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修不知道在床邊跪了多久,直到太陽落山他也沒有動過哪怕一下。疤女在伊修跪倒的瞬間就向後退去,其實即便是到現在她都不確定自己留下來是對還是錯。整個房間就這這麼陷入了絕對的安靜中,幾個小時就這麼在安靜中度過。其餘的幾個親衛早就離開了房間,他們不是傻子,他們很清楚隻要伊修從痛苦中稍稍恢複些神智,那憤怒就會瞬間代替悲傷,最先遭殃的一定是距離他最近的人。伊修是很善於遷怒的人。在月亮掛入空中最高點的時候,沒有任何征兆的無劍呼嘯著向門口的疤女砍去。疤女很清楚這一劍伊修是絕不會停下的,他現在根本不是正常的狀態,彆說砍得是疤女,就是皇帝在他麵前,這劍也絕不會有絲毫的停頓。疤女向著旁邊閃去避開砍擊的同時,l裡急促的高聲說道:‘她的死不是我的錯,是你父親逼死她的,是他不讓你們在一起,這才是真正的原因,這才是她死的真正原因,殺我沒有意義!!殺我沒有意義!!”這就是疤女苦想了一下午的辦法:伊修絕對承受不了伊蓮娜的死,他會徹底的陷入瘋狂,疤女因為照顧不好伊蓮娜要死,其他那些親衛因為離開了伊蓮娜要死,就是這個旅館裡的工作人員也會因為沒有阻止伊蓮娜的逝去而被他殺死。最後伊修再也找不到遷怒的對象時,他就會把自己殺死,因為伊蓮娜的死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這聽起來很瘋狂,但是這就是伊修會做的事,他承受不了伊蓮娜的離開,所以隻能靠瘋狂的行徑來發泄。然而他最終還是會明白這一切都於事無補,所以他會自殺。要阻止這樣的悲劇發生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把伊蓮娜的死怪到一個人的身上,集中到一個人的身上,讓伊修知道:愛人的逝去這無邊的痛苦都是這個人帶給他的。這個人一定要強大,一定要經受得住伊修憤怒,伊修不能輕易的完成複仇♀才能讓他不至於毀滅自己。而且這個人還要有一定的合理性,不能是憑空出現的。不然伊修不會相信。疤女為伊修找到的這個人。就是他的父親,北境的國王,無畏雄獅法洛可。這絕不是條好計策,挑拔父.子關係算什麼好計策,而且還是本來就夠惡劣的父子關係,不過計策從沒有好壞,隻有有效無效。疤女的計策明顯是非常有效的。伊修的長劍沒有再揮舞,隻是牢牢嵌在了地麵之中,他緩緩的抬起頭。疤女被他的雙眼嚇的再次後退,那眼中的光芒比最凶殘的野獸還要瘋狂。“。。。。。我。。。。。。我。。。。聽我說伊修,我不敢說我能知道你的痛苦,但是,你要冷靜。伊蓮娜很矛盾,她愛你,但沒法像你那麼勇敢。她隻是個女人。一個女人。她讓我告訴你,她對你的愛從沒有改變,但她承受不了拋棄國家,背叛家族,所以。。。。“是我害死了她???”“不!!不!!不是!絕不是,你深愛著她,你不會做任何傷她的事,無論如何都不會,伊蓮娜的痛苦都是因為你的父親,是她逼著伊蓮娜嫁給雷恩,他的壓迫讓你們無法在一起,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都是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伊蓮娜的離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完全都是你父親的錯,全部都是。…,是他害死了伊蓮娜,是他!是他!!我們回皇廷治下,我們去找聖女,她會平複你的心情,你會成為新的皇帝,擁有整個皇廷,你的軍隊會超過百萬,到時你再殺過血色城牆,去找你的父親,為伊蓮娜報仇。回到你的世界裡去,擁抱你的皇座,成為神!!唯一的神!!”如果伊蓮娜沒有渾身冰冷的躺在身後的床上,如果伊修現在還有正常的思維,那他要對付自己的父親,一定會聽從疤女的意見,先到餘孽之地去擁有自己的實力然後再回來複仇,可問題是伊修現在並不正常。為什麼彆人的父親都深愛著自己的兒子,為什麼彆人的父親都可以不顧一切幫助自己的兒子,為什麼彆人的父親對兒子的總是笑臉。為什麼自己的父親總是會毀了一切,為什麼他像個惡魔一樣糾纏著自己,從他有記憶到現在為什麼父親帶來的都是痛苦!!!這是什麼父親?