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趙玄四人泛舟太湖,正遇到陸乘風垂釣唱歌,唱的是一首《水龍吟》,黃蓉聽後,道:“這是我爹爹平日常唱的曲子,想不到湖上的一個漁翁竟也會唱。咱們瞧瞧去。”便即劃槳過去。那陸乘風見四人兩道兩俗,儀表非凡,待四人離得近了,便叫道:“湖上喜遇佳客,請過來共飲一杯如何?”這時候兩船距離還有十餘丈,趙玄長笑一聲,道:“沒想到竟然是陸莊主,陸莊主離桃花島十餘年矣,不知可還安好?”陸乘風麵色一變,他離開桃花島後,一直隱藏身份,就連他兒子都不知他會武功,更不知他師承何處,可對麵那青年道人又怎麼知曉?心中凜然道:“不知是哪位英雄當麵?”趙玄卻是不理,回頭道:“黃蓉,還不去拜見你三師兄。”黃蓉此時已聽趙玄說過當年之事,知道當年陳玄風、梅超風偷了九陰真經後,爹爹一怒之下將其餘幾位徒弟都打斷了雙腿,趕出了桃花島。麵前這垂釣之人明顯雙腿俱殘,又見趙玄說完後他麵色變反常,當即知道趙玄所言非虛,起身說道:“前麵真的是陸乘風陸師兄麼?黃蓉在這裡見過啦!”陸乘風雙眼猛睜,叫道:“你……你姓黃……你和師父是什麼關係?”“你師父姓黃,我也姓黃,你師父當然是我爹爹!”黃蓉笑嘻嘻道。說話間兩船已經近靠,陸乘風盯著黃蓉的俏臉,口中喃喃道:“像……這眼睛鼻子……果然像!”忽地神情激動道:“你真的是小師妹?”黃蓉哼道:“怎麼?我有必要騙你甚麼!”陸乘風驀然大笑,笑著笑著卻流出了淚水,道:“你沒必要騙我,你沒必要騙我,算算時間,小師妹卻是也該這般大了……”頓了頓道:“師父……他老人家還好麼?”黃蓉道:“氣也被你們氣死啦,那陳玄風、梅超風盜我爹爹九陰真經,哼哼!氣也被他們氣死啦!”卻是聽過自己母親的死於九陰真經有關,連帶著就把梅超風兩人給恨上了。那陸乘風臉色一白,趙玄搖頭失笑道:“陸莊主不必在意,黃蓉她怪的隻是梅超風,卻與你無關。”黃蓉哼了一聲,卻並沒有開口反駁。陸乘風鬆了一口氣道:“小師妹怎麼離開桃花島?師父他……他……”黃蓉道:“放心吧,爹爹死不了!”趙玄笑道:“陸莊主,此地不是久談之地,難道不請我們去你歸雲莊坐坐?”陸乘風這才反應過來,連聲稱是,後又問道:“不知這位道長是?”說著還看了一眼後麵的李誌常與郭靖。趙玄揖了一禮,道:“貧道趙玄,後麵的是我徒孫李誌常,還有小丫頭的郭靖哥哥。”“臭道士,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黃蓉一跺腳,分明對趙玄調侃的語氣十分不滿意。李誌常郭靖則上前行禮道:“見過陸前輩。”“不敢,不敢!”陸乘風連忙擺手推脫,道:“可是太玄真人與小劍神當麵?在下身有殘疾,行李不周,還望太玄真人莫要怪罪。”原來當日北京城外之事已經在江湖上傳開,都知道劍神西門吹雪乃是全真派太玄真人的化名,而李誌常的小劍神更加坐實了名頭。陸乘風雖然隱姓埋名,可對江湖上的事也有關注。已經在一個月前得到了消息,知道趙玄乃是全真七子的師叔,輩分極高,武功亦是不凡,年齡似乎也不如麵貌看來這般年輕,這才以晚輩禮拜見。趙玄口稱不必,那陸乘風即命小童取出下酒菜肴,斟酒勸客,又命小童調轉船頭,回返歸雲莊。郭靖、李誌常自覺出手相助,讓船兒行的更快,黃蓉則同陸乘風閒聊,趙玄便在一旁看著。一行人不一會兒就來到歸雲莊,這歸雲莊是陸乘風按照奇門遁甲設計的,亭台樓榭,布局精巧,窗中有畫,門內有園,尋常人不知道路,很容易迷失其中。趙玄對這奇門遁甲之道亦是好奇無比,這才想見精於此道的黃老邪。至於黃蓉、陸乘風,雖然粗通此道,但畢竟比不過黃藥師,趙玄一路上隻是偶爾才與黃蓉聊聊。到達歸雲莊後,陸乘風即命下人去幫眾人還船取馬,又召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後生,對眾人介紹道:“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賤字冠英,大家直呼其名便是。”後又轉頭對陸冠英道:“冠英,這幾位都是爹爹的朋友,這是你郭叔叔,這是你……黃姑姑,這位小道長乃是小劍神李誌常,旁邊這位便是太玄真人,你應該聽過的。”陸冠英麵色一驚,急忙與眾人見禮。幾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入山莊,過了三進庭院,來到後廳,陸乘風父子請眾人入書房敘話,一直到了晚上,才分房讓幾人住下。