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省參加這次世界食品品質評鑒大會的所有代表團成員在省城集合。資江市就隻有兩個茶葉廠。資江市茶葉廠派出了五個人,廠長魯應祥與他婆娘丁樹珍,第三個名額給了市委潘永餘書記之子潘益才。另外兩個,一個是廠裡新上任的品控主任孫啟斌,另一個則是銷售科長董所林。說來也巧,才到省城代表團集合的酒店,梅子坳茶葉廠的三個人就跟資江市茶葉廠一行人碰上了。丁樹珍指著張叫花說道,“你看你看,你不是說不準帶孩子去的麼?人家還不是明目張膽的把孩子都帶過去了?你說你,真是沒用。就是出國玩一趟,有什麼好怕的?這出國本來就是給領導的一種福利嘛。”丁樹珍本來也是準備將她家的小孩也帶去的,但是魯應祥擔心影響不好,不過他還是把他婆娘帶上了,因為他婆娘本來就是茶葉廠的員工,現在也已經成為了廠裡的中層乾部。所以她跟著去,彆人也不能說什麼。“我畢竟是剛上來,就做得這麼難看,影響不好……嗯?怎麼是他們?”魯應祥一見是趙金元與沈錦茂,臉上的神色立即變得精彩起來。丁樹珍這才注意到那個小孩身邊的兩個竟然是老熟人!趙金元和沈錦茂!丁樹珍一開始看到趙金元,心裡還是有些虛。趙金元是怎麼離開市茶葉廠的,丁樹珍自然是心裡有數的。不過這一絲愧疚很快就被她甩到了九霄雲外。“哼,趙金元不是向來自詡清廉麼?怎麼這一次也假公濟私把他崽帶上了?”丁樹珍冷哼一聲。魯應祥抓了抓腦殼,“不對啊,趙金元隻有一個女兒啊,他女兒二十多了,在上大學呢。記得了麼,有一年他女兒考上大學,還請我們幾個領導吃飯呢。”“不會是他在哪裡偷偷地養了個私生子吧?難怪他會去鄉下的廠子當廠長呢!”女人的聯想能力豐富,丁樹珍似乎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這不可能。梅子坳茶葉廠的事情我知道。趙金元是在去年去省裡參加茶葉評定的時候才認識薪田縣那邊的人,之前,好像都沒去過薪田縣。”魯應祥對趙金元還是很了解的。果然了解一個人最清楚的,往往是敵人。“就你這榆木腦袋,能夠知道什麼?”丁樹珍哪裡肯信。張叫花在這裡不熟悉,所以都是跟著趙金元、沈錦茂兩個。“出國之前,應該省裡要組織學習一下。主要是出國之後的一些注意事項。另外還有一些外交禮儀方麵的東西。這不是擔心我們這些人出國之後鬨出國際笑話。”趙金元雖然也是第一次出國,但是聽朋友說起過出國的一些事情。“趙廠長,好久不見,沒想到這裡遇上你了。”丁樹珍走了過來,有些趾高氣揚地看著趙金元。“原來是小丁啊。怎麼,你也去參加這一次展覽會?我記得你是搞財務的吧?”趙金元怎麼會不曉得丁樹珍是趁著這一次的參展出國旅遊一回。“我現在是廠裡的中層乾部,也算得上茶葉廠的骨乾,我怎麼就不能去?”丁樹珍惱火了,直接忘記了她是過來揶揄趙金元的。趙金元笑道,“就你還骨乾。你不懂茶葉,又不懂業務,你出去除了旅遊,還能乾什麼?這不是拿國家的資金開玩笑麼?”丁樹珍氣得直咬牙,猛然看到站在一旁的張叫花,“你趙金元就很高尚,那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你可彆小看他。鼎鼎大名的竹筒黑茶就是他弄出來的。梅子坳茶葉廠真正的主人就是他。”趙金元說道。“趙金元,你說的這話,騙鬼呢?這麼小的孩子,他要是能夠會做竹筒黑茶,我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球踢!”丁樹珍冷笑了一聲。“那你還真是得把腦袋擰下來。竹筒黑茶還真是他弄出來的。你想想看,竹筒黑茶這麼好的茶,為什麼我們在資江市那麼多年居然從來沒有聽說過,去年突然冒出來,一下子就不停地拿獎。算了,跟你說都說不明白。老魯,你還是沒變,本事沒有,但是歪點子倒是不少。”趙金元自然是暗指魯應祥用薪田縣茶葉廠的茶葉冒充資江市茶葉廠茶葉的事情。魯應祥卻表現得很大度,臉上堆著笑容,“趙廠長,真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你可真是不地道啊,你自己走了不打緊,還把我們廠裡的兩員大將一起給帶走了,可是讓我的工作非常地被動。”“得了吧。他們為什麼離開資江,你心裡清楚得很。我趙金元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現在不正好如了你的意?”