他折磨自己的童年,踐踏自己的尊嚴,現在他居然奪走了自己的愛人,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待自己?為什麼他要奪走一切?為什麼他不去死!!!!!!伊修再次抬起頭來,眼中的瘋狂已經完全變成了火焰:他要殺了他,一刻都不汪。“你們去輝煌大廳吧。”說完伊修轉身去抱起了伊蓮娜,那冰冷的感覺讓他再次渾身顫抖。“你要去哪?”“回家。”就是這一個瞬間,疤女就為自己所謂的計策後悔了,她低估了伊蓮娜的死給伊修帶來的衝擊,她根本不懂那到底是多麼大的衝擊,多麼大的痛苦。她更不知道的是,當這種痛苦是自己父親帶來的時候,人會陷入怎樣的狀態。伊修不是憤怒或者其他什麼,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要直接去找法洛可,問問他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然後殺了他,或者借他的手自北境隆冬城。這座城市整個沉浸在濃重的喜悅裡,原因非常簡單:因為勝利,因為主要戰爭的結束,也因為他們的王和長王子突然的回歸,這些喜事中當然是最後一件最值得慶祝,王的回歸意義重大,他是英勇的戰士也是強悍的男人更是拈`的王者,也是平叛戰爭的英雄,更是北境人民信任並且愛戴的君王。隆冬城的街道在進行全麵的清潔,每家每戶都掛上了國旗,各種裝飾用的彩帶到處懸掛,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笑容,他們愉快的交談,相約到酒館中聚餐,彼此贈送禮物,那些老兵甚至穿上沒有士兵徽章的舊軍裝,在街頭巷尾穿梭,隆冬城有好多年沒像現在這樣沉浸在喜悅中了。北境以勝利為結局,度過了一段無比艱難的時期。而最終的結果,北境除了再次證明了自己的強大以外,並沒有承受什麼不可挽回的損失。而締造者著一切的人,擁有黑銀獅子之稱的伊塔休斯,卻絲毫沒有品嘗到任何的喜悅,他才該是這歡慶的主角。榮譽都該屬於他。守衛城門的衛兵,儘職的完成著自己的工作,他們要檢查沒有任何北境徽章國民徽章的行人或者車隊,不過這種人幾乎沒有,現在進如隆冬城的人基ˉ來參加不久後要舉行的戰神祭的,都是北境的國民。即便有幾個人忘記把徽章帶在顯眼的地方,衛兵上前也多是立刻看到拿出來的徽章,然後就是衛兵和被檢查者相互聊上,幾乎幾日後的戰神祭,大部分的話題集中在祭祀結束後的慶典上,那可是全民性質的慶祝,全城範圍的盛宴以及狂歡,還有更多的慶祝,這從來都是北境人最喜歡的環節,它嚴格意義不是祭祀中的一部分,但誰能拒絕美食和烈酒呢。…,衛兵看到一群騎士緩緩的靠近城門,他的眉頭立刻皺起了,靠近城門下馬這是誰都知道的規矩,除非是貴族不然其他人都要遵守。這群騎士中領頭的甚至穿的不是北境的傳統服飾,他披著一個寬大的鬥篷,懷中好像還抱著一個昏睡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麼他向外散發著強烈寒氣,就像是一個大冰塊。他的坐騎緩緩的靠近城門,所有周圍的人都有意無意的躲開他。“下馬,王的子民,你的坐騎太高了。以執政官的名義向我展示你的徽章。”“當啷”一個清脘的撞擊聲,盾形的徽章掉落在衛兵麵前的地麵上:那不是什麼國民徽章!那是白底黑獅的王族徽章!隻有王室成員才能擁有的徽章!伊修從來就沒擁有過國民徽章,因為他根本不是王國的國民,他是王子。瞬間,所有城門附近的人齊齊雙膝跪地,那個問話的衛兵更是驚差點暈倒過去,他甚至忘了軍人隻需要單膝行禮,也像平民似的雙膝跪倒:“殿下,我不知道你離開了城市。殿下贖罪!殿下贖罪!”伊修一句回答耆阝殳有,甚至沒有去拿被衛兵雙手托舉過頭的王族徽章,隻是撥轉碼頭繼續向前緩緩行去,當城門守軍中職位最高的軍官趕到的時候,伊修人已經重新奔馳進入了街道,他從出發到現在,除了找法師用低溫保護伊蓮娜以外,沒有哪怕一刻是停下過。他沒有吃過東西,甚至沒有睡過覺,他沒有讓伊蓮娜離開過他的手臂,哪怕是一刻。儘管那冰冷每一秒都在折磨著他。他的眼淚不停的從眼眶中滑出,直到再也流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