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溪園氣象卻不是先前彆院可比,雖然不如煙霞丹鼎宮,但比起莊周先前所在彆院卻又不知勝出了多少,雕梁畫棟,兩邊穿山遊廊廂房,假山流泉,氣派華麗卻又不失精巧彆致,從這裡看去,密林如帶,隱隱聽見濤聲陣陣。莊周這幾日裡也沒有好好休息,身體上雖然沒有覺得不妥,精神上卻是有些乏了,那十二名護穀劍士,除了四人散開守衛外,其餘人便放下身段,圍在莊周身邊,鶯聲燕語,悉心服侍,把莊周伺候的如在雲裡霧裡。釵兒呆呆的站在一旁,簡直是難以置信一個女人竟然還可以在男人麵前做到這個地步,雙腳卻好像被釘住了一般,不能移動分毫。莊周斜倚在太師椅上,身後一名女劍士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揉捏他的寬肩,由於俯得過近,鼻端甚至可以聞到那絲絲縷縷處女的體香,他微眯著雙眼,看著那名為首的女劍士跪在身前,正小心翼翼的替自己洗腳。十指或輕或重的按過遍布足底的穴道,一股暖洋洋的感覺由腳底生起,蔓延至全身,舒服無比,讓莊周有些醺醺然,不覺欲醉,這十二名護穀劍士都是在宗脈傳承弟子中落選的佼佼者,和華彩衣等人相比也不過相差一線,較之其餘素衣軒弟子平均水準卻要高出一籌,此刻圍在他身邊,如同服侍皇帝一般,不知要羨殺多少人。莊周剛開始還有些不適,諸女如此做,完全是把自己放在奴仆的地位,是他事先沒有想到的,但他略一思索,卻也已經明白其中緣故,想來這些護穀劍士守衛禁穀,誓言束縛下不能稍離,當真是清冷無比,也是寂寞無比,這些人原本看起來極是冰冷,好像完全沒有感情了一般,但其實女性溫柔的天性卻哪裡是那麼好抹殺的,隻是暫時冰凍了起來,一旦環境合適,便融化開來,當真是溫宛如水,一腔的柔情都係在了自己身上,已是把自己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便是做什麼都願意,唯恐不能儘心,惹得自己不快。另一個原因卻是環境所致。自由民主的思想說起來其實也不過是幾百年曆史,而素衣軒傳承兩千餘年,極重傳統,等級森嚴,軒中奉行的教育就已經和現代文明嚴重脫軌,所以鐘毓秀才會甚至連幌子都不掛一個,就公然將釵兒做為奴婢使喚,並且隨意送人。但即便是素衣軒內部,對現代文明的接受程度也是有差彆的,接受程度最高的應該是鞠輕虹,她參與世俗生活最深,很多地方都已經和暗黑社會的成員相差無幾,而鐘毓秀等人又要稍遜,身上現代文明的影響減輕,修真者的傳統烙印加重,直到慕心茗那樣幾乎完全和世俗生活脫節,但其實真正與世隔絕的卻是這些護穀劍士。她們在被選定為護穀劍士時不過是十歲左右,而且早在很小時就已經和外界脫離,基本上就沒有受過現代文明的影響,等到成了護穀劍士,不能離穀不說,所學的也是一代代傳承下來的東西,自然不會有人特意去告訴她們什麼自由民主之類的,若是學了這些,隻怕也就不會安分守在穀中了。因此這些護穀劍士所受教育,卻真正是最傳統的部分,把自己的地位貶到了最低,完全失去了自我,如同奴仆,以前是為了守護禁穀,以後卻是為了服侍自己,對她們來說,自己就是她們的精神支柱了吧。他看著跪在自己麵前一臉認真服侍自己的女人,心中湧起一股憐惜,慢慢的伸出手去,托起她的下巴,讓她望向自己。那名為首的女劍士吃了一驚,沒有掙紮反抗便順著莊周的手輕輕抬起頭來,她微微挺了挺腰,身子便拔高少許,方便莊周行動,眼光中滿是馴服,微啟朱唇,柔聲問道,“公子有什麼吩咐嗎?還是奴婢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莊周看著她鳳眉下的兩眼,想起闖穀之時她雙眸如刀,言辭犀利,便是對上華彩衣也絲毫不落下風,當真是神采飛揚,此刻卻馴服若羔羊一般,聽憑自己吩咐,不由心中一蕩,他心中波動,眼光就有些曖昧,立時被那名為首的女劍士察覺,她雖是心中惶恐,隻覺得臉頰發燒,在莊周的目光下全身都有些發軟,卻強撐著沒有癱軟在地,仍是靜靜的跪在那裡,等候莊周吩咐。