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陵放下手中的杯子,跟著薛山的身影繞到屏風的後麵。在屏風後的空間裡,這裡除了擺著一個半人高下的三足爐鼎外,他卻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事物。“你說的就是這個嗎?”玄陵問道。薛山不名所以的對著他笑笑,令玄陵又覺得仿佛置身在冰風之中一般。伸手拔下束在道髻上的一支玉杵,薛山兩手反轉連連揮動。無數閃著青光的墨綠色符文隨著玉杵劃動的軌跡,散布到整個靜室中狹小的空間裡。光華流轉,爐鼎上所刻的花紋似乎與周圍飛舞的靈決產生了呼應。整個爐身開始了劇烈的晃動,一絲絲細若遊絲的光線從鼎身上被拉出,宛如無數的觸手緩慢而溫柔的向四周分布,纏繞上每一個漂浮的符文,牽引著將其拖到爐身上與之形狀相同的地方。當最後一個浮遊的靈決消失的瞬間,整個爐鼎停止了晃動。一股濃濃的白煙從其中湧出,在爐鼎的上空聚成一團,一聲仿佛洪荒猛獸的喘息從中陣陣傳來。薛山張口一噴,一道青光就滾入煙雲當中。立時,煙雲劇烈的翻滾著開始變化。它們以圓狀向四周膨脹,內部卻向內收縮、坍塌慢慢稀薄。漸漸的形成一直徑三米左右的巨大圓環。而在圓環的中間卻有一團黑漆漆,混沌不明的東西在漫漫的旋轉。又再伸手一指,從黑洞的深處,伸來一座金橋,直直的靠近搭在薛山的腳邊。薛山毫不遲疑的提足上去,人就化做一道虛影消失在金橋另一端的儘頭。玄陵猶豫了一下,隻是一下而已。也跟著踏上金橋,投向那黑色的彼端。眼前一黑,玄陵隻覺得自己似乎經過了一個長的幾乎沒有儘頭通道就腳下一頓落在了地上。站在薛山的身後,玄陵說不出一句話。因為眼前的一切已經把他驚呆了:他所踏足的地方,處在數之不儘的各種奇花異草的正中,各式各樣的令各路修士夢寐以求的靈藥仙草遍植其中,隨著不知是何方吹來的青風蕩起一**混合著藥香的濃烈靈氣,直壓得玄陵也一時間有些微微的窒感,呼吸不順。他抬頭看著“天空”。卻忽然發現不知是什麼時候外麵已經到了深夜的時分。但漸漸的玄陵發現這頭頂的夜空實在是詭異至極:今日本為十五月圓之夜,但在明明的晴空之下卻沒有太陰照耀。整個空中隻有無數的亙古的星宿在默默的閃著輝光——二十八星宿,中天北極紫薇星宮,天罡、地乾群星。。。。。。似乎整個天上所有能有的星群都被刻畫在了這個看似狹小的天穹上。忍不住心中好奇,玄陵已修入止境的強悍神念透體而出。其浩大的聲勢激蕩,直驚動的站在一旁的薛山臉色劇變,一雙眼睛裡透出不知是嫉妒還是什麼的強烈欲念。渾身一震,玄陵滿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這兒到底是什麼地方?”其表情之驚似乎已將千餘年來的道心修養拋到了九霄雲外。其實也難怪玄陵會如此的失態,想他在玄心觀修道千載有餘。再加上他師傅“妙心上人”飛升前為玄心掌門對他極是看好,所以可以說,這玄心上下從古至今傳承下來的秘密他都儘數的知道。可現今他所在的地方,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從來就算是在夢中也不曾出現過。神念回體,玄陵已經大致摸清了這裡最基本的表象:這是一個大約寬越百裡的巨大島嶼。說它是島嶼是因為這整塊腳下的土地都漂浮在一片不知深淺的無儘星空之中。就算以玄陵如今修為已近天人的法力,但當他神念一探入周圍的星空之中時,也如泥牛入海般空蕩的一無所獲。還差點被其中所部的無窮幻陣所惑弄的個灰頭土臉。看著玄陵一臉的狼狽和震驚,薛山似乎極為高興但卻頗為病態的笑道:“嗬嗬嗬!師兄你不知道嗎?”說話間他側身向前行了一步,彎下身體,恰好擋住玄陵視線的摘下一支開在腳邊的淡藍色花朵。輕輕的擒住花朵柔弱的花梗,薛山兩眼金光一閃。手中的鮮花一晃漸漸變做粉紅的色澤。轉過身,隨手一扔。薛山就將手中已改變了色彩和些許形態的鮮花向玄陵拋了過來。伸手接住飛過來的事物,玄陵安靜的站在那裡靜待著薛山的下文。果然,薛山看著玄陵很快就繼續道:“師兄,你可還記得我玄心觀是如何在祖師手上闖派的?”玄陵道:“當然,傳說祖師本為一深山散修,一日間無意闖入一太古禁製當中,九死一生之後得了一部無上功法。而後又從其上悟出我玄心的諸般法決。就這樣開創了我玄心一脈的道統。”薛山道:“不錯,那部功法就是‘參心錄’,不過你說的還不夠完全!”玄陵道:“怎麼說?”“你前麵說的都對,不過玄心祖師在那太古禁製中得到的除了‘參心錄’外還有一上古神器!”玄陵聽此不由得驚訝不已:“上古神器?!”薛山此時似乎極有優越感的說道:“不錯,是上古諸神所留的無上神器!”說話間,他一邊指著四周一邊道,“也就是我們如今所在的‘天象鼎爐’!”“什麼?”雖說已有了些許的察覺,但聽到薛山親口說出,玄陵還是忍不住驚露於色。