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段正明先安慰刀白鳳幾句,就轉頭向趙玄問道:“趙少俠,譽兒此次可否有性命之憂?”一邊說,一邊還打眼色。趙玄心念一轉,就知這段正明叫自己來瞧病是假,先用自己“無所不知”的身份安慰好刀白鳳是真。他雖然對刀白鳳不感冒,但事實就擺在那裡,也不屑撒謊。見刀白鳳的目光也轉向自己,上前查看一番,搖了搖頭道:“夫人不必擔心,段譽隻是‘吃多了’而已。”原來昨夜就像原著一般,段正淳鑽密道去萬劫穀找甘寶寶,黃眉僧去萬劫穀看殘棋局。而段譽被南海鱷神抓到萬劫穀後,機緣巧合下,先後吸收了黃眉僧、崔百泉、葉二娘、南海鱷神、雲中鶴、段正淳、鐘萬仇等一眾高手的一小半內力,內功幾乎已有百年。後來被段正淳帶回家,當時不顯,可因他《北冥神功》習練不全,不會“導氣歸虛”的法門,一直到了現在,才出現了這種“吃撐了”的狀況。段正明不明所以,道:“還請趙少俠明言。”趙玄笑著一一解釋,最後道:“……說起來這還是段譽不用心練功的原因,隻要段皇爺將段家內功法要傳與段譽,不日即可痊愈。”略一皺眉,猶豫道:“不過這也隻是在下的推測,不一定可行。聽聞大理天龍寺內高手無數,段皇爺不如待段譽去那裡看看。”說完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如果他不多後麵這句嘴,說不定劇情真的在此發生偏差,可《六脈神劍》近在眼前,誰能忍得住貪心?至少他昨夜之所以留下來就是為了一觀六脈神劍,這時候說出來雖然後悔,但卻又有著一絲期待。果不其然,那邊段正明聞言眼前一亮,道:“確實如此,如今這個難題隻有去天龍寺求救了。”又看了一眼趙玄,歉然道:“不是在下不信任少俠,實在是譽兒的性命不可馬虎,隻好雙方保險……”“段皇爺不必多禮,這也是人之常情。”趙玄心中略顯複雜,但又仿佛鬆了一口氣,猶豫道:“不知道能否讓我陪同一起,去天龍寺一觀?”段正明當即點頭,道:“正要邀趙少俠一起,若譽兒半路出了什麼狀況,也免得我束手無策。”刀白鳳在一旁忙取過衣衫給段譽披上。當下幾人不再多談,段正明、趙玄架起段譽,三人各乘一騎,向點蒼山馳去。天龍寺在大理城外點蒼山中嶽峰之北,正式寺名叫作崇聖寺。但大理百姓叫慣了,都稱之為天龍寺。背負蒼山,麵臨洱水,極占形勝。寺有三塔,建於唐初,大者高二百餘尺,十六級,塔頂有鐵鑄記雲:“大唐貞觀尉遲敬德造。”相傳天龍寺有五寶,三塔為五寶之首。段氏祖先曆代做皇帝的,往往避位為僧,都是在這天龍寺中出家。因此天龍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廟,於全國諸寺之中最是尊榮。每位皇帝出家後,子孫逢他生日,必到寺中朝拜。每朝拜一次,必有奉獻裝修。寺有三閣、七樓、九殿、百廈,規模宏大,構築精麗。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華、峨嵋諸處佛門勝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隻是僻處南疆,其名不顯而已。段譽一路在馬背之上,遵從段正明的指點,引導體內衝突不休的內息,隻是剛稍減煩躁,耳邊卻傳來趙玄的歌聲:“青衫磊落險峰行,玉壁月華明。馬疾香幽,崖高人遠,微步轂紋生。誰家子弟誰家院,無計悔多情。虎嘯龍吟,換巢鸞鳳,劍氣碧煙橫。向來癡,從此醉,水榭聽香,指點群豪戲。劇飲千杯男兒事,杏子林中,商略平生義。昔時因,今日意,胡漢恩仇,須傾英雄淚。雖萬千人吾往矣,悄立雁門,絕壁無餘字……”這兩首詞前麵一首為《少年遊》,後麵一段名為《蘇幕遮》。比之趙玄之前所吟的那三曲《山坡羊》,雖然少了幾分意境,可段譽卻隱隱覺得與自己極為相關。那“青山磊落險峰行”似乎說自己初上無量山。而“玉璧月華明”,不正是說的無量玉壁麼?“馬疾香幽,崖高人遠……無計悔多情。”豈不就是自己與婉妹相識的經曆?“虎嘯龍吟,換巢鸞鳳。”似乎就在說昨日之事。但……“劍氣碧煙橫”又做何解?還有後麵的什麼“向來癡,從此醉……杏子林中,商略平生義。”段譽覺得這兩首詞與自己大有關係,再想到趙玄之前表現出的“神算”模樣,不由得心頭一跳:難不成趙兄也研究易經,把我的命運算了出來,藏在這兩首詞中?他想要開口問詢,但無奈體內真氣膨脹,開口難以成言,可現在再讓他按照段正明所教的口訣練功也是無心的了,一時間隻有趴在馬背“哎呦”不已。