莊周終於開口,嗓音已是有些低沉嘶啞,“你叫什麼名字。”感受到**的氣氛,這名為首的女劍士望著莊周的眼睛裡倏然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有些蒼白的臉上顯出驚人的媚態,全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全靠莊周支撐,才沒有軟倒在他懷裡。她強行克製自己,顫聲說道,“回稟公子,護穀劍士是沒有自己名字的。”莊周一怔,已是了然,眼前恍然又飄過那消逝的蝴蝶,一種淡淡的哀傷,卻曆久彌新,他一時間欲念全消,良久才悵然說道,“原來如此,不過你們既然跟了我,也不能沒有名字,便自己取一個喜歡的吧。”那名為首的女劍士已經回複過來,她祈求的看著莊周,卻是一言不發,莊周有些驚訝的問道,“莫非你要我取名。”她頓時大喜,恭聲說道,“請公子成全。”其他人也是恭聲請求莊周賜名,看的釵兒在旁邊直撇嘴,她和鐘毓秀雖是主仆,但卻也沒像這幾人一般,她臉紅紅的,就想轉身離開,但卻怎麼也挪不動腳步,小耳朵已是悄悄的翹了起來。莊周卻是知道,她們這是在表明自己的決心,請自己賜名,實在是要從身體到靈魂都打上自己的烙印,以期覓得一絲歸屬感,這麼簡單的要求,他沒理由不滿足,當下笑道,“自從軒轅黃帝采首山之銅鑄劍,以天文古字銘之,此後帝王將相,文士俠客,莫不以佩劍為榮,你們便以劍為名可好。”自然無人反對,莊周沉思片刻,便道,“吳越春秋有載,越王允常聘歐冶子作名劍五枚,大三小二,一曰湛盧,二曰純鈞,三曰勝邪,四曰魚腸,五曰巨闕,五大名劍中,又以湛盧居首,你可願做我身邊的湛盧,時刻警惕於我。”那名為首的女劍士,湛盧,欣喜的揚起身子,緊緊貼著莊周,聲音雖是低沉,卻是清晰入耳,“奴婢以後便是公子身邊的湛盧,不過國君昏亂,湛盧飛棄,公子若是昏亂,奴婢卻絕不會也學湛盧一般離去,定會死死的守在公子身邊。”莊周不由失笑,他仔細觀察其餘女劍士,考察精神氣質,終於選定一人,“薛燭為越王勾踐品劍,曾評純鈞劍為,揚其華,淬如芙蓉始出,觀其鈑,燦如列星之行,觀其光,渾渾如水溢於塘,觀其斷,嚴嚴如瑣石,觀其才,煥煥如冰釋,此所謂純鈞也,你以後便叫純鈞。”那名女劍士歡喜應諾,跪下向莊周道謝。“勝邪又名豪曹,有神性,故而有人又以勝邪為五劍之首,而純鈞、湛盧次之,你以後便叫勝邪。”“夫專諸之刺王僚,飛鷹擊殿,魚腸雖小,卻是勇士之劍,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你以後便叫魚腸。”“巨闕是橫掃天下的無雙霸者之劍,雖是巾幗,卻也不必讓於須眉,以後你便是巨闕。”莊周略為沉吟又說道,“越絕書又說歐冶子、乾將二人為楚王鑄劍,鑿茨山,彙其溪,取鐵英,作為鐵劍三枚,一曰龍淵,二曰泰阿,三曰工布。書載欲知龍淵,觀其狀,如登高山,臨深淵;欲知太阿,觀其紋,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紋從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若流水不絕。這龍淵、太阿、工布,卻也是三把名劍。”這時其餘四人已經進來,莊周當下又指了三人,分彆取名為龍淵、太阿、工布,他望向其餘四人,不免有些猶豫,乾將莫邪兩劍也是大為有名,是乾將為吳王所鑄,用在這裡卻不是怎麼合適。