上古諸神是什麼樣的存在已經不得而知了,隻有從零星的先人遺卷中可以模糊的知道他們的些許力量:他們動念間便可至億萬星宇,反手之間就可毀天滅地。他們所遺留下的神器,玄陵根本不敢想象那會具有多麼巨大的能力。一時間,看著頭上無窮的星空,感受著其上浩瀚無邊的威力。玄陵覺得自己仿佛是被大蛇吞入腑中的鳥蛋,一不小心就會被碾的粉碎直至消磨殆儘。一時間他隻覺得了無生趣,在麵對了上古神人無可抵擋的浩瀚法力後,他似乎隻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渺小,渺小的就算現在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立時一股頹然的氣息在玄陵的身上騰起,薛山幾乎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生機正在飛速的流失。玄陵此時五感儘失,根本不知道現在以他的這個心境是多麼危險萬分的境地。修道之人雖說壽命悠久、天地逍遙,但卻極需步步為營。因為在修行路上的諸多劫難隨便那一個,不管你是太清上人還是無量金仙,隻要你一不小心就神仙遭劫。輕的永墮輪回不得超升,重的直接就是元神湮滅,真靈潰散化為無儘虛空。而此時的玄陵他就正處在如此的情況,如若沒有外力的幫助,或是自己從這頹然的心境中超脫,那麼他最起碼都會功力大退,甚至下降好幾個境界。但如若指望外力相助——站在一旁的薛山正不動聲色的立在一旁,不知打著什麼樣的注意。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似乎他比玄陵正在經曆的“心劫”還要危險好幾倍!如今看來玄陵也似乎隻有靠自己了。就在玄陵接近散功邊緣的瞬間,一股清冷異常的真元忽然從他的泥宮中直衝天靈。玄陵立時一震清醒過來。千餘年的苦苦錘煉心境的元神此時果然沒有白費,玄陵五心朝天。借著“天象鼎爐”天地中濃鬱的靈氣飛速的恢複。而且氣勢越來越盛,直壓的薛山微微發抖升起不可抵擋之感。似乎是他在剛才的渡劫中得了莫大的好處,修為更進了一層。緩緩的收起吐納,玄陵感受著體內更盛從前的真元氣勁站了起來。雖說還有些奇怪的窒怠,不過應該是功力突增的副作用。玄陵也就隨意的想了一下就放開了。“恭喜了師兄!”薛山“欣喜”的恭祝道。“嗬嗬,這還有多謝師弟你帶我來這兒,才使得我有如此的機緣啊!”玄陵不疑有他的說著,然後有些疑惑的問,“這神器比之‘九味三色紅雲葫’還有‘戮心戟’更強上萬倍不止,可以說它才是我玄心觀真真正正的鎮派至寶。師弟你既然有此異寶護身,為什麼還向我討要其他遠遠不如的兩樣呢?”薛山冷笑一下道:“的確,比起‘天象鼎爐’來說‘九味三色紅雲葫’和‘戮心戟’不過是小孩子家的玩意兒,但‘參心錄’不同,他和‘天象鼎爐’它們不僅是我玄心創派的開山重寶,而且自幾年前我玄心後山藥圃因為不明原因靈氣儘失後,其鼎中天地裡所提供的靈藥更是我門派的延續的根本。不過其作為玄心護山大陣陣眼已久,早就化為陣法的一部分,雖然我想儘了辦法,但最後發現,除非我有能力與整個玄心大陣相抗,不然是根本不可能將其取走的!所以。。。。。。”聽到薛山說到玄心後山的靈氣儘失,玄陵不由的尷尬的轉過頭,假裝對腳邊的一株靈草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也就聽不清薛山接下來說的是什麼了。看到玄陵轉身,薛山以為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以免自己再開口對他索要三寶。是以臉色變得的極為的難看。陰狠著沉吟一番,他忽然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正正麵色後道:“師兄你還記得剛才我說帶你來看一樣東西吧?”聽此玄陵極為疑惑的轉身問道:“難道這‘天象鼎爐’還不是嗎?”搖搖頭薛山道:“當然,我要讓你看到的東西比這個還要讓你震驚百倍,你隻要看過之後就一定永遠也不可能忘記,就算是到你死!”最後幾句薛山故意壓低了聲音,也許就連他自己也沒有聽見。說完,薛山繼續向“天象鼎爐”的更中央走去。跟著他,玄陵和薛山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天象鼎爐”的正中。玄陵驚奇的發現,這裡居然還蓋著一座頗為幽雅的小屋。薛山走到屋門前,伸手想要把門推開。但卻在靠近門板的半空突然停了下來。似乎裡麵有什麼令他恐懼的事物一般。“我來罷。”見薛山有些不對,玄陵儘自上前一把把門推開。隨著“吱嘎!”一聲,木門在玄陵的手上應聲而開,一股有些**的氣息就從中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