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伴隨著一道極其誇張宛如殺豬般的嚎叫聲,封釋雲帶著一臉的腳印,被那道正在急劇縮小的洞洞像拉什麼一樣給順暢地排泄了出來。“咳咳……這是什麼地方?”比極北之地還要寒冷的空氣隨著呼吸刺入肺中,激得封釋雲眼中的瞳孔猛地一縮,然未等他徹底回過神來好好看看這片陌生世界孕育出的彆樣風景,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卻是從其身下頓然襲來。“完了!我貌似好像大概……”“在空中!”——冷冽的狂風自耳邊呼嘯而過,吹得封釋雲兩耳懵然,就連自己的呼喊聲似乎也正隨著這股狂風而越飄越遠,化作朦朦天空中那幾朵變幻無窮的雲彩。“難道……就這樣了嗎?就這樣結束了嗎?”望著天空中那漸離漸遠的雲彩,封釋雲空洞的眼眸中卻忽然湧出一抹不甘,“不!不能就這樣結束,我才是豬腳,我此刻正在摔下懸崖,而懸崖下麵肯定會有一本絕世功法在等著我……”“就算沒有絕世功法,也肯定有一個瀑布什麼的……”“要是連瀑布什麼的都木有,那我總該看看我的葬身之地吧……”無數不著邊際的念頭自腦中一閃而過,而擁有無數撲街經驗的封釋雲在堅定了人生的最終理想抱負後,終於在其手腳並用的奮力扭動下,將整個身形徹底翻了個麵,作出了一副非常完美的撲街姿勢。“怎麼!?那是……”然而就在封釋雲剛剛翻過身,背朝藍天麵朝土地向下墜落時,卻終於發現等在他身下或許能有千丈處的地上並沒有什麼絕世功法武功秘籍,也沒有那深不知幾何的飛流深潭。當然,這些沒有倒也罷了,封釋雲自問一向都是個比較開朗的人,江湖上所流傳的那些絕世高人所擁有的機遇也不能肯定會發生在他身上,所以他也並不計較,況且這撲街的地點、時間都不是他選的,所以他也隻是被動地承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惡趣味罷了。可老天爺既然要捶打他的筋骨、磨練他的意誌,那再不濟也不會將他玩死吧?但望著身下那片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如刀山劍海般直插天際的銀白色冰棱,封釋雲心中那道‘我是豬腳我最鳥’的信念瞬間崩塌了。“給我幾棵樹行不行?再不然來一片草垛也行啊!”天空中突然奔出了兩漣晶瑩淚線,連撲街也撲的如此艱苦卓絕,封釋雲也算得上是人中龍鳳了。“啊……吾命休矣!”就在封釋雲心生絕望之際,地麵那片銀色冰棱海也終於刺到了他近前,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粉身碎骨被其插成千瘡萬孔時,意想中的巨大衝震力與短暫劇痛卻是奇跡般的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則是陣陣‘哢哢’如骨頭折裂般的爆響以及被荊棘鞭笞的刺痛,相對於直接摔死的慘痛下場而言,區區一點皮肉之苦對於身著厚實皮襖的封釋雲來說,簡直是太溫柔再幸福不過了。啪!……啊!……劈啪!……哎喲哇!……一陣發人深思引來無限遐想的叫聲過後,從高空墜下的封釋雲終於安全著陸,並且青白的俊臉上還洋溢著一抹滿足幸福的神情。“唉,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啊!”“我就說嘛,這下麵怎麼可能沒有樹呢?即便沒有樹也會有草垛,這些道具都是必須的嘛!”強忍著渾身襲來的疼痛無力感,封釋雲費力翻過身,仰躺在地望著這片救了他卿卿性命的銀色冰棱,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看待事物不能隻憑表麵或者單一方麵去作評判,而應該對其進行深入、細致、全麵的了解,才不至於造成哪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烏龍事件,就好像眼前這片銀白色冰棱,從上往下看,它們很像冰棱或者說就是冰棱,然而若是換個角度看,那它們便隻不過是一片外形稍顯奇異的大樹而已。“嗯,這恐怕就是當年夫子所謂的‘苦其心誌,餓其體膚,勞其筋骨’了,而接下來等待我的,應該就是各種絕世神功、各種天材地寶以及各種,嘿嘿……”封釋雲疏懶地躺倒在這片不知是由多少根銀白針葉經過多少年堆積而成的軟軟落葉上,望著被銀白色樹葉給渲染成銀灰色的天空,享受著這段極其難得的閒暇時光,而恰於此時,一道有礙河蟹阻擋人類曆史進程的猥瑣嬉笑聲卻悠悠然地竄了出來,回蕩在這片怡人風景中,將一切美好事物破壞得一乾而儘。“徒兒哇,你在想什麼呢?口水都流出來了……”“呃,敢問閣下是……”不屑地翻了翻白眼,封釋雲其實很不想搭理某魂,可畢竟受大義名分所限,當然,一些無關痛癢的擠兌調侃還是不可或缺的。“徒兒哇,是為師呀!”話音未落,某殘旋即從銅符裡飄了出來,看著封釋雲痛心疾首道:“怎麼你連為師都不記得了?莫不是剛才從天上摔下來時把人給整傻啦?”“哎喲!這可如何使得喲,為師還指望著你養老送終呐……”某殘一邊嚎喪似地述著苦,一邊卻拿他那雙炯炯有神的怪眼去瞟封釋雲。“假!太假了!”若是被人這麼打量,封釋雲都會抓狂,更何況是那看著就心煩的某殘了,所以他當即便怒目相視皮裡陽秋道:“裝!您繼續裝!或許您老早就巴不得徒兒嗝屁了,那樣才好為您老養老送終啊!”