他略一思索,又想起四把名劍,笑著說道,“列子湯問一章中也曾提到四把名劍,一曰含光,視之不可見,運之不知有,其所觸也,泯然無際,經物而物不覺;二曰承影,將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北麵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識其狀,其所觸也,竊竊然有聲,經物而物不疾也;三曰宵練,方晝則見影而不見光,方夜見光而不見形,其觸物也,騞然而過,隨過隨合,覺疾而不血刃焉;四曰昆吾,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獻昆吾之劍,其劍長尺有咫,練鋼赤刃,用之切玉如切泥焉。”當下給剩餘四人取名為含光、承影、宵練、昆吾,四人也學著前麵幾人跪下道謝。莊周看了看站在一邊的釵兒,說道,“寶貝釵兒,這幾天你也受苦了,公子接下來要做正事了,你就先去休息吧。”釵兒小臉刷的一下子紅了,慌忙逃走。跨入房門,莊周已是感到了又有好幾道神念無聲無息的潛來,加上之前就潛伏在他身邊的那幾道神念,窺視在旁的已是不下五人,他也不揭破,隨手抱起身邊最近的含光,三兩下便解去了她身上的衣飾,水晶般晶瑩剔透的酮體頓時暴露在燈火中,帶著淡淡的粉紅色。有幾道神念波動忽然有些紊亂。遠處的一座閣樓,一個清秀麵容上不帶半分煙火氣的女子正盤坐在蒲團上,空中仿佛有梵音淡淡響起,那悠遠的旋律,更襯出女子的超凡脫俗,但如果細心觀察,便可以看到她白玉般的耳輪,已是隱隱泛起一絲粉紅的色澤。察覺到其中一道神念已經退去,莊周嘴角溢出一絲笑意,溫柔的說道,“含光,你準備好了嗎。”含光癡迷的望著莊周,她的心靈裡早已經被幸福填滿,不是湛盧,不是純鈞,公子第一個要得竟然是自己,極度的快樂讓她幾乎要叫出聲來,她望著麵前的主人,隻覺得這一生再沒有遺憾,便是立時死去也是心甘情願,聽到莊周問起,她用力的點著自己的小腦袋,掙紮爬起,跪在莊周麵前,顫聲說道,“公子,奴婢準備好了。”她伸出小手,按著有限的所知,撫摸著莊周的威嚴,引導著他進入自己,她眉頭忽的皺起,輕輕的疼哼一聲。莊周停下前進的步伐,征詢的看了看含光,卻見她目光堅定至極,沒有一絲一毫要自己放棄的意思,便不再忍耐,扣關而入。遠處,一個女子輕輕啐了一口,低聲罵道,“淫賊。”臉上卻仿佛被天邊霞光映紅,又好似有流嵐掠過,隱隱有什麼東西要破凍而出。對麵一個女子輕聲說道,“師尊,你也心動了嗎,這還是彩衣第一次看到師尊這樣失態呢。”那名女子頓時板起臉孔,低聲叱道,“不要說話,繼續看,我倒要看看這個淫賊還會做出什麼無恥行徑來。”隻是接下來的事情,讓無論是屋內其他人還是那些神念的主人都被震撼的幾乎失去意識。不過半個時辰,含光竟然一步跨過凝氣後期,結成了內丹,什麼時候,修行也可以一步登天了。這正是莊周看煙霞古卷後認識到的問題,修仙和修真的階段劃分是不一樣的。如果是其他人,隻會以為是修真係統不完善,並且按照修仙的法門進行就了事。但莊周卻想到,既然階段劃分可以不一樣,那為什麼還要這個階段呢,境界到底有什麼用呢。結合自己修行的經曆,他對境界的看法終於和所有人都有了不同,境界對修行,是即加速又限速,起著完全相反的兩種作用。就比如凝氣期的修真者,進階到結丹期,吸納煉化元氣的速度就加快了十倍以上,這就是對修行的加速,隻有衝破這個關卡,體內真元才能進入更高速增長的階段。但修行速度過快,卻也不行,修真者**是脆弱的,沒有經過相應的焠煉,根本無法接受更高層次的元氣增長速度,如果功力增長過快,結果就是**的崩潰,這就需要境界來限製功力增長的速度。種種境界之分,其實就是要修真者按部就班,順著相對安全的一條道路往前走,可以減少走火入魔的危險。常年累月的積累,最後水到渠成,要比一步登天更加安全可靠。而這個問題對莊周而言卻都不是什麼問題,有他親自主導,元力可以讓**的承受力達到最大限度,而金丹期前的修行,基本不涉及心的領悟,就是將元氣不斷壓縮提煉,變得更加精純,即便是內丹的出現,也隻是凝氣頂層後如果壓力和碰撞足夠就可以實現,完全不像金丹那樣艱難異常。