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1)

莫負寒夏 丁墨 1058 字 1個月前

這個時間點,幾乎所有的餐廳都關門了。陸樟帶她們去的,是市中心的一家日本料理店。人家也正要打烊,陸樟去跟老板說了兩句話,整間店的燈光又重新亮起,幾名專門為他們服務的廚師和服務生又重回崗位。他們在靠窗的一張榻榻米旁坐了下來,周圍是高高的屏風和素淨的垂簾,形成封閉私密的空間。陸樟沒有點清酒,而是自己去拿來兩瓶白酒,據說是老板的私人珍藏。各色生魚片和燒烤端上來之後,他給三個人都滿上。木寒夏很堅持地拒絕了,因為她明天一早還要主持大局。也不許他們倆喝。可是陸樟哪裡肯聽。他就是特彆希望發泄一下心中被激起的情緒。他說:“師父,這杯酒,我是替張梓喝的。明天也算是他的大日子,對吧?我要祝他萬事順利,親眼目睹自己的理想實現!”說完他就一口乾掉。木寒夏沒有辦法,陸樟的真性情也令她感動,隻能隨他去。可何靜今天情緒似乎也不太對頭,陸樟倒給她的酒,居然拿起,一口喝了。木寒夏頗感無奈,她是顧得上大的,顧不上小的。才低頭吃了幾口東西,再抬頭,他倆居然已經你來我往,乾掉一小瓶酒了。所謂私人珍藏的酒,那不是浪得虛名。過了沒多久,何靜居然趴在桌上,睡著了。木寒夏無法,隻能由著她去。反正明天的事,她和陸棟那邊已籌備周全。再轉身看見陸樟,還在自個兒一口一口喝酒,那張臉也喝得通紅。木寒夏想製止,結果他根本不理,仗著人高手長,把杯子舉得老高,讓她夠不著,然後低聲說:“Carol,你彆管。我有分寸。”木寒夏索性不管了,繼續吃東西。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陸樟說道:“師父,今天的事,讓我特彆、特彆感動。”木寒夏放下筷子。轉頭就見他往後靠在牆壁上,眼睛是閉著的,臉龐緋紅。那模樣像個真正的成熟男子,卻又像個孩子。他說:“我爸……雖然是個厚道的人。但大多數時候,也是在商言商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活了二十幾年,好朋友是有幾個。他們要有什麼事,我肯定也儘力幫助。但真能讓我做到你這個份上的人,沒有。師父,我特彆想問,你為什麼對張梓那麼好?為什麼?”他睜開眼睛,在朦朧的光線裡,凝望著她。有些事,隻有細想,才知艱難。他想起木寒夏當日回國,自己的刁難和輕視。想想她這樣的女人,孑然一身回到國內。蘊藏著這樣一個商業奇跡般的大計劃。而陸棟隻在幕後,她一個人在前方。沒有任何人幫助,沒有任何人可以分憂,然後一步步走向那個堪稱偉大的目標。是的,偉大。這就是陸樟想到的詞。無論是她恢弘而巧妙的商業計劃,還是她完全無私的情懷,都令陸樟覺得偉大。這樣的偉大,他在現實裡從來沒有體會過。他想她怎麼能這麼堅韌,這麼豁達的活著?她這樣一個柔美的女人,怎麼能成長為現在這樣閃閃發光的模樣?對於陸樟的問題,木寒夏隻是溫和一笑,說:“中國有句古話:士為知己者死。在這個世界上,我覺得值得的事,它就值得。更何況,張梓的發明,是真正能造福普通人的好東西。”陸樟望著她美好的容顏,突然覺得心軟,突然覺得疼痛。他脫口而出說:“那我呢,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像他一樣需要你,你會對我同樣好嗎?”木寒夏微微驚詫地看著他,靜默片刻,答:“會。”陸樟笑了。那是個非常開心非常燦爛的笑,他端起白瓷小杯,仰頭一飲而儘:“謝謝你,Carol。”木寒夏原本也在微笑,可他今天舉手投足間帶著太多情緒,令她刹那已隱約查知了什麼。於是她靜默不語。他拿起了酒瓶,就要往嘴裡灌。木寒夏伸手阻止:“彆喝了,明天一早也是對方宜的重要時刻,你真的打算醉酒缺席啊。”陸樟轉身躲開,繼續喝。兩人本就是跪坐在榻榻米上的,這樣一撕扯,木寒夏的身子一歪,而他反應很快,怕她摔倒,一伸手就攬住了她的腰。兩人的身體瞬間貼得很近,她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氣和酒氣,他也聞到她身上清淡溫暖的氣息。木寒夏的反應很平靜,起身要推開他。可是在陸樟灼燙的視線裡,竟這樣近的瞥見她柔軟的紅唇。一灘苦水沒過心頭,更強烈的,是滾燙而懵懂的渴望。他的手臂突然收緊,讓她沒能離開,反而離得更近。他低頭就吻了下去:“Carol……”木寒夏伸手就擋住他的臉,也擋開了他的親吻。她知道他現在醉得不清,乾脆一肘子捶在他胸口,用足了力氣,陸樟吃痛鬆開手。她趁機起身,脫離他的懷抱,往後退了好幾步。何靜還趴在桌上睡。這一方小小的空間裡,安靜極了。陸樟低著頭,沒說話。木寒夏心沉如水,看著他。“沒事。”她緩緩地說,“我當你酒精上頭,一時把持不住。”陸樟靜了一會兒,答:“我不是把持不住。”木寒夏心頭一震。他抬頭看著她,那眼神是愧疚的,也是真摯的,是痛苦的,也是渴望的。“師父,我還有沒有機會?哪怕是一點機會?嘗試的機會,公平競爭的機會也好。我喜歡你了,我就一顆心,一顆心隻對一個人。以後我對你,會比任何人都好。你信我嗎?可以嗎?”儘管已有所察覺,木寒夏的心還是震動難平的。然而她靜默片刻後,說:“陸樟,這些話,以後不要再提。”她的語氣太冷靜也太無情,陸樟隻覺得一陣憤慨湧上心頭,哪怕這是早已有所預知的結果,他還是無法接受。他的臉色變得冰冷,語氣卻更加低沉:“一點機會……都沒有嗎?”寂靜。然後木寒夏答:“沒有。你永遠隻能是我的朋友,徒弟。”陸樟的表情似哭似笑,然而他的倔勁兒也上來了,戾氣十足地答:“我做不到。做不到,又怎樣?”木寒夏緩緩地答:“做不到,這次的事了,我們的情分也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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