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紋狀的波動再次出現,這次卻不是空氣的振蕩,而是莊周這一劃已經斬裂了空間,那水紋般的物體正是空間的碎片,如果靈虛道人不避讓,隻怕就要被斬成兩半,然後被蔓延開來的空間碎片切割成無數塊。靈虛道人忍不住輕輕咦了一聲,空間法術雖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但莊周如此舉重若輕,卻也大出他意料,那五道白光連作蓮花在空間碎紋麵前擋了片刻便告崩潰,但這也為靈虛道人爭取到了時間,他手中已經取出了一把拂塵,對著麵前拂了幾下,那空間碎紋便轉向旁邊,卻是繞過了靈虛道人。莊周哈哈一笑,伸手慢慢的就是一拳,那已經繞開的空間裂片頓時又聚攏過來,靈虛道人一皺眉,將拂塵四麵拂動,這空間的碎片便倒卷而回,這一耽擱,莊周的拳頭卻是到了他麵前,靈虛道人正要招架,卻見莊周握拳的手忽然一張,剛才從另一隻手吸進去的千百道電光又從他手中吐了出來,向靈虛道人攻去。這雷電卻和自然界中形成的雷電不同,是從虛空中招來,稱為先天紫府雷霆,唯有仙人能用,威力遠在一般的天雷之上,饒是靈虛道人如此之能,措手不及之下也是被轟得灰頭土臉,這雷本是他招出,這時卻用在了他自己身上,倒也可笑。他拂塵連拂,那雷霆本就是他自己招出,自然是了如指掌,化解起來倒也容易,隻是千百雷霆一下子在方圓三尺之間炸響,手忙腳亂之餘,顏麵卻是保不住了。莊周占了上風也不再進攻,微笑住手,法術較量還能控製力度,要是再印證下去,卻隻能拳腳相加了,這種沒風度的事情,就失了印證的本意了,靈虛道人雖然神情有些狼狽,卻是哈哈大笑,麵上表情愉悅之際,“痛快痛快,好久沒能活動筋骨了,上次動手還在一百二十年前,想不到今天又過了一次癮,靈虛多謝道友。”說著長鞠而下,莊周慌忙扶住,笑道,“道兄說的哪裡話,不過是互相探討,彼此切磋,我也是受益良多啊,道兄那垂手白光,端的厲害,我竟然無法可破。”靈虛道人笑著立起身來,“道友的空間法術,也讓靈虛歎為觀止,能在平時打鬥中用出這麼厲害的法術,實在是令人佩服。”莊周失笑,伸出手來,卻浮現出一隻拳套,莊周做了個手勢,身邊空間便水紋般碎裂開來,“不過是借助法器之力,倒是取巧了,說起來剛才卻是我先用了兵器,要論法術,卻是道兄勝了,那手垂手白光,我卻是無法可破。”靈虛對這拳套卻是頗為讚歎,莊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說起來仙人打鬥是很為難的,因為許多看起來威力極大的東西都不能用,彆人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站在那裡等你轟殺吧,莊周這拳套卻能讓人在平時交手中隨手施展出空間法術來,無需準備,自然多了許多克敵製勝的手段,雖然這種程度的空間法術其實無法真正傷害到仙人級的高手,大家都有辦法化解,可隻要能起到乾擾作用,那在雙方戰鬥的時候也是很占便宜的。莊周卻是也對靈虛的垂手白光羨慕不已,這手法術端的實用,有了這手法術,簡直相當於一件極品護身法器,雖然靈虛道人的白光被莊周的空間法術破去,但卻是多方麵因素作用的結果,一則靈虛的垂手白光尚未完全煉成,要是練到光上生花,花上結燈的地步,每朵花上都有金燈五盞,一共二十五盞,那時才是大成,護身的效果幾乎能趕上離地焰光旗,二則人間界的空間比較脆弱,元氣也相對的稀薄,空間法術瞬間能夠發揮出來的威力要比一般的法術強出許多,但要是在仙界,那空間就不是如此容易破碎,遠沒有這垂手白光來的實用。也是因為如此,靈虛道人雖然輸了一招,麵上神情卻是並不沮喪,說來不過是自己修為不到家罷了,當下兩人攜手下了峰頂,靈虛道人自去漱洗更衣不提,莊周也被仆役領了到旁邊彆院住下,兩人都是見獵心喜,彼此談論道法,談的高興了便出手切磋印證,這一來二去,竟然就是過去了二十餘日,都是大有收獲,靈虛道人興奮之下,把那些前來拜訪的客人都回絕了,可那些客人又哪裡肯走,聽到有仙人拜訪靈虛,兩人談道,當下央求著那些伺候的小童能否將職事讓給他們,這一來連周圍服侍的都換了返虛期以上的修士。