金丹是天道的大門,不是沒有道理的,修成金丹後,修者就有了足夠的時間,不斷認識天、認識地、認識自己,那是修者和自己的戰鬥,莊周現在的狀況就是如此,金丹結成後,修仙四個大階段中的練精化氣已經功行圓滿,對修真來說,就是證得了金丹大道,這也是漢唐以來修真的主流,什麼呂純陽、張天師其實都是走的這條道路,民間傳說之中,金丹一成,便和陸地神仙無異,即便是華彩衣,也以為內丹修煉才是成仙證道的根本,但其實對仙道來說,這卻是剛剛起步,接下來就是練氣化神的修行,莊周現在也不過是初窺門徑而已,直到元嬰成就,才算真正進入化神期的大門,接下來就是元嬰出竅神遊千裡,分神幻化,這之間的修持每一步都要自己領悟,彆人無從幫助。而金丹之前低階的修行,隻要方向正確,完全可以水到渠成,因為這是經過無數先行者檢驗過的,莊周有了這個看法,便開始在鐘毓秀身上做試驗,小規模的轉化她體內的真元力,將之提煉的更加純粹,結果讓鐘毓秀的境界上升了一個階位。這也終於讓他開始確信,除了心境上不能直接給人幫助,在修真者需要增長真元力數量的階段,適當的幫助是完全可行的,護穀劍士都是凝氣頂層的水準,隻是受法訣限製才沒有破入結丹期,他略一幫助便可以造出十二名結丹期的幫手,何樂而不為。反應過來的湛盧等人望向莊周的眼神,更加堅定,相比先前多了一種完全的信賴。一夜魚龍舞,不用多說,隻是可憐正在用神念探察的幾人,本以為可以好好休息,誰知又是一個不眠夜,想起自從碰到莊周後便夜夜失眠,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便是再不願意承認,也開始明白過來自己和莊周之間的糾葛隻怕是剪不斷了。易水寒收回神念,紅著臉似羞似惱,輕聲說道,“想不到這家夥倒還有幾分善心。”華彩衣被驚醒過來,她望著易水寒,低聲說道,“師尊,你不了解公子,公子他看起來為人冷漠,其實他心軟的很,是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彆人受傷的,這一點當初他舍身相救時彩衣就知道了。”易水寒來了興趣,想起華彩衣並沒有詳細說過在軒裡和莊周之間發生的一切,便連連追問,華彩衣無奈,隻好將當日情形詳細說了一遍,說道他從護穀劍士劍下救了自己時,她語氣輕柔,仿佛又回到那個時刻,不由神思悵惘。易水寒卻也另有心思,聽著聽著便想到莊周撫摸自己臉部那不經意間的溫柔,隻覺得兩頰發燒,兩人各想各的,倒也沒有互相乾涉,良久易水寒才回過神來,語氣有些古怪的問道,“沒想到他竟然肯如此待你,難怪你會那麼維護於他,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不足的,剛才卻那副情狀。”華彩衣又有些發呆,忽然開口說道,“師尊,男人是不是都像他一般。”易水寒有些疑惑的看著她。華彩衣忽的一陣無力,強撐著說道,“就是都像他那樣花心,貪心不足,見了女人就想收入房中。”說完這句,華彩衣羞得隻想把臉藏起來,低著頭的她卻沒注意到一刹那間易水寒變得極為奇怪的臉色。如果論起這方麵的經驗,易水寒卻隻怕還不如華彩衣,但徒兒向自己征詢意見,她卻不好不答,便開口說道,“隻怕不完全如此,你剛才沒注意到含光的變化嗎?”“她由凝氣頂層臻入了結丹中層,的確是一個非常大的進步,目前她的功力隻怕和弟子差不多了,”華彩衣有些驚佩的說道,“當真是不可思議至極,公子的神通已不是彩衣可以想象的了,不過他本就是個專門創造奇跡的人。”易水寒搖了搖頭,“不是這個,護穀劍士的功法是有缺陷的,而且借助煞氣練功,雖然功力增長速度極快,但功力越高自身損害越大,境界越深死的便越快,所以曆代護穀劍士除了最初達到金丹期的那批前輩外,沒有活過六十歲的,可那含光身上,卻分明是生機蓬勃,那煞氣好像已經被洗滌一空,便是以後不再突破,要活過百歲也是輕而易舉的。”華彩衣雙目頓時一亮,“師尊是說公子他是看到了護穀劍士的這個缺陷,所以才會用雙修加以彌補。”這個解釋雖然不那麼完美,卻符合了華彩衣的心思,她頓時高興起來,又被易水寒取笑了一番。