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梁國自從高祖南遷以來,已曆三百餘載,其間幾經振作,然而終究是力不從心,倒是民間風氣,日益奢靡,久而久之,卻是忘了當年南遷之恥,心安理得了,今日莊兄所言,實是振聾發聵,世人隻知追逐華美文句,卻不知詩詞於經國大道全然無用,這文章好壞,又何做官好壞有何關係,若是這世間多些務實的士子,我梁國卻又何至淪落至此。”莊周隻覺的背後冷汗一滴滴的滑下來,不是吧,自己竟然被人當成憂國憂民的人物了,一不小心盜版成了憂國憂民的人物,剛想說這詩其實不是自己寫的,卻又想到到時吳子玉追問起來,自己卻又如何回答,不是又翻出一首詩來搪塞吧,解釋不清楚哇,鬱悶。他苦笑的搖了搖頭,聽著吳子玉繼續發揮,“名豈文章著,說得好啊,那些江都的詩人才子如果也有輕塵兄的眼光,又怎麼會在這空耗時光,聽說今次大比,詩詞也是一項,到了金殿麵聖,皇帝官家出的考題,還是詩詞歌賦,這策論卻是沒人看重了,如此這般下去,可怎麼得了啊。”許靖微微吃了一驚,忙道,“子玉兄,艙內眾人還在等著飲酒,我們這就回去吧,這江上風大,莫要受了風寒。”吳子玉也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三人相攜回艙,經過這事,交情卻是好了不少,之後數日,許靖和吳則兩人卻是常來找莊周談天,莊周現在的身份,是進京趕考的士子,怎麼也要裝模作樣一番,他眼光見識又那是這些人可以比的,漸漸的竟是聲名鵲起,這幫益州士子都知道了莊周莊輕塵學識淵博見多識廣,是個極有才華的人,也算是新晉的風雲人物了。魏西樓的名聲卻也是越來越響,一身武功更加高明,殺起人來也越加凶殘,前前後後死在他手上的人怕不是有數百人之多,一時謠言四起,都說是魏西樓就是得了前朝遮天魔尊的魔功,這才功力大進,到了後來風頭更勁,每日裡沿著江水而上的武人也就越發多了,便是許多知名的好手也終於按捺不住,開始前往昆侖,正道中人更是大恐,這遮天魔尊乃是數百年前魔門領袖,當年閩閬人攻破東都,卻也有此人一份功勞,若不是正道為了剿滅遮天魔尊傷了元氣,閩閬人也沒那麼容易就得手。已經開始有人傳言,魏西樓得了遮天魔尊的武學,勢必對正道不利,禍害天下蒼生,為天下蒼生計,需要儘快將此人鏟除,各大門派都有些急切起來,各自派出了不少精銳弟子在本門長輩帶領下開始西進昆侖,卻是要將魏西樓斬殺,奪回遮天魔尊的武學,使之永無流入江湖之可能。魔門更是激動,以為一統魔門有望,內中各派紛紛派出人來,一時間昆侖倒是成了焦點一般,大家都盼著能夠得到遮天魔尊的武功秘笈,讓偶然得知的莊周不由失笑,自己分明是留了名字的啊,怎麼這些人卻又扯出一個遮天魔尊來,不過他也不放在心上。這本秘笈最終被誰得去,都無乾大局,以他的修為,這種事情實在是再難牽動他的心神了,如果不是儒學是他不怎麼明白的東西,自己又正好需要一個身份,他也不會上心。不過這些日子對儒學的鑽研,卻也有不少收獲,至少莊周越來越發現,儒學所推許的那套道德體係還是很有作用的,雖然腐朽沒落不合時宜的東西也是不少,不過許多基本的理念精神對維係社會的穩定和推動時代的進步還是有一定積極意義,倒也不能不加批判選擇就一概打倒,那時再要重建就困難了。莊周對未來的計劃已經漸漸的清晰起來,還是要以引導為主,在原有的基礎上發展出一個文明來,如果直接把地球人都遷移過來,先進的太多的文明衝擊之下,原有的一切不管好壞隻怕都會很快崩潰,而這並不合適,尤其是事實證明地球文明不足和弱點仍是很多,已經走過的彎路總不好在這個新的星球上再走一次。人總是在摸索著前進,社會也是如此,莊周已經決定,必要的時候寧可放棄一部分科技,也不能為此帶來其他不利影響,文明的斷層,實在是很可怕的事情,歐洲人進入了美洲,美洲原有的文明就沒有了,最後剩下的土著住進了保留地,蒙古人、女真人進入了中原,結果蒙古人、女真人也沒有了,一個先進文明和一個落後文明融合,吞噬的成分要遠比融合的成分來的更高。莊周暗暗決定,這次梁國的遊曆結束,就要儘快開始考察魏國和驊國,甚至草原上的民族,也要實地考察一下才是,反正對莊周來說,暫時沒有什麼彆的事情要做,時間又有的是,如果不為自己找點事情做,那也會很無聊。如果千篇一律的重複過去,再喜歡的東西也會變得枯燥無味,總是經曆些新東西,才能保持對生命的樂趣,這正是莊周這擁有了近乎無儘時間後的修行者所感,正如他到了昆侖星,整個人便感覺年輕了許多,而在地球上的時候卻對許多事情感到輕微的厭惡,對生命的熱情,這正是年輕的心所應該具有的啊。沒有得到時拚命追求,費儘一切心力,隻為了追求那傳說中的長生,可一旦擁有了,卻才知道,用心的經曆每一天,體悟每一天,這才是最重要的,修行不需要飛躍,其實前路之上,許多都已經變得清晰可見,可腳下這一步步卻是真正最基礎的東西,也是最需要自己關注的啊,因為那是唯一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