麵,顯然,此刻他心中,正極端地不穩定。瞧得慕容複一掌滯空,蕭峰也是鬆了口氣,緊接著,大步跨出,隨後便是出現在蕭遠山的身邊,將蕭遠山扶起,急忙上下察看。“爹,你沒事吧?”雖然慕容複這一掌停下,但蕭峰還是聲音略有些焦急的道,看先前蕭遠山那一陣痛苦,更是吐血而出,這絕不可能是小事。望著蕭遠山沒有說話,蕭峰的臉上也是頗為凝重,目光在其身上掃了掃,旋即似是發現了什麼,身後扒開蕭遠山緊捂小腹的手,扯開蕭遠山的衣襟,也現出胸口那張口露牙、青鬱鬱的狼頭。仔細朝其小腹處望去,一道隱隱蔓延而出幾乎有茶杯口大小的紅斑,便是出現在了他和慕容複的視線之中。“爹,這是什麼?”一見到這東西,蕭峰頓時一怔,急忙問道。目光死死的盯著這道茶杯口大小的紅斑,蕭遠山卻是深吸了一口涼氣,咬著牙,顫聲道:“十年前隻小指頭大一塊,現下……現下幾乎有茶杯口大了。”“這?這是如何來的?爹,是誰打傷你的?”聞言,一旁的蕭峰急忙問道。慕容複始終是那副古井不波般的平靜模樣,望著死死忍住痛苦的蕭遠山,淡淡道:“他這是強練少林七十二絕技,由此入魔才造成的,想必沉他迷於內,時間頗為不短,才導致體內陽氣過旺,虛火上衝,此刻戾氣已深入臟腑,其傷早已隱伏下去,雖有一時之間還不致危害本身,但是”說到這裡,慕容複看著蕭峰,眼神中劃過一抹深意,緩緩道:“時間一長,他體內經脈便是會迅潰爛,最後受儘痛苦折磨,才緩緩死去!”聽得蕭遠山的話,以及慕容複的解釋,蕭峰的臉上也是猛地一變,看來這征象已困擾蕭遠山多年,始終無法驅除,成為一大隱憂,當即對慕容複說道:“慕容公子,你既然知道家父的痛楚,想必自有解救之法,是不是?”慕容複遲疑了一下,沒有說話,此刻的他卻是突然想到原著中掃地僧,便是讓蕭遠山與慕容博兩人內息相應,以陰濟陽,以陽化陰,達到陰陽相濟的程度,再輔以自身宗師之境的實力,以子之餘補彼不足,最後將兩人的這番傷勢消於無形。但如今慕容博已經將一身內力傳給自己,此刻就是想要和蕭遠山之間陰陽交際,怕也是不可能了,雖然慕容博將內力傳給自己,免除了他的的痛楚,但若是慕容複告訴蕭遠山,你自廢內力,說不定能自救一番,但這可能麼?先不說蕭遠山願不願意廢除,就自己的說辭,他蕭遠山相不相信都是一個問題,畢竟兩人之間的仇恨,讓他有足夠不相信的理由,再一個,慕容博是慕容博,蕭遠山是蕭遠山,誰能保證蕭遠山此刻自廢功力,就一定能夠擺脫痛苦?是以,種種跡象而來,慕容複明智的選擇不再多言。蕭遠山身上的契丹野性,卻是絲毫不減,年紀雖老,不減獷悍之氣,此刻雖然劇痛難忍,但也強自忍耐道:“峰兒,為父自知傷勢已無藥可醫,但此刻已過六旬,你又有這般成就,為父縱然頃刻間便死,又有何憾?”蕭峰聽著蕭遠山的話,心下卻是極為難受,此番好不容易找回了親生父親,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在那痛苦難當,而又束手無策麼?聽了蕭遠山這幾句話,凝目瞧了他半響,隨即望向沉默不語的慕容複道:“慕容公子,今日我蕭氏父子拚儘全力,依舊不敵你姑蘇南慕容,看來,這仇卻也沒法報了,我蕭峰今日求你救了家父,如此,一命還一命,生母大仇,蕭峰自此揭過,慕容公子以為如何?”蕭峰這番話,其實也是有著自己的私心,本身他便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和慕容複成為宿敵,但是生母大仇,卻又不能不報,苦苦徘徊在大仇和情誼之間,蕭峰確實很累。而後看到慕容複在占據上風之時,卻依舊深深受自己一掌,這等大好男兒,卻隻能成為與自己不死不休的宿敵,蕭峰心裡有股說不出的無奈,所以,他亦是想借此,化解兩家的恩怨!蕭遠山明白,若慕容複真想殺自己,怕是當初那次就殺了自己,更彆說今日他還能看到當年恩怨,真相大白的時候,在事情明了之時,他又以人子的身份,替慕容博接下所有的恩恩怨怨,這份擔當,饒是以蕭遠山性子,也不得不說一個服字。蕭遠山幾次想要說話,可是每次話到嘴邊,卻再也說不出來,他可以說什麼?他又能說什麼?場中突然的變故,令得所有人也是變得安靜了下來,眾群豪都不約而同的沒有說話,對於此刻所發生的變化,心裡也是頗有感觸。當年雁門關一役,慕容複尚還未出世,然而因為慕容博的假傳音訊,釀出種種大禍,但是慕容複卻是敢於天下群雄的麵前,將當年的恩恩怨怨儘數挑明白,並且替慕容博接下所有的恩怨,這等作為,眾人也不得不對其投予一個歎服的目光。這一刻,無論是蕭峰,還是江湖群雄,都將目光放在場中那道略顯單薄的孤傲身影之上,所有人也終於是沉默了下來,靜靜等待著慕容複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