她們兩人在這邊師徒間說些體己話,那邊卻沒有停下來,星辰訣博大包容,莊周體內的元力根本就遠超過普通金丹期修真者所能具備的量,達到了元嬰期水準,這恐怕是浮萍當初都沒有想到的,又有煙霞丹鼎這個無比龐大的後備元氣庫隨時補充損耗,幫其他人凝練一下真元力,根本是輕而易舉的。又有一道神念悄然退去。鞠輕虹淡青色的衣袍上,濕漉漉的,整個人仿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額頭鬢角都是汗漬,她低聲**著,眼神有些迷茫,身子翻滾,一雙手在身上活動不休,忽然她在衣袍下的雙手頓住,整個人劇烈顫抖起來,一聲長吟,仿若最深沉的歎息,她整個人軟倒在椅子上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鞠輕虹有些慵懶的說道,“準備些水,我要用。”外麵就有人應聲,過了一會兒鞠輕虹站起身來,往旁邊走去,卻是一個大理石的浴室,少說也有十來米長寬,熱氣蒸騰,往日裡這極其豪華奢侈的浴室可說是鞠輕虹在素衣軒內最喜歡的地方,這次她卻無端的覺得有些厭煩,和煙霞丹鼎宮比起來,實在是差了太多啊。她輕歎一聲,便伸手解去衣袍,絕美的身體頓時暴露出來,旁邊的侍女眼中頓時閃過羨慕之色,鞠輕虹卻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一般,抬起腿探進水中,接著雕塑般完美的身軀都沒入池中,隻留滿頭青絲浮在水麵。感受著水波溫柔的拂過自己麵頰,鞠輕虹的心慢慢平靜下來,長期負責素衣軒世俗事務,可以說沒有一個人比鞠輕虹更清楚莊周舉動的意義。這個世界的一切變化,根源總是在生產力的進步,隨後才造成上層建築的連鎖性巨變,而決定生產力的卻又是對能源的運用。最初,人們隻會運用自身的體力,社會就停留在奴隸時代,奴隸做為一種生產資料存在,提供必要的勞力,完全沒有自由可言。後來人們開始學會使用牲畜的力量,在鐵器牛耕的基礎上才建立了兩千餘年的封建社會,此後是蒸氣機、內燃機、發電機,一次次新能源運用上的突破推進了整個社會的發展,現在的社會就是構架在電力的運用上,這種高效便利的能源催生了整個現代文明。可是電能之後,卻再沒有可以普及運用的能源出現,社會的發展陷入了瓶頸,始終沒有取得決定性的突破,對內,雖然解讀出了一些基因片斷,但始終無法憑此推動整個人類的進化,對外,跨越不了星係間以光年為單位的距離,人類始終被困在地球上,資源終有耗儘的一天。而人類當然也在向主流科技之外的其他途徑努力,試圖突破目前的僵局,對練氣士和異能者的研究,自然是從無間斷。兩者都是超越了普通人的存在,可兩者都有著自身致命的缺陷,就是不能大眾化。練氣士表麵昌盛,但練氣術入門易精通難,隻想想一般人練到可以對抗子彈的地步就需要一百年,而買一件防彈衣隻要幾分鐘,這個數字足以讓絕大多數人望而卻步,這就造成了練氣士中堅的匱乏,除了幾個結丹期的頂級練氣士外,便是恒河沙數般處在入門級的家夥,這也造成了練氣士勢力衰落,日益被異能者排擠出東盟暗黑世界核心地位。但異能者本身也有很大的局限,就是太過依賴天賦,強大的異能者往往是家族遺傳,雖然隨著科學的進步,異能者培養的模式日益科學化,整體實力日益增強,但畢竟是人數有限,隻是少數人的遊戲,如果異能者數量足夠龐大,那暗黑世界也就不叫暗黑世界,早已經可以浮到陽光下來了。當然,在鞠輕虹看來,無論異能者還是練氣士,除了不能大眾化外,在高端同樣存在致命的缺陷,練氣士達到結丹期的屈指可數,異能者乾脆沒有達到這個階段的人物出現,而結丹以下,其實對上現代科技武裝起來的軍隊並沒有多大的優勢,要想橫行霸道,還差的遠。想到莊周一連改造出這麼多結丹期高手還輕鬆自若的樣子,鞠輕虹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她絕對相信,那個人很快便會找出批量製造結丹期高手的方法,事實上他現在已經開始在做了,十二名結丹高手的忽然出現,即便是修道界,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鞠輕虹站起身來,有些事情,對她來說也是無從選擇的。