段正明見此不由心中僥幸:還好自己沒有多在王府耽擱,不然這時候再動身恐怕早就來不及了。看了趙玄一眼,暗道:這趙少俠也並非事事儘知,至少譽兒這“毒”就說的錯了。趙玄可不知段正明心中所想,現在他的一顆心神早已經飛到六脈神劍上了。就這樣,三個人各懷心思,一直來到天龍寺前。天龍寺乃段正明常到之地,下馬後,便領著趙玄,由趙玄扶著段譽,一起去謁見方丈本因大師。那本因大師若以俗家輩份排列,是段正明的叔輩。出家人既不拘君臣之禮,也不敘家人輩行,是以本因與段正明仍以平等禮法相見。段正明與本因見過禮後,將段譽如何被段延慶所擒等事一一敘來,並講明來此的原因。本因大師聽後微微沉吟,看過段譽後,搖了搖頭道:“此症狀我也沒有辦法,請你們隨我去牟尼堂,見見三位師兄弟吧。”說著就像前麵引路。段正明道:“打擾眾位大師清修,罪過不小。”忙招呼趙玄扶著段譽跟了上去。四人一直來到幾間屋前,隻見這裡和一路行來金碧輝煌的殿堂截然不同,房屋皆是鬆木搭成,天然質樸,當得是一處清修之所。那本因停在門前,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本因有一事疑難不決,打擾三位師兄弟的功課。”頃刻,屋內傳來一人回聲,道:“本因方丈請進。”本因這才伸手緩緩推門,隨著門板咯咯吱吱被推開,趙玄扶著段譽走進去。隻見室內有四個和尚,分彆坐著四個蒲團。其中三個和尚坐在外側,兩個和尚容色枯槁,另一個卻魁梧無比。而剩下最東麵的一個和尚,卻臉朝裡壁,一動不動。趙玄略作回憶,猜得兩個枯黃精瘦僧人的法名就是本觀、本相,都是本因方丈的師兄。那魁梧的僧人法名應是本參,是本因的師弟。而那在東首“麵壁”的和尚想必就是“枯榮大師”,乃是這天龍寺中輩分最高,修為最深之輩。趙玄進到房間裡麵就閉口不言,極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著段正明與那幾個和尚商量半天,然後幾個人一起,為段譽用內力“療傷”。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除枯榮以外的四個和尚,連帶段正明的內力,都被段譽吸去了一小半。要說這段譽的運道確實不是趙玄能夠比的,短短幾天時間,連吸十數位武林高手的內力。現在段譽的內力總量恐怕隻能用“震古爍今”來形容了。忽然!就在大家對著段譽一籌莫展之際,“嗷嗚——”一聲大喝,從寺外傳來,屋中各人耳中均被震得嗡嗡作響。趙玄心頭一跳,知道鳩摩智已經來了。那鳩摩智乃是吐蕃國國師,人稱“大輪明王”。此次前來天龍寺,名為以少林七十二絕技換取六脈神劍,祭奠“死去”的慕容博。實則是貪圖六脈神劍,想自己修煉而已。眼瞅著室內五僧同段正明一齊商量,最後以段正明剃發為僧,合六人之力,同練六脈神劍收場。趙玄那不爭氣的小心臟再次狂跳起來。那可是六脈神劍啊!同北冥神功等等一個檔次的武功!說起來《六脈神劍》是段思平創的,《北冥神功》是逍遙子創的,兩人幾乎是同一時期的人物。還有創造出《鬥轉星移》的慕容龍城,以及少林寺憋著的那個掃地僧,幾個人幾乎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相差決計不會超過百年。也就是說,百年前的武學比現如今不知強了多少!趙玄想想都覺得還想再早“生”一百年。不過眼下當務之急還是一觀六脈神劍經……趙玄緊忙收攏心神。他相信,以他過目不忘的本領,隻要給他看上一眼,他都能跟照相片似的,把那六脈神劍完完本本的背過來。可惜……那本因大師掏是掏了,可還沒等他把六幅圖譜展開,一旁枯榮大師卻忽然向趙玄點了一指。這一指速度極快,而枯榮大師又坐在趙玄的側麵,趙玄的心神早已被六脈神劍的圖譜吸引了過去,等他感覺到耳旁生風,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隻聽撲通一聲,趙玄原本盤坐的身體軟到在地,再無聲息。段正明驚呼道:“枯榮大師,這……”枯榮此時才轉過身來,收回點出的右指,麵如古井道:“不必擔心,我隻是點了他的昏睡之穴。六脈神劍乃是我段家不傳之密,卻是不可讓他聽去。”“是!”段正明躬身應了一聲。既然趙玄無礙,枯榮大師又說的在理,段正明也不想家傳絕學白白被人看了去。隻是卻苦了趙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