趙金元很不喜歡魯應祥這個人,當初就是因為上麵強行塞人進來,才讓這個不學無術的魯應祥進入廠裡的領導層。沈錦茂根本就不想與魯應祥說話,站在一邊很不耐煩,“老趙,我們走吧。跟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張叫花回頭衝著丁樹珍說了一句,“你彆惹我,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張叫花說完就走了,丁樹珍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哎呀!這小孩真是沒教養。”“叫花,彆理她,這種女人沒什麼素質。”沈錦茂拉著張叫花往他們住的地方走去。“這事沒完!”丁樹珍卻依然是不依不饒。魯應祥連忙勸慰道,“這事千萬彆鬨。怎麼說,我們都是資江市人。鬨起來,對我們最不利。他們是民營企業,就算鬨出什麼事情,市裡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但是我就倒黴了。就算市裡不處理我,以後怕也對我不信任了。”魯應祥將婆娘拉到一邊,分析利弊,丁樹珍這才作罷。人家是光腳的,自己是穿鞋的,跟他們鬨,吃虧的還真的是自己。但是這口氣沒出,讓丁樹珍真的很不爽啊,“應祥,你說要是有人舉報這一次代表團有人帶家屬出國,結果會怎麼樣?”“你傻啊。如果有人舉報,省裡肯定會全部清查一遍。肯定會把我們的情況查出來,到時候我們還不同樣倒黴?而且你舉報這事,得罪的可不隻是一兩個人,弄不好把所有人都給得罪了。這種事情,你千萬彆去乾。”魯應祥被他婆娘嚇了一大跳。“我就是說一說,你慌什麼慌?”丁樹珍不傻,不可能為了害彆人,把自己給搭進去。但是當晚省裡的領導石國書看到張叫花的時候還是發了火。“怎麼搞的?不說強調了這一次參展不許帶家屬,怎麼還是帶上了家屬?”石國書怒氣衝衝地說道。趙金元連忙站了出來,“石廳長,這個小孩子並不是家屬,他有資格參團。我們梅子坳茶葉廠是一個民營企業,能夠參加這一次的展覽,正是因為竹筒黑茶。但這個竹筒黑茶正是這個孩子做出來的。”“你跟我開玩笑麼?”石國書更是生氣,被自己當場發現了,竟然還有人敢狡辯。“竹筒黑茶本來就是我做的!”張叫花也很生氣,自己站了出來。“你,那你憑什麼說竹筒黑茶是你做的?”石國書問道。“本來就是我做的。梅子坳茶葉廠的竹筒黑茶就我一個人能做。你又憑什麼說竹筒黑茶不是我做的?如果你說不是我做的,那就請你找出另外一個能夠做出竹筒黑茶的人。”張叫花一點也不害怕。石國書反而笑了,他不是相信了張叫花的話,而是被張叫花的勇氣逗樂了,“我怎麼知道你們梅子坳茶葉廠的竹筒黑茶是誰做的?”“我們不是已經告訴你,這竹筒黑茶是我做的麼?”張叫花反問道。石國書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但是,你這麼大的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做出竹筒黑茶呢?”石國書是喝過竹筒黑茶泡出來的茶,不是黑色的,而是碧綠色的。“你要是給我弄來新鮮的茶葉,我就能夠給你做出竹筒黑茶來。”張叫花說道。省城郊區就能夠弄到新鮮的茶葉,石國書直接打電話讓人送幾斤新鮮茶葉過來。“你還需要什麼器具,我也給你準備好。如果你做不出竹筒黑茶,那就對不住了,不僅你出不了國,就連你們梅子坳廠全部要取消。”石國書說道。“那要是我做出來了呢?”張叫花問道。石國書臉上抽了一下,心道“這小孩還真是膽大妄為啊!”嘴上卻說,“你要是做出了竹筒黑茶,那就是我有眼無珠,我會向你們梅子坳茶葉廠道歉。““那好。我還需要一些物品。”張叫花將自己需要的東西說了說,都不是什麼很稀罕的東西,石國書直接讓酒店給準備好了。沈錦茂有些擔心,小聲地向趙金元說道,“你怎麼也不去阻止他啊。這事情要是鬨大了,我們這一次就出不去了。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功虧一簣了。”“放心吧。茶葉本來就是叫花做出來的。讓叫花自己證明了自己,免得彆人說閒話。”趙金元一點都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