這,其實便是一條進化之路啊,不及時跟上的,最後是要被淘汰掉的。夜幕總是會掩蓋許多,裴雪裳便是乘著夜色,一身白衣,從素衣軒飄然而出。她回身望去,身後的禁製維持著一貫的靜默,在她的視界裡,是連綿起伏的群山,根本找不到一絲一毫素衣軒存在的痕跡,但她卻知道,那隻是空間和光線的扭曲,古仙人的禁製當真是不可思議,想起師尊所說鼎中所見,她不由輕歎一聲,和掌握了完整上古道脈傳承的莊周對抗,實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啊。但是她也一樣沒有選擇,每一個獨立的道脈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其他道脈吞並,總是要儘力做出反抗。山風凜冽,吹動裴雪裳的長發,青絲如雲,白裳勝雪,衣抉飄飛,獵獵作響,恍然不是人間,裴雪裳清秀的臉上古井無波,卻又有誰知道這仙子般的人兒心中的苦惱和憂愁。她清楚的記得師尊顏傾城一刹那間的失魂落魄,她臉色蒼白,似乎隨時都可能暈倒,眼神中滿是緊張和恐懼,“雪裳,乘著那個惡魔沒有注意到這裡,你敢快離開。”那是她從來沒有在顏傾城身上看到過的,她從來沒有想過師尊也會緊張害怕,顏傾城說這話時,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素衣軒軒主,而隻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女人,完全沒有了一貫的冷靜自信。在那之前顏傾城已經觀察了很久,然後就開始長時間的閉目內視,等她醒來時,整個人就完全變了,是那樣的彷徨無措。裴雪裳還記得當時自己驚訝的問道,“師尊,莊公子為人不錯啊,您為什麼這麼擔心。”顏傾城臉色還是很蒼白,她聲音低的好似在**,“我們都完了,我完了,水寒完了,還有其他長老都完了,我也是才知道那個惡魔的用心竟然如此險惡,雪裳,現在素衣軒就隻剩下你一個人了,無論如何,你都要把本門傳承下去。”她兩眼忽然變得灼灼生光,又回到了素衣軒軒主的身份,語氣變得更加低沉,“這是一個機會,你要好好把握。”裴雪裳是明白顏傾城的意思的,師尊是要一個人留下來和莊周周旋,安排自己離開,卻是要留下種子,她隱隱明白,顏傾城如此做,其實已經是確定不是莊周的對手,甚至其餘人加在一起也不會改變這個結果,所以才要自己先行離開,劍宗和氣宗隻怕會全軍覆沒,到時候新建的素衣軒就再也沒有內部分歧的苦惱了。但裴雪裳卻完全不知道顏傾城為什麼會這麼說,莊周會是如師尊所說的完全是一個惡魔嗎,她記得自己當時皺了皺眉,隻是輕聲問道,“那師尊等人怎麼辦。”顏傾城一臉淡然,“佛祖尚能割肉飼鷹,我而今舍身飼魔,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或許情況也沒有我想的那麼糟糕,不過隻要你離開了,即便我們都輸了,也還有再來的機會。”她又接著說道,“我這便傳你素劍問心篇,你用心記下,若能融會貫通,未必不能像祖師那樣也創出一番基業來。”說著便開始背誦口訣,遇到關鍵處還略做解釋,裴雪裳完全不知道顏傾城為什麼會如此,素衣軒以前也不是沒有傳宗弟子出現意外,可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除了自己外其餘人都可能出事,甚至聽顏傾城的口氣,隻怕素衣軒在這裡的基業也將不保,究竟是什麼緣故讓她做出這種決定。但她根本不敢分心,素劍問心篇博大精深,字數卻是不多,全神貫注的記下顏傾城所說,隨後又複述一遍,確定沒有出錯,便低聲問道,“師尊,那弟子該以什麼理由離開呢。”