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回頭一望,隻見一個大腦袋破窗而入,滿臉疙瘩,後麵跟著個矮小身體。一個、兩個、三個……正是其餘的桃穀五仙。隻聽他們齊聲叫道:“你們找死,竟然殺了六弟!”桃枝仙道:“怎……怎麼還剖開了他胸膛?”桃根仙道:“定要你們這倆狗賊抵命。”桃乾仙道:“把你們的胸膛也剖了開來。”桃花仙卻道:“啊喲,六弟,你死得這麼慘,我……我們永遠不拉尿,跟著你一起脹死。”趙玄黑著臉看著五個二百五,那邊平一指雙眼瞪著桃穀五仙,過了一會,才沉聲道:“放屁放完了沒有?”桃穀五怪齊聲道:“放完了,你有甚麼屁放?”平一指冷笑道:“這個活死人胸口中劍,你們給他敷了金創藥,千裡迢迢的抬來求我救命。你們路上走得太慢,創口結疤,經脈都對錯了。要救他性命是可以的,不過經脈錯亂,救活後武功全失,而且下半身癱瘓,無法行動。這樣的廢人,醫好了又有甚麼用處?”桃根仙道:“雖是廢人,總比死人好些。”平一指怒道:“我要就不醫,要就全部醫好。醫成一個廢人,老子顏麵何在?不醫了,不醫了!你們把這死屍抬去吧,老子決心不醫了。氣死我啦,氣死我啦!”桃根仙道:“你說‘氣死我啦’,怎麼又不氣死?”平一指雙目直瞪著他,冷冷的道:“我早就給你氣死了。你怎知我沒死?”桃乾仙打斷道:“你們既沒醫好我六弟的本事,乾麼又剖開了他胸膛?”趙玄忽然笑道:“平大夫既然號稱‘殺人名醫’,殺個把人有什麼稀奇的?”桃花仙驀地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平一指沒有醫我六弟,是你醫的對不對?你沒有醫好他,所以要毀屍滅跡。卻不料剛剖開胸膛,就被我們撞到了,對不對?”趙玄真的被這幾個奇葩的推理能力打敗了,深吸一口氣,沒好氣道:“如果想讓你們六弟活最好給我老實點,平大夫還沒有治完,囉嗦什麼!”桃穀五仙聞言大喜,齊聲道:“原來你們能救活我們六弟,那可錯怪你們了。”桃根仙道:“你們……怎麼還不動手醫治?”桃乾仙道:“六弟的胸膛給你們剖開了。”桃枝仙道:“一直流血不止。”桃葉仙道:“再不趕緊醫治。”桃花仙道:“便來不及了!”趙玄算是服了這哥幾個了,那邊平一指也被這幾個熊孩子弄得沒招沒招的,瞪了他們一眼,才對趙玄道:“把針遞給我!”趙玄應了一聲,將木盤裡的針線遞給平一指。平一指轉向桃穀五仙,麵無表情道:“從現在開始,你們不許出一句聲。隻要發出半點聲息,我便立即停手。這人是死是活,我可再也不管了。”桃穀六兄弟自幼同房而睡,同桌而食,從沒片刻停嘴,在睡夢中也常自爭辯不休。這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個個都是滿腹言語,須得一吐方快。但想到隻須說一個字,便送了六弟性命,唯有竭力忍住,連大氣也不敢透一口。平一指從趙玄手中接過針線,將透明的細線穿過針眼,便在桃實仙胸口的剖開處縫了起來。他十根手指又粗又短,便似十根胡蘿卜一般,豈知動作竟靈巧之極,運針如飛,片刻間將一條九寸來長的傷口縫上了。隨即反手從許多磁瓶中取出藥粉、藥水,紛紛敷上傷口。又撬開桃實仙的牙根,灌下幾種藥水,然後用濕布抹去他身上鮮血。趙玄一直在旁相助,遞針遞藥,絲毫不放過這個學習的機會。當桃實仙的傷口被縫好後,就見平一指突然伸掌在桃實仙頭頂百會穴上重重一擊,隻聽“啊!”的一聲,躺臥在床一直昏迷不醒的桃實仙猛地坐起,不等看清屋裡狀況,開口便罵道:“你奶奶的,誰他媽打我頭頂?”平一指罵回道:“你奶奶的,老子不用真氣通你百會穴,你能好得這麼快麼?”“你奶奶的,老子好得快好得慢,跟你又有甚麼相乾?”桃實仙寸步不讓。平一指冷哼道:“你奶奶的,你好得慢了,豈非顯得我‘殺人名醫’的手段不夠高明?你老是躺在我屋裡,豈不討厭?”桃實仙道:“你奶奶的,你討厭我,老子走好了,希罕麼?”一骨碌站起身來,邁步便行。桃穀五仙見他說走就走,好得如此迅速,都是又驚又喜,跟隨其後,出門而去。趙玄眼中精光一閃,望向窗外,道:“外麵可是嶽師兄與寧師姐?不如進屋一敘。”原來在桃穀五仙回來時,他就感應到窗外有人跟隨。思及原著,便猜想是嶽不群夫婦到了。隻聽窗戶格的一聲,被人從外麵打開。嶽不群與寧中則的麵龐出現。