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前麵叫花到你家來,你還怪叫花誣賴你家。現在人贓俱獲,你還有麼子話講?”張起高高聲問道。村子裡的人也是義憤填膺,可沒因為王芳哭得傷心就這麼容易動了惻隱之心。之前張恩中兩口子的所作所為也著實讓村裡人很是生氣。“要我說,把這個賊牯子(賊牯子,竊賊)的衣服脫光,跟著梅子坳轉一圈,讓村裡人都認識一下賊牯子的樣子,將來看到這個人要小心提防。”張景兵出的主意可真是夠狠的。這是要徹底讓王水根的名聲破敗了。這要是傳出去,王水根可彆想討婆娘了。“我去張興旺家借個鑼來,遊街的時候,一邊走一邊敲鑼!”張元寶飛快地跑了出去。“這要是在以前,是要吊在村口的樟樹下用繩子打的!”張先義也說道。村子裡的人最痛恨這種小偷小摸的人了,這個王水根可不是一般的賊牯子,把老人家的棺材本都給偷了,村裡人誰能不痛恨?王芳聽村裡人這麼一說,立即崩潰了。“你們彆打我弟,他年紀小,不懂事。你們要打,就打我。要遊街,也拉我去遊街。彆拉我弟去啊。”王芳哭嚎著。“王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之前找到你家的時候,你還遮遮掩掩,以為捉不到你弟呢。現在人贓俱獲,你說這個又有麼子用呢?”張景兵不屑地說道。“各位叔叔嬸嬸們,我弟不懂事,你們就饒他一回吧!我保證他從今往後再也不敢乾壞事。”王芳說道。“得了吧!王芳,你莫以為大夥不曉得,你弟可不是第一回偷東西了,他都關進牢房好幾回了。屢教不改!這一次偷了這麼多,關進去,沒有個幾年,怕是出不來了。”張起高很是厭惡地說道。張元寶從張興旺家裡拿了銅鑼,一邊跑一邊敲還一邊喊,“大家快來看啊!快來看賊牯子啊!”王芳見事情已經無法阻擋,直接衝進了屋子裡,在屋子裡找到了一瓶敵敵畏,然後又走出了家門。“你們放過我弟,你們要懲罰就懲罰我,我拿我這條命換我弟!”王芳打開瓶蓋,咕嚕咕嚕仰頭就喝了幾大口。“姐啊!我做錯了啊!”一直低著頭一聲不吭的王水根猛然抬起來,撕心裂肺地喊道。“快!快!快把瓶子搶下!”張積旺還是經驗豐富,臨亂不慌,當場就指揮起眾人。張恩中一掌將藥瓶子拍落,但是已經被王芳喝下了幾大口。“快快,拿水罐!一定要她吐出來!否則要出大事了!”張積旺大聲喊道。村裡人也連忙行動起來,男男女女紛紛加入到搶救之中。張元寶還當當地敲著銅鑼,跑到張恩中家的院子,還敲了兩下,“大家快來看賊牯子啊!”結果,張有連一巴掌過去,將小屁孩打得轉了幾個圈,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鬼崽崽,沒長眼睛啊。出人命了你還在這裡搞事。”張有連生怕惹禍上身,無論王水根之前做了什麼事情,但是王芳要是死掉的話,王芳娘家人還是會尋著梅子塘張家人逼死王芳來鬨事的。王水根是賊牯子,但是王芳不是啊。王水根就算被張家人打死了,那也是罪有應得,王家人連個屁都不會放。但是王芳沒犯罪啊,張家人逼死了王芳,那就是張家人理虧。正巧羅長軍趕到了村裡,馬上就聽說了有人服毒自殺的事情。羅長軍在派出所乾了那麼多年,對農村裡的這些事情還是比較清楚的。有些婦女個性比較烈,一言不合就拿起農藥瓶子就灌。其實王芳也不想死,她剛有了孩子,孩子還吃奶呢,哪裡想死?農藥一喝下去就後悔了,可是喝下去就吐不出來了。“王芳!你怎麼這麼傻喲?你崽才那麼一點大,你就舍得?有什麼事情過不去啊?”陸桂鳳大聲說道。王芳的眼淚不住地往外湧,“我,我……”“快彆說話了,王芳,喝水,把水喝下去,灌得越多越好,然後把肚子裡的東西全部扣出來。隻要能夠吐出來,就死不了。”陸桂鳳端來一勺水,直接往王芳嘴裡灌。王芳也曉得要多喝水才能救自己的命,咕嚕咕嚕一下子喝下去兩勺水。但是喝下去兩大勺水之後,肚子就灌滿了,再也喝不下去了。“不行!喝不下去也得喝。你們站在哪裡乾嘛?趕緊把王芳按倒地上,拿筷子來,把她嘴巴彆住,往她口裡灌水!”陸桂鳳大聲向周圍的老少爺們吼道。大家立即七手八腳地將王芳按倒,然後拚命的灌水。“王芳,快,用手摳舌頭,把肚子裡的東西全部吐出來,然後接著灌水!”