顏傾城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雪裳,你不用擔心,三年之後就是六十年一次的世外三大仙門聚會,到時候除了素衣軒、浮雲閣和長歌樓,還有許多其他小門派到場,軒中早就定下你做為代表,我便說在此之前派你出去曆練一番,想來那惡魔一時間也無力追究。”雖然顏傾城沒有說為什麼要如此,但她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情況的危險,在從禁穀出來後,其他四大長老和與莊周進穀的華彩衣就有些表現異樣,顯然在禁穀中一定發生了什麼,隻是她實在不敢相信那個寧肯冒著和自己重新為敵的危險也不願將自己做為人質的男人真的會如師尊所說成為素衣軒最大的威脅。難道一切都是他的偽裝,但那種坦然獨自麵對十二名護穀劍士的勇氣是可以假裝出來的嗎?那生死間的抉擇,足以讓人的靈魂暴露無遺,讓裴雪裳根本無法相信莊周會是那種對素衣軒心懷叵測的人。但裴雪裳還是選擇了服從,當下收拾了一下,便在顏傾城的安排下悄然離去。她沒有注意到的是,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顏傾城的眼角忽然一陣抽搐,那一刻顏傾城的眼神是那樣的茫然,她實在是心虛的很,想到麵對的是莊周,這個惡魔竟然布下了這麼深的局,她就再沒有半點勝算,所做的一切,隻是在履行素衣軒軒主的職責而已,她甚至不敢確定,真的麵對莊周時自己會如何,還有勇氣反抗嗎。莊周對護穀劍士的改造終於讓顏傾城注意到了元力的神奇效用,想到這個惡魔竟然早在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就做了手腳,顏傾城就悲恨欲死,難怪自己一行六人都對他產生了異樣的感覺,在麵對他時舉止失措,甚至靈台九轉這樣的修心法門都無法驅除心中旖念。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隻是一個莊周,便足以應付整個素衣軒的合力還綽綽有餘,他的實力已經超出了顏傾城可以窺測的範圍。更彆說素衣軒內投靠莊周的派彆也是不少,到時候真和莊周翻臉的話,會站在自己一邊的有多少呢。想到這顏傾城就有一種孤軍奮戰的悲憤,所有人都被那個惡魔的偽裝迷惑了。正在左擁又抱的莊周自然不知那個高高在上的素衣軒主正在惡狠狠的將他斥為惡魔,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才好,他要做的事情多了。若依莊周的秉性,無事時必然是日上三竿才起,可惜天還沒亮,鐘毓秀便急急的來找他,無奈之下隻有爬起,讓他苦惱不已,日上三竿仍然安然高臥的日子,從此一去不複還了。鐘毓秀麵對莊周詢問的眼神有些畏縮,似乎有些慌亂,支支吾吾的不肯實說,直到莊周急了,這才說出裴雪裳出走一事。氣宗弟子負責軒中雜務,裴雪裳出走,瞞的過莊周,卻又哪裡瞞得過鐘毓秀,顏傾城自以為做的隱蔽,慌亂之中哪裡知道師徒兩人的行動早就在鐘毓秀的監視之中。鐘毓秀本是擔心顏傾城會對莊周不利,沒想到意外的竟然發現裴雪裳出走,她略一思索便決定裝做不知放裴雪裳離開,她卻不是為了素衣軒的傳承考慮,而是擔心裴雪裳和自己爭寵,現在她自己願意離開,自然是求之不得。本來事情便到此為止,接下來鐘毓秀卻又想起和莊周之間的柔情蜜意,正是滿心歡喜,忽然想到郎君如此聰明,自己這些小伎倆又怎麼瞞的過他的眼睛,她又想起莊周便曾經放過裴雪裳一次,而裴雪裳又照顧過莊周一段時間,兩人之間關係到底如何誰也不知,萬一郎君對她有意,到時候惱自己怎麼辦,頓時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她先前還可以笑吟吟的就將莊周導入殺局,借他之力對抗心劍兩宗,這種可能置莊周於死地的事情做起來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但這時鐘毓秀一顆芳心已經完全陷在莊周身上,早已經沒了先前的殺伐果決,一個人咬著白白嫩嫩的手指頭苦思不已,越想越是惶恐,好不容易看看天色將明,便急匆匆的跑來,見了莊周卻又猶豫起來,其中心思當真是百折千回,也不知繞了多少彎彎。