嶽不群高聲道:“沒想到昔日一彆,竟然從這裡再見到師弟。”趙玄微微一笑,平一指忽然搶先兩步,道:“原來是華山嶽掌門當麵,不知貴徒令狐少俠是否再近處?”嶽不群眉頭一皺,心說這平一指行事邪門,找衝兒準沒好事,搖搖頭道:“衝兒受傷不便,沒有跟隨我們行動。”他故意咬重“行動”二字,便是因令狐衝確實沒有跟著他們“行動”,而是一直是在他們包的船上養傷。至於平一指如何理解,那就不關他的事了。這邊平一指果然不知話中另有深意,一聽令狐衝不在,頓時興趣缺缺,喃喃著:“看來是要往外麵跑一趟了。”對趙玄道:“既然你們認識,那你們聊。”竟再也不理嶽不群夫婦,徑直走向裡麵的屋子。嶽不群夫婦神色微僵。趙玄微微一笑,上前道:“師兄師姐怎會大駕至此?莫不是華山出了什麼變故?”說著請兩人坐下。嶽不群與寧中則挨座而坐,嶽不群神色凝重道:“師弟所說不錯,那左冷禪似乎發現我們四派已經暗中聯合,在十幾天前,竟然派封不平、成不憂來跟我爭華山掌門之位。幸而有衝兒……”原來嶽不群自得到五嶽劍法之後,暗中將衡山、泰山、恒山的劍法派弟子送了過去。四派各自挑選信得過的弟子,秘密練習,並且暗中也通信少林、武當,一齊防備左冷禪。之後又派門下弟子悄悄剪除左冷禪的羽翼。左右左冷禪收攏的那些手下都是**,隻要有一個說的過去的名頭,料想世人也不會懷疑。熟料泰山派與恒山派弄得動靜太大,下手太狠太黑,似乎被左冷禪察覺。左冷禪一向最防備之人便是嶽不群,猜想是嶽不群從中做鬼,便將早就準備好的一步棋下出,鼓動封不平爭奪華山掌門,試探一下各方反應。嶽不群自覺此時還不到暴露的時機,知會其餘三派不必來援,自己則帶著弟子為左冷禪演一出好戲。本來他已經打算暫時放棄華山掌門之位,他日奪回之時,武林聲望必更上一層。熟料令狐衝以獨孤九劍打走封不平,可自己也受了傷。嶽不群此時與原著早已大大不同,本意將紫霞秘籍提前傳授令狐衝,助其療傷。哪知道突然冒出個桃穀六仙,竟然把令狐衝的傷勢弄得一重再重,最後竟然連紫霞秘籍都無可奈何。不僅如此,當時令狐衝內傷頗重,不宜舟車勞頓,嶽不群本將他安排在一個秘密之處養傷,派陸大有照看,並將紫霞秘籍留下,自己則帶著其餘弟子吸人左冷禪的視線。沒成想勞德諾還是叛變了,殺了陸大有,奪走紫霞秘籍,當然,勞德諾的身份也暴露無疑。趙玄一直聽完嶽不群的敘說,緊皺的眉頭從一開始就沒有舒緩過。這劇情與原著可以說十分相似,但出發點卻大大不同。首先是左冷禪對嶽不群出手的原因,其次還有嶽不群單獨留下令狐衝的原因。原著中嶽不群之所以將令狐衝單獨留下,是因為跟令狐衝生了間隙。而紫霞秘籍則是嶽靈珊偷出來的。陸大有給令狐衝念,令狐衝不想聽,點了陸大有的穴道,這才導致陸大有被勞德諾不聲不響的殺死。可此時嶽不群留下令狐衝的出發點已經不一樣,紫霞秘籍也變成他親自交給令狐衝的。而之後陸大有又卻是死了,雖然勞德諾也暴露了的,但還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嵩山派的奸細,隻是要背上一個叛徒的名聲而已。這一切劇情似乎變了,可卻又沒有太大改變。出發點雖然不一樣,可結果卻又完全相同。是定數,還是變數?是天意,還是巧合?趙玄忽然心中一凜,一種危機感湧上心頭。似乎元神示警,又似心血來潮,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事。這種感覺並不是第一次出現,當他離開華山的時候就有了。不過當時感覺很淡,他並沒有太過在意,隻覺得是自己惹怒天道的後遺症。可今日一見嶽不群,心裡的那份危機感更加強烈了。到底是元神示警還是心血來潮?元神示警是修道人的元神對危險的感應,元神的敏銳總能早人一步發現危險。心血來潮則是修道人對未來的預知。這兩種說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不同,但元神示警僅代表了修道人本身的危險的預知,而心血來潮則還關乎於修道人親近之人。比如說徒弟、親人之類。可自己在這個世界哪來的什麼親近之人?而且以自己現在的修為,能激發心血來潮這帶有預知他人命運功能的可能性並不大,如此一來,似乎是關乎到自己本身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