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早這麼說不就結了嗎?”老者神態悠然地呷了一口酒,瞥向封釋雲的眼縫中卻是掠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精芒,“多好的一副肉身啊!若是此子能為我所用,說不得老夫便可恢複昔日之威勢,或許能更進一步也說不一定……”“唉,罷啦!”老者暗自嗟歎。“隻要我神需要,彆說是一具肉身了,哪怕是老夫這一道神魂索去,也無不可,但願這小子的資質能真如三千多年前的那個老鬼一樣,能夠儘得封界之精華,屆時,也不枉我神殿一番苦心啊!”想到這裡,老者不禁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那正在大快朵頤的封釋雲身上,那眼神,那表情,就仿佛是在欣賞一件非常精美的藝術品般,直到被看的封釋雲似有覺察,才又緩緩挪移開來,變得一如先前那般的和藹慈祥。將手中的酒壺遞了出去,老者遂即輕聲問到:“小兄弟,看你年紀輕輕的,到封界去做什麼呀?”“唔……”聞言,封釋雲急忙將嘴裡的酒肉咽了下去,應到:“回老丈的話,小子聽說在那封界之中擁有能夠改變人先天資質的妙法。”“嘿嘿!不瞞您說……”言及於此,封釋雲不由訕訕地笑了幾聲,扭捏著說道:“小子由於身體方麵的原因,所以無法成為兵……”“身體方麵的原因?”封釋雲話未說完,卻見老者兩眼驟然一窄,似是恍然道:“莫非小兄弟你年紀輕輕,便有了‘那方麵’的隱疾?”“無妨!老朽我這裡藏有一當年浪跡江湖時偶然得來的良方,名為‘慎用大力丸’,保管你藥到病除,又何須去那神秘莫測的封界之內呢?”“要知道‘那事兒’對於一名年輕人而言雖然重要,可再重要卻也抵不過性命重要,所以……”“停!”——見老者越說越來勁,越說越興奮,好像他也是過來人一樣,若是任由這比某殘還要不靠譜的高人如此胡吹亂侃,封釋雲在前麵那些情節中所努力維持的純良正值形象恐將毀於旦夕也。“老丈,來喝酒,先喝口酒潤潤嗓子先。”心裡無限緬懷,不!應該是懷念才對,封釋雲心裡無限懷念著某殘那在不經意間泄露出來的風騷,臉上卻已是堆出幾朵紅花,賠笑到:“老丈,您就彆開小子玩笑了,小子年紀輕輕的,‘那方麵’怎麼可能出問題呢?這話要傳出去了,那個……著實不好,不好。”“嗯,有道理。”老者頷首撫須,故作道貌岸然狀,臉上‘我懂的’三字卻是儘展無遺,“此乃隱疾也,你放心,老朽我是決計不會出去亂說的,最多就是和老朽那些晚輩們說說……”封釋雲滿頭黑溪,依著他那火爆脾氣,要不是忌憚這老頭十分高深的實力,他定要將這朵老菊花爆上一百遍啊一百遍!“小兄弟你在想什麼?”就在封釋雲橫眉怒目之時,卻忽覺眼前一暗,待他回過神來發現此不明物體竟是老者頭顱後,當即猛地一顫,柔聲道:“小子見老丈鶴發童顏、老當益壯,真心仰慕也……”“噢,然也……”在經過一番雞同鴨講的嚴正交涉後,老者終於從封釋雲那裡獲悉了他為何要孤身前往封界的要因,聽著封釋雲如此曲折跌宕離奇的生世與經曆,一時間禁忍不住潸然淚下,場麵再度**迭起。“哎,小兄弟,你可能還不知道,你想辦的這件事,灰常困難啊!”老者長籲短歎著,聞言,封釋雲忙不迭問到:“敢問老丈,此事怎麼個困難法?”“難道你還不知道?”老者愕然。“您不說我又如何知道?”封釋雲不禁氣結。“誒,小兄弟勿急,老朽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見封釋雲誤會,老者急忙撇清道:“難道你在來北地之前,沒有向人打聽過封界的奇異之處?”“這個……還真沒有。”封釋雲凝眉搖頭,不過臉色較之先前卻是差了許多,心中對於某殘的哀怨更是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遇魂不淑,遇魂不淑啊!我當初怎麼就稀裡糊塗地拜了那樣一個師父呀!而且還稀裡糊塗地就來了這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的鬼地方。”(某殘在某個黑暗之地裡淚奔著……)心裡如此悲催的詛咒著某殘,然封釋雲卻是一臉認真討好地望著老者,“老丈,這封界到底有何難處啊?您老能否與小子詳細講講?”“唔,這個當然可以。”