靈虛和這些修士本就是常來常往,關係不錯,莊周也不介意彆人旁聽,兩人論道,漸進精深微妙之境,這些修士聽懂一句,便欲手舞足蹈,卻又強行忍住,這種機會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現在有宗師論道,要是還敢搗亂,不怕被轟出去麼,即便是不被轟走,這些日子趕來旁聽的修士也有五六十人,隻怕也不會放過他。卻是莊周和靈虛論道的消息早在紅雲星係和周圍幾個星係傳開,這裡星路暢通,雖然隔了幾個星係,但來去也就幾個時辰的時間,有條件有資格的自然是都要趕來旁聽的。莊周所學,頗為駁雜,但大多通而不精,真正拿手的自然是星辰訣和浩然正氣,兩者一體一用,但這兩大絕學莊周自然不會拿出來顯擺,那靈虛老道也是如此,莊周向他請教垂手白光,這老道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幾次之後,莊周也不再問起,兩人都把壓箱底的絕活藏著沒動,拿些彆派的法術談論,雖然如此,畢竟是仙人,眼光不同,一些探討也足夠那些來旁聽的修士驚歎不已了。這日仍是在那高峰峰頂,靈虛和莊周兩人各占了一個蒲團,相對而坐,還有小童端茶倒水伺候,旁邊是七八十位返虛期的修士,畢恭畢敬的坐在一邊,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聽兩位仙人論道。靈虛道人身高七尺,身材略胖,滿麵紅光,外表五六十歲模樣,身上穿了一套華麗的法袍,端坐在那裡,手裡捏了把拂塵,手指上還套了個大翡翠扳指,麵容和藹,不說話的時候活脫脫一個笑眯眯的土財主,莊周則是一身青衫,頭發散在腦後,用一根玉簪插了,顯得有些懶散,腋下夾了一本書,一副書生的模樣,早年那種冷酷彪悍的味道卻是一點都沒有了。這麼兩人如果不是事先說明,隻怕大家打死都不敢相信人家竟然是仙人,可事實卻偏偏如此,那台下聽講的人當中反倒是有不少布衣芒鞋閒雲野鶴模樣的修士,滿臉出塵之氣,讓人一看就是得道高人。自然,土財主靈虛和書生莊周兩人說得話題就和普通人毫無關係了,這二十多天論道下來,兩人早已經進入了實質的東西,莊周雖然藏起了星辰訣和浩然正氣,可所知甚多,老子無為自然大道,兜率宮兜率紫火,伏羲陰陽五行八卦之道,黃帝九鼎大陣,新版瑤光劍訣,昆侖書六卷,煙霞古卷所載法寶品鑒,巫門巫術,摶土造人,空間轉換,構建世界,如此種種,莊周信手拈來,雖然大多點到即止,也足以讓人稱羨不已了,那靈虛道人雖然是成名地仙,但哪有莊周這樣機緣,身具元力這麼奇妙的東西,竟然能將彆派的功法反複實驗後模擬出來,他本派的法術不敢透出太多,彆派的雜學又實在比不上莊周,這日兩人講到役使神鬼之術,好不容易被他逮到話頭,不是他本門法術,是他從彆處學來,可以拿出來炫耀。當下靈虛開口問道,“道友可知這役使神鬼之術,何派最為高妙?”莊周心想我隻知道茅山派擅長役鬼,但鬼道是不入流的,隻能拿來唬弄普通人,至於神道,神道多是天庭所轄,要不也是和天庭有關係,哪是一般人能支配的動的,當下笑著說道,“昆侖闡教是道教正統,要說役使鬼神,自然是玉虛嫡傳最為高妙。”靈虛老道麵上放光,如同喝醉了酒一般,連連點頭,“那是那是,要論道法,玉虛嫡傳自然是天下第一,不過道友有所不知,這神道諸神都是值日神,大多在天庭有差遣,平日裡役使起來卻是頗為麻煩,遠不如其他法術好用,道友可知我道教有一奇術,名為撒豆成兵,可以憑空召喚出十萬天兵。”莊周微微一驚,“莫非道友竟然擅長此術,這撒豆成兵我是聞名久已,隻是一直無緣得睹,道友竟然擅長此術,看來今日貧道可是要大開眼界了。”他心中卻是冷笑,天庭諸多值日神大多是截教中人,靈虛能請得動才怪,至於天兵,要是靈虛可以召喚出十萬天兵,那莊周也不用做彆的了,立刻就跑到昆侖派拜師去了,雖然心中不屑,莊周卻還是擺出了一副專心聽講的姿態。