“哎喲喂……”聞言,某殘又是一聲苦歎,就好像吃飯時封釋雲沒有將飯菜送到他嘴邊,洗澡時沒有照顧到他半身不遂的下麵,去某紅樓喝小酒時沒有給他花紅錢等等等等,總之就是為了從側麵表現出封釋雲的忤逆不孝就行了。“徒兒哇,為師是有苦衷嗒!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為師為何會在你危難之際不出手相救嗎?”某殘一臉哀怨地望著封釋雲,雖然他那張臉有何沒有並沒有太大區彆,可姿態卻是必須要做出來的,正如他時常教育某人時所說:態度,很重要!“不想知道。”誰知封釋雲在聽了他的話後,卻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徒兒早已習慣了您老在徒兒危難之際袖手旁觀了,多一次和少一次,又有何區彆呢?”“……”此時此刻,某殘縱有千言萬語,也唯有胎死腹中,不過話說回來,他好歹也是一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了,雖然由於魂魄不齊的緣故導致智商有些缺陷,簡單來說就是腦殘,但好歹有那麼多年的江湖經驗支撐著,倒也填補了世人在認識腦殘界人士時的一項重大技術空白。所以某殘僅僅是沉默了那麼一會兒,便即猜出了封釋雲是因為什麼情況而對他產生不滿,於是便試探著問到:“徒兒莫不是因為那‘進入封界’之事在責怪為師?”“沒有!”封釋雲便即否認到:“徒兒我隻是江湖路旁一初艾,任君摘來任君踩,成長至今殊不易,但聞秋風色自衰,哎……”“喲嗬!這還濕上了啊!”某殘當即辯駁道:“還說沒有,瞧那眉頭皺的?”“沒有就是沒有。”封釋雲急忙起身單手撐著下巴,“皺眉頭隻是因為徒兒正在思考。”“那你脖子為什麼粗了,這又作何解釋啊?”某殘不依不撓。“脖子粗,那是因為徒兒正思考到關鍵處,由於想不通,所以氣堵了……”“那你眼睛為啥紅啦……”“這是因為……好吧!您贏了。”在某殘那鍥而不舍氣勢洶洶地連番攻擊下,封釋雲最終舉起了白旗,打又打不到,罵還浪費口水,最關鍵如果讓某殘因為與他對罵而消耗了太多精神,他還要不知廉恥地完成‘自我獻身’的孝義之舉,左右都是‘受傷’,還不如自我了結來的痛快些。“這就對了嘛!”某殘得意洋洋地虛捋長須,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說教到:“年輕人要懂得尊師重道,既然為師說你有脾氣、有性格,那你就肯定有……”“是啊!我有脾氣怎麼啦?”“難道我千辛萬苦曆經千難萬險地走到封界之外最後卻發現進不了封界就不該有點脾氣嗎?”“您吃我的、住我的、玩我……這個就不提了,最後還要玩弄我的感情,徒兒我就不該感到生氣嗎?難道您就沒有一點公德心、廉恥心、正義感嗎?”這一刻,封釋雲終於爆發了,因受某殘欺壓而積累了多年的負麵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而且,他很深刻地感覺到,此時此刻,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就算是一個人在戰鬥,也比對方隻有一個魂而且還是一個殘缺不齊的魂在戰鬥來得強。“徒兒,你聽師父講,師父的確有不得已之苦衷啊……”某殘也是過來人,他當然知道某些人每個月的那幾天因為生理上的不適所以都會導致情緒上出現一點波動,所以對於封釋雲的指辯他都以微笑處之,試圖用這種溫和的方式去疏導緩和安撫封釋雲那狂暴的情緒。嗷嗚!……然而就在此時,在這片樹林外的某個地方去卻突然出來一陣令人不安的嚎叫聲。“那是什麼!?”——師徒二人頓時無言相視到,從對方的眼神中能夠明顯地看到對方眼中的疑惑。“剛才光顧著說話,為師尚未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周圍的環境。”凝視片刻後,某殘終於受不了這種極其壓抑詭異充滿了未知的氣氛,抬頭打量四下道:“嗯……,據為師觀察,此處這些銀色樹木似乎給了為師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師父您認得這些樹?”封釋雲驚訝追問到:“那它們叫什麼?”“唔……”某殘沉思片刻,恍惚記起了什麼似的,說道:“為師不記得了……”“……”封釋雲絕倒。“哎喲!徒兒你彆這樣看著人家嘛,人家會不好意思的,雖然為師不記得這些樹叫什麼,但這並不重要是不?”望著封釋雲眼中那足以滅絕世間任何害蟲的目光,某殘遂即斂去了嬉笑神情,正色道:“隻要為師記得,它們是一種異獸的食物就好……”“那是什麼異獸!?危險恐怖強大嗎?”一聽到這個,封釋雲本還有些憤懣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惶然,不過好消息是這種異獸隻是草食性異獸,所以他的人生安全在很大程度上已有了些許保障。“唔……”見某殘再次陷入沉思且臉上又掛著那副極其討打的表情時,封釋雲心裡竟生出一種絕望的情緒,果不其然,某殘接下來的話終於讓他徹底地絕望了。“為師記不得了,不過……”“不過什麼?”絕望中又燃起了希望,那是多麼令人振奮的事啊!“不過它們有時也吃肉……”某殘很認真很負責地看著封釋雲,又是一次刹車到:“但估計不會吃你,因為你實在是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