月明星稀,夜色將半,忽然歸雲莊遠處傳來嗚嗚之聲,似是有人在吹海螺,過了一陣,嗚嗚之聲又響了起來,此起彼和,並非一人,吹螺之人相距甚遠,顯然是在招呼應答。趙玄在房間中擺著一個極為怪異的姿勢,雙手疊加,反背繞胸,雙腿團成一團,身子翻轉,像是一根麻花,彎曲扭折又似一條蚯蚓,可呼吸卻極為悠長。被海螺之聲從修煉中驚醒,他肩膀一動,就見四肢柔弱無骨的展開還成原形,起身來到窗邊,看著庭院中許多打著燈籠,來來去去,不知忙些甚麼的人,低頭陷入沉思。原著中,這一夜楊康會被陸冠英擒住,之後穆念慈還會來,然後拿著楊康給她的信物,去找梅超風求救。至於現在的劇情是否與原著徹底一樣,趙玄想了想,搖搖頭沒有去管。回過身來繼續修煉,第二天一早,他剛剛走出房門,就見郭靖、黃蓉麵露異樣,頓知劇情及時有偏離也差不大多,正要詢問一二,卻有下人前來,請幾人一同去廳內吃飯。叫上李誌常一起,四人來到飯廳之時,陸乘風早就等候在此。見得四人進來,陸乘風急忙招呼,請幾人入座後,才道:“小兒一早上也不知做什麼去了,沒有給幾位請安,還請大家不要怪罪。”李誌常道:“陸莊主嚴重了。”黃蓉也道:“陸師兄說這些做什麼。”不過表情卻有些微妙。正說間,陸冠英匆匆從外趕來,神色有異。他身後隨著一名莊丁,手托木盤,盤中隆起有物,上用青布罩住。陸冠英不忘對眾人行禮,之後才走到陸乘風麵前,道:“爹,剛才有人送了這個東西來。”隨手揭開青布,赫然是一個白骨骷髏頭,頭骨上五個指孔,正是梅超風的標記。陸乘風麵色大變,顫聲問道:“這……這是誰拿來的?”說著從椅子上撐起身來。陸冠英見父親如此驚惶,忙道:“剛才有人放在盒子裡送來的。莊丁隻道是尋常禮物,開發了賞錢,也沒細問。拿到帳房打開盒子,卻是這個東西,去找那送禮的人,已走得不見了。爹,你說這中間有甚麼蹊蹺?”陸乘風還沒來得及回答,趙玄已輕笑一聲,走到他們父子二人身邊,伸手到骷髏頂上五個洞中一試,隻見他那纖細泛黃的五根手指剛好插入,搖搖頭,悠然道:“是鐵屍梅超風,她這‘九陰白骨爪’雖練得差了,威力倒也比原版不差。”“原版?”黃蓉好奇問道。趙玄笑道:“原版便叫‘摧堅神爪’,你應該聽過。”黃蓉嘴角一抽,心說我怎麼沒聽過,幾個月前才聽你說過好不好!還沒等她問你怎麼會九陰真經上的武功,這邊陸乘風忽然道:“趙真人,小師妹,你們不如先離開……”趙玄打斷道:“不必,區區一個梅超風,讓誌常料理了便是。”李誌常躬身道:“是,弟子正要會會她!”趙玄微微一笑,招呼大家繼續吃飯。陸乘風則派手下去外麵等著梅超風,既然這事趙玄接下了,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可今天這事似乎沒完沒了,專門不讓大家吃飯,幾人剛落座,忽然外麵下人慌張跑進來,叫道:“老爺,少爺,不好了!莊外來了個老頭,頭上竟然頂著一口幾百斤的大缸,踏水而來,說要見你們呢!”陸乘風心中一驚,往趙玄方向望去,卻見趙玄好笑道:“是這個老頭來了,不用理他,不過……讓下人帶進來玩玩也好。”那下人一呆,望向陸乘風父子,陸乘風道:“快去吧,就依太玄真人所言,你把他領進來便是。”卻是覺得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再說有趙玄在這裡,不論是誰,想來也會給幾分薄麵。下人領命出去,不一會兒時間,果然領著一個白須老頭進來。那老頭身穿黃葛短衫,右手揮著一把大蒲扇,輕飄飄的快步而行,頭頂一口大缸,赫然是生鐵鑄成,看模樣總有數百斤重。那老頭來到大廳外麵,雙手舉過頭頂,忽地一摘,將大缸放到地麵。無聲無息,也不聽有什麼響動,大缸就悄悄的墩在了地上,不過在將到地麵之時,卻忽然缸身一晃,潑出些水來。眾人莫不麵露驚色,這大缸看起來已有數百斤,若在加上裡麵的清水,恐怕又要加上一二百斤。郭靖曾聽江南六怪說過他們曾經在嘉興醉仙樓頭與丘處機比武之事,丘處機其時就手托銅缸,他見過師父們用手比劃,顯然還不及這口鐵缸大,難道眼前這老人的武功尚在長春子丘處機之上?就在這時,那老頭已經開口,聲音冰冷,道:“歸雲莊在江湖上也有些名聲,怎麼就讓一個下人接待武林同道?”語氣明顯是在問罪。陸乘風麵色一變,偷眼瞟向趙玄。趙玄連身都未起,抿了口酒,才慢悠悠道:“裘千丈,你還敢在我麵前裝裘千仞,不想活了麼?”“是你!”那老頭聞聲忽然麵色大變,驚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