靈虛好容易扳回一局,心中不由得意,這些日子雖然是和莊周論道,但明顯莊周所講比他更多,連伏羲陰陽五行八卦之道的主要原理都講了出來,可說大方之極,對靈虛的道法大有好處,這時見他專心聽講,連忙讓身邊小童拿過一個尺半長半尺寬的長條狀盒子打開,裡麵密密麻麻的放滿了黃豆,少說也有幾萬粒。靈虛伸手撮起幾粒,隨手往麵前空地一撒,隻見蓬的一陣煙霧閃過,竟然出現三名身穿金甲的武士,都是身高九尺,樣貌高大威猛,肌肉虯結,齊齊對著靈虛施禮,悶雷般的叫道,“參見主人。”莊周驚得目瞪口呆,神念已經掃了過去,查看清楚虛實,這才鬆了一口氣,雖然這些金甲武士比起那天遇到的神族黑甲樣子還要威猛,但實力卻差了不知多少倍,這些金甲武士最多也就是相當煉精化氣階段剛剛煉成先天真氣的修士,在莊周看來也就是比普通人強上那麼一點,隨手一掃就能乾掉一大片。“道友覺得這些金甲武士如何,要是順眼的話待會我便送道友幾千,用來擺擺排場還不錯的,像我等地仙,雖然不如天仙,生活在上洞真境,但也是仙人一流,要是沒有幾千使喚仆役,那也太過寒酸了。”靈虛道人見到終於鎮住了莊周,不由洋洋得意,說著他哈哈大笑起來,那旁聽的七八十個返虛期以上的修士都露出了豔羨的神色,即便是那幾個一副閒雲野鶴模樣的修士也是如此,莊周卻隻覺得全身一陣陣的發冷,剛才他已經查探清楚,這些金甲武士雖然看起來和活人無異,其實卻已經被抹去了神智,是真正的傀儡,隻是這些金甲武士原先,卻的的確確是活生生的人。這時莊周已經知道靈虛用的是什麼法術了,這撒豆成兵分明是將活人神智抹去後練出來的傀儡仆役,真是殘忍之極,這事情他在素衣軒的典籍中也看過不少,當年東漢末年,黃巾軍起義,張角便將黃巾死士煉成傀儡,詐稱天兵,又做法放出煙霧,在煙霧繚繞中黃巾死士在官軍看來和天兵無異,自然是失魂落魄再無鬥誌,兵敗如山倒,後來黃巾戰敗,這黃巾死士的煉製方法卻流傳了下來,曆代都有不少人用這邪門法術煉製仆役,隻是不再叫黃巾死士,而是改作黃巾力士,做頭纏黃巾狀,而且故意在典籍中宣稱黃巾力士是仙界的天將,被法術召喚下來的,其實不過是選取的強壯男子抹去神智煉製而成。這靈虛老道好歹也是堂堂仙人,沒想到也是如此,他這金甲武士雖然和黃巾力士不是一個稱呼,實質卻是一樣的,隻是地球上的那些修士學的是黃巾軍,而靈虛老道卻是模仿的神族黑甲,都是用普通人煉製而成,這盒子中少說也有幾萬粒黃豆,也就是幾萬名普通人被生生的煉成了傀儡,目的卻隻是為了炫耀排場。莊周雖然對人命比較漠視,但他還是有原則的,就是不殺無辜,尤其是沒有自保之力的普通人,所以他現在手上雖然也有千多條人命,但大半是修士,還有幾百人,也是黑幫大佬跨國毒販之流,總之是有取死之道,但看到靈虛這樣泯滅人性的事情,還是覺得背上一陣陣的發寒,身為修士,要有修士的風骨,殺普通人已經夠下作的了,竟然還如此恬不知恥洋洋得意的拿出來炫耀,該殺。莊周暗暗給靈虛老道判了死刑,卻聽靈虛老道開口問道,“道友麵色發白,看來還是殺人太少,要知道這些不過是普通人,本來就活不了多久,現在能做為仙家仆役,倒是抬舉他們了。”莊周全身猛地一震,隻覺得胸中怒火要爆出來,他略低下頭,掩去猙獰眼神,“好個殺人太少,原來我還是殺人太少啊,竟然被這廢物看不起,現在我才知道,什麼昆侖闡教,道教正統,原來是殺人殺出來的,當年截教那幫蠢貨,心慈手軟,處處手下留情,結果實力強了十倍,卻通通難逃封神台上一刀,而闡教一乾廢物,隻因為會殺人,竟然一個個逍遙無事,有歌說的好,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的九百萬,是為雄中雄,原來所謂正統,就是把和自己不對付的人通通乾掉,這就是正統了,也是我太過單蠢,所謂二十四史,都是鮮血泡浸,其實講的不就是殺人兩個字麼,也罷,你說我殺人太少,我就殺給你看,我也不學你們這幫廢物,隻會殺普通人,要殺就殺修士,殺仙人,定要殺的血流成河,血海濤濤,殺出我星辰宗萬世不易的威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