且說莊周聞言便是眉頭一皺,裴雪裳出走的如此倉促,顯然是為了避開自己,不知顏傾城和裴雪裳兩人如此做到底是什麼意思,眼角卻瞥到旁邊鐘毓秀已經是眼角泛紅,泫然欲泣,不由愕然,鐘毓秀也是素衣軒長老,若論身份,比起裴雪裳和華彩衣還要高上一輩,又是氣宗之主,可說是位高權重,可她卻偏生喜歡在自己麵前做出這等孩子氣的模樣來。想到之前的經驗,莊周哪裡還不明白,此事必定又和鐘毓秀有關,她這麼做是要求自己原諒了,偏偏自己還就是被她這一套吃的死死的,見了她那孩子氣的模樣,便什麼都忘了,當下也狠不下心來責罰她,苦笑一聲,將她摟過,伸手溫柔拭去她眼角淚水,柔聲說道,“好了,不要再做這種怪情狀,我又沒有怪你,乖,笑一個。”卻見鐘毓秀聞言便是破涕為笑,臉色燦爛無比,一副詭計得逞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先前委屈的模樣,莊周不由一陣無力,卻也心中一片溫暖,知道她肯耍這些小花樣對付自己,正是真正把自己放在了心上,絕不是先前一般欲多於情了。他心中柔柔蕩蕩,滿腔的溫柔幾欲溢出來,望著鐘毓秀梨花帶雨的模樣,忽地心中一動,慢慢的俯下頭,深深的吻了上去。鐘毓秀瑩瑩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色,她本以為詭計已經被揭穿,莊周雖然不會大發雷霆,但小小的懲罰想來是免不了的,如此才合這個人一貫的舉止,沒成想他卻會如此,但隨即她便感受到莊周雙眼中帶著的那種溫柔愛意,不由身子劇顫,關門隻是防禦了片刻,負責守衛的士兵便在莊周的溫柔攻勢下主動獻關投誠,粉紅色的小舌頭伸出,和莊周充滿力量的舌頭糾纏在一起,隻覺得侵略者是如此的粗暴狂野,柔軟噴香的小舌卻仿佛有了自身意誌一般,和侵略者處的如膠似漆,不但無恥的屈膝事敵,還引領著敵人進入那從來沒有人進入過的處女地,任其肆虐。情潮如湧,甚至勝過了兩人雙修之時,原來全心投入的感覺竟是如是美妙,鐘毓秀隻覺得全身一陣陣發軟,越來越無力,忽然她也不知哪裡來得力量,雙手用力緊緊的抱著莊周的雄腰,似乎要將自己揉進他寬闊的胸膛,和他成為一體,再無分彼此,她頭部後仰,天鵝般優雅的頸項舒展開來,鐘毓秀迷離的星眼望著莊周,一滴晶瑩的淚珠緩緩的從眼角滑落,這一刻的纏綿悱惻,讓她終於知道此生再也離不開眼前這個男人。從片刻的失神中回複過來,鐘毓秀望著莊周,美目中滿是癡戀,喃喃的說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遠處鞠輕虹正向鬆溪園走來,遠遠的卻看到莊周和鐘毓秀兩人親密的樣子,不由皺了皺眉頭,腳下不停,很快她走到莊周麵前,朗聲笑道,“公子起的真早,我原本還以為這次又要等上些時候呢。”莊周微微一笑,已是大致猜出了她的來意,卻沒有回話,鞠輕虹身材高挑,但站在莊周麵前卻還要矮上幾分,莊周的目光越過她的頭頂,望向天際,正是旭日東升,朝陽破開重重阻撓,直衝而上,摧枯拉朽,無可抵禦,黑暗潮水般的敗退。見這旭日東升,無匹偉力,莊周心潮激蕩,竟是有些不吐不快,便舉起手來沿著視界的極限劃了個圓弧,指尖掠過山川大地,似乎將整個天地包容,他有些傲然的笑道:“我有一劍,出世以大道為劍質,以天地為劍形,以萬法為刀刃,以天心為劍柄,橫掃天地,無可抵禦,入世以天地為劍質,以仁德為劍形,以權謀為鋒芒,以富貴為劍柄,橫掃世間,也如雷霆,此劍便是我心中所奉大道之劍。”--關注官方qq公眾號“” (id:love),最新章節搶鮮,最新資訊隨時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