陸桂鳳說道。王芳的意識已經開始有些迷糊,已經有一部分毒素進入到血液之中。情況是越來越危險。但是她還有求生意識,按照陸桂鳳的話去做。王芳用手摳了自己有些發硬的舌頭,一下子吐了出來,一股濃鬱的農藥味在空氣中彌漫。陸桂鳳鬆了一口氣,隻要吐出來了,情況就好了大半,但是依然非常危險,等王芳吐完,接著灌水。這種情況羅長軍也沒有辦法,也沒有說馬上送醫院的蠢話。從梅子坳到有條件洗胃的鎮上衛生院,就算是開車也要一個多小時。如果不進行任何處理,還沒送到,在路上就已經變成屍體了。張叫花拿了一個碗,在水缸裡裝了一碗水,口中默念:“合明天帝日,弟子叩請爐公真人,孫武真人,真武祖師,華佗祖師,鐵牛祖師,雪山祖師,諸師行令百毒化為土,五嶽聖帝,前傳後教,今古宗師,千千祖師,萬萬祖師,弟子一齊請來,入吾神水,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眾人的注意力都在王芳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張叫花的行動。張積旺撿起王芳喝過的那個敵敵畏藥瓶,拿起來一看,這一瓶藥看起來還是新的,裡麵裝的藥水隻剩下一半了。“恩中,這瓶藥你用過沒有?”張積旺問道。“哪裡用過,剛去劉寶義那裡買回來準備打藥的。”張恩中已經完全是六神無主。張恩中雖然做生意,但是家裡的一切都是婆娘在操持。他婆娘要是沒了,這個家等於是主心骨塌了。“快灌水,快灌水!王芳喝了小半瓶,要趕緊洗出來才行!”張積旺大聲喊道。王芳喝得有些多,空氣裡的農藥味越來越濃,就跟一瓶農藥倒在了地上一般。王芳中毒症狀越來越嚴重,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舌頭變硬了話也說不出來,隻是不停地流眼淚。張叫花端著那碗水走了過去,“快!把這碗水給她灌下去!”陸桂鳳本來要嗬斥張叫花,讓張叫花走開彆礙事。張有平卻連忙說道,“快,把那碗水灌下去。”陸桂鳳也猛然想到張叫花是落了梅山的,這一碗水應該是他化的解毒水。這可是救命的東西,不管有沒有用,這個時候也沒有彆的選擇。反正也要灌水。陸桂鳳連忙將那一碗水快速灌入王芳的口中。這一碗水下去,王芳嘴裡的農藥味似乎一下子淡了不少,但是陸桂鳳還是不敢停住往王芳口中繼續灌水。沒多久,王芳的肚子又灌滿了水,漲起老大,可是這個時候王芳已經不會自己扣舌頭將肚子裡的東西吐出來了,眾人隻好將王芳翻過來,將王芳的肚子往上一抬,讓她肚子裡的水全部倒流出來。“嗯?好像沒什麼農藥味了。”陸桂鳳奇怪地說道。“應該是洗得差不多了。”張積旺聞了聞,也是鬆了一口氣。王芳的臉色從剛才的青紫色,已經慢慢地轉為蒼白,那種中毒的跡象似乎已經不是那麼明顯。嗚哇,嗚哇……房間裡,嬰兒開始啼哭。“王芳!你個短命鬼,你要是喝農藥死了,留下你崽當孤兒,你忍心啊?你看,你崽都曉得娘出事了呢。”陸桂鳳罵了王芳一句。王芳的意識似乎慢慢恢複,眼睫毛不停地微微抖動,淚水從眼角流出。“應該是沒什麼事情了。”張積旺鬆了一口氣。全村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張起高踢了王水根一腳,“你看,你姐都差點被你害死了!你有手有腳,乾什麼不好?偏偏要當賊牯子。虧你姐那麼維護你,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你說你對得起誰啊?”“姐啊!我以後再也不偷了!”王水根也被剛才的事情嚇到了,不過他是不是真的幡然醒悟,誰又能夠知道。羅長軍這才看到被捆著的王水根,“這是怎麼回事?”“都是因為他!昨天晚上把積旺叔家的錢全部偷光了。今天早上,要不是叫花帶著狗去追,這家夥早就跑回馬頭橋了。”張起高忍不住又踢了王水根一腳,王水根之前誰碰一下就哭爹喊娘,現在卻哼都不哼一聲。羅長軍聽到“馬頭橋”三字,對王水根多看了幾眼,“你是馬頭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