老者似乎是被幽閉了太久唯恐無人與他交流般,當即便應了下來,道:“小兄弟既是南人,想必應該知道這道封界是如何而來又是起著何等重要的作用吧?”“這個小子我當然知道!”聞言,封釋雲麵色凝重道:“據傳此封界乃是由……邪教最大頭目兵魔所設,專以囚困那些生性善良且又與他有著深仇大恨之人。”作為一名根紅苗正的南地人,封釋雲自然是非常清楚南地最大的宗家組織是何德行,不過他現在身處北地極深處,自然便要從入鄉隨俗的角度出發,顧忌一下廣大北地人民的感受,說通俗點就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而由於剛才那番談話的深入了解,封釋雲在內心裡已然認定老者就是一名絕對純種……純正的北地人,所以深諳射交之道、談話策略的他不得不投其所好,潑神殿臟水這種事項,此時做來很有必要。“老丈,您臉色似乎不大好……”“放凍塗的霜……”“怎麼突然又變紅了呢……”“精神煥發……”老者氣得老臉直抽抽,咬牙切齒地應付這某人的無恥,卻又不好意思發作,所以隻能是打著馬虎眼轉移話題道:“小兄弟說的不錯啊!”老者接著又道:“那關於封界的事,小兄弟你還知道多少啊?”“小子不才,就知道這麼一丁點,嘿嘿……”封釋雲舉著兩根手指頭訕訕地乾笑著,遂即便聽老者歎道:“唉,小兄弟呀,不是老夫什麼什麼你,你此行恐怕是凶多吉少啊!”“啊!?怎麼會這樣?”——這次封釋雲是真的被嚇住了,以前他隻聽某殘說過封界是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風景如畫,去了那裡便可讓他的身體恢複到能夠成為兵武的程度,隻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會要人性命的,早知道事情會演變成今天這般模樣,他是寧肯老老實實地當一個受萬人敬仰的煉兵士也不會冒這個險的,至於什麼維護世界和平之類的話,就讓它見鬼去吧!“你不信?”望著封釋雲那一臉吃驚的模樣,老者遂即對其揮了揮手,“你且隨老夫來,待你親眼見到了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說罷,也不管封釋雲作何反應,當即起身拿上燈盞便朝小屋外走去。“老丈,您說的那封界在何處啊?這大冷天的又是夜晚,以小子愚見,咱們還是等明朝天亮了再出來吧!”寒冷的北風唰唰呼嘯著,出了門,封釋雲緊裹著皮襖亦步亦趨地綴在老者身後,望著老者手中那盞忽明忽暗但就是不肯熄滅的燈火,他心中則突然浮現出了一幅異常詭異且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畫麵中有一個須發儘白但卻看不見臉的老頭,枯槁的手中正托著一盞油燈,這老頭一直在雪地中行走,走著走著,卻猛的一回頭……“啊!……”“到了,此處便是封界。”走在前方的老者突然回過頭,看著臉色慘白的封釋雲道:“小兄弟,你這是怎麼呢?莫非是太虛?老朽那裡有慎用大力丸,要不要整一顆試試先……”“呃,不了不了,謝謝老丈關心。”封釋雲有些心虛地應了聲,急忙轉移話題看著老者手指的方向問道:“老丈,這就是封界?怎麼……”“怎麼和你想想中的不一樣是吧?”老者詭異莫測地笑了笑,遂即指著那片一目了然,和身周雪原疏林完全融為一體,不,是根本就是一片山林的地方對封釋雲說道:“你先看看這個吧!”說著,老者那隻空出來的手上不知怎地竟出現了一隻烤雞,而且還是灰常肥碩的那種,直看得封釋雲垂涎欲滴,恨不得立馬撲上去咬它幾口。然而正當封釋雲還沉浸在吃烤雞的幻想中時,卻發現那老者竟將手中的烤雞好不心疼地朝對麵那片雪林裡扔了過去。噗!……烤雞重重地落在了雪地上,濺起一蓬不大的雪花,遂即便聽到一道疑似反應遲鈍的尖叫聲從某人嗓子裡爆發了出來。“不要啊!”——此時此刻,封釋雲那叫一個恨呐!恨那老者為何情願將烤雞當垃圾扔了,也不願款待他這位自遠方而來的貴客,更恨自己剛才為何就遲疑了那麼片刻,沒能趁烤雞在落地前抓到手中,於是乎,帶著各種各樣深沉幽怨的恨的封釋雲,對著那烤雞沉睡的地方毫不猶豫的飛躍了過去,就在他飛翔在半空幻想著烤雞到手並且滑入肚中的奐美場麵時……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