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朦朦的落日餘暉潑灑在那片渺無人煙的鬼哭嶺中,使得那些個本就嶙峋怪異的丘陵顯得愈發悚然。“唉!眼看著都天黑了,卻是仍未走出這片丘陵,莫不成今晚要在此過夜?”鬼哭嶺中心地帶靠東的某處丘陵中,一臉倦色而且還顯得有些狼狽的封釋雲此刻正靠在一座已然有著向‘山’發展趨勢的巨大坵陵旁,有氣無力卻又心有餘悸地探視著周遭。自從殺掉了那三名血刀門人後,封釋雲便一路馬不停蹄地向著鬼哭嶺以北奔去,本來他若是沿著直線走,恐怕此時即便沒出鬼哭嶺也應該相去不遠了,不過由於擔心路上碰著其他巡山的血刀門人,也擔心若是直線前行弄不好就會一頭撞進血刀門腹地,所以他便將路線稍稍向東挪了一些,這樣一來,封釋雲所要跨越的距離自然也就增加了不少。距離增加了,可若是安全程度也跟著提高倒也說得過去,某殘當初便是這麼想的,也指揮著封釋雲這樣做了,而且這一人一魂一路下來也確實沒有碰到其他巡山的血刀門人,甭說人了,哪怕是隻形態稍微豐腴點的血蝠都不曾見過。然事情果真如此,那封釋雲也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狼狽了,雖然這山路走起來的確要比滅靈魔沼費時費力,但這世上似乎還真沒聽說過趕路就能把某個有著兵武者體質的煉兵師弄得這般狼狽的。“徒兒,為師以為,還是莫要在此過夜的好,為師可不想一早醒來,便看見身邊多了一具屍體,而且還是被榨乾的屍體。”聽了封釋雲的話,飄在半空的某殘一臉擔憂的說到,正如他所言,封釋雲這一路下來雖沒遇著彆的什麼危險,可隨著他身邊的坵陵越來越大、越來越高,在某些坵陵頂端,竟也多出了許多或有人高的黑洞。最初看到這些黑洞時,封釋雲與某殘的確被嚇了一跳,他們還以為自己已然步入血刀門腹地,而這些洞估摸著便是血刀門人的‘住房’,然後來·經過某殘一番悉心探查,卻發現這些洞中竟是空無一物,當然,或許還有點其它什麼異味,不過這卻不是某殘能夠聞到的,後來·經師徒倆一合計,便覺得這些黑洞極有可能是受雨水侵蝕自然形成,並非什麼血刀門人的住處,所以封釋雲才放下心來,於這丘陵中邁起了他那從不曾顯露人前的貓步。不過未等封釋雲的貓步走出那種扭腰擺臀撓首弄姿的風騷時,卻是異變突生,那些在他以為乃是空無一物的黑洞中,竟然傳出了一種他隻聽過一次但至今仍舊記憶猶新的叫聲,這種叫聲乍一聽和普通血蝠沒啥分彆,可它那獨特的能夠令人靈魂震蕩導致頭腦眩昏的效果,卻有如那黎明前的啟明星如此醒目光彩照人。“唉!要是那些血靈不吸血改成吸食靈魂,那該多好啊!”緩緩起身,拍了拍袍擺上的灰塵,封釋雲的感歎是如此無奈幽怨酸楚,讓某殘聽了也有些把不住神。“得了吧!你小子就知道怨天尤人。”某殘既是委屈又是惱怒地嚷嚷道:“若不是有為師在,你能躲得過那些血靈的探查?還是想想該怎麼從這丘陵中走出去吧!不然今晚可有你小子受的。”“哼哼!不勞您老費心。”向著半空中的某殘拱了拱手,封釋雲麵色不虞,繼續朝著北麵趕去,他和某殘雖然經常會為了點小事便吵吵個不停,就好像同在屋簷下的一對婆媳,然而過不了多久,又會是一團和氣。某殘雖然在戰略方向上存在著比較重大的錯誤,可不得不說,封釋雲還真不敢在這丘陵中過夜,獨身一人在荒野過夜,其它姑且不說,篝火那是不可或缺的,然而在這鬼哭嶺中,又有誰敢點上篝火,那與茅坑中點燈找死無異。本來封釋雲還有著若是實在不行便到那些空無一物的洞中去歇息片刻,這些天然掩體即使血刀門想要找到他估計也不是很容易,然而在知道這些洞穴便是血靈的住處後,他便即打消了這種想法,他可不想找死,更不想死的充滿了情?趣,所以才下定決心即使趁著夜色也要離開這片是非之地。“有什麼發現沒有?”……忽然,就在封釋雲所處的丘陵地帶還要靠外的某處,傳來了一道隱約喝問聲。“有人!?”聞聲,封釋雲便即停下腳步豎起雙耳,仔細聆聽著來人的動靜。“這聲音,聽上去是從丘陵外圍傳來的,莫不是其他闖入此地的狩獵者?”心中這般思忖,但出於安全起見,封釋雲還是悄悄地朝著對方前來的方向退出了些許距離,若是狩獵者還好,大家相視一笑即可解決諸多問題,然而若是遇到其他巡山的血刀門人亦或是專程出來尋找他這個殺人凶手的血刀門人,情況可就有些不妙了。“回稟張師兄,我這兒發現任何可疑之處……”“我這兒也是……”“那好!咱們兵分三路,擴大範圍再搜尋一番,如果再找不到,就隻好回去了……”“是,張師兄!”……遠遠聽著這幾道不知所雲的對話聲,然封釋雲心中卻是陣陣發緊,他雖然不知道對方想要尋摸什麼,但卻隱隱覺得這事恐怕和自己脫不了乾係。“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做賊心虛’?可我並不是賊啊!”一念及此,封釋雲便即對身畔的某殘請到:“呃!師父,勞駕您老去看看那幾個人到底是何來路,嘿嘿!弟子這兒……”“哼!”——某殘冷哼一氣,頓時將封釋雲的歉然之意打斷,使得封釋雲隻能異常尷尬地看著自己那雙微露於袍外的鞋尖,“也罷,你小子給老子老實待在這裡,為師去去就來!”撂下一句狠話,某殘倒也分得清個人恩怨與師徒大義,當即騰身飄然空中,朝著那幾道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去,隻是片刻,便又轉了回來,語色憂慮地對封釋雲講到:“徒兒,情況不妙!”“啊!?”——聞言,封釋雲心中便即一沉,此時此刻,能讓某殘表現得如此沉重的,除了那尚未進入活動時間出來覓食的血靈外,恐怕就是那些正在巡山亦或是尋他的血刀門人了。“看裝束,那些人應該是血刀門人無疑,而且看樣子他們似乎正在找尋著什麼‘東西’。”略路望了封釋雲一眼,某殘麵色凜然,沉聲道:“如果為師所料不錯,那他們找尋的這件‘東西’,恐怕就隻有徒兒你了。”“果然!”某殘的話,再次證實了封釋雲心中的猜測,似乎是處於下意識的反應,封釋雲竟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而後一臉陰鷙地看著身上這件色彩斑斕的血衣。之前所殺的血刀門人已明白無誤地告訴封釋雲,之所以能夠發現他的行藏便是因為他身上有著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如今他仍穿著這件血衣行走於血刀門駐地顯然有些不合時宜。想到這裡,封釋雲竟是毫不猶豫,當即解下褲腰帶,將外邊的長袍脫了下來,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褻衣,完了又將衣袍隨手扔在了一處空無一物的洞穴中,這才慎之又慎地朝著丘陵深處退去。“筍筍的!沒想到血刀門的動作竟然這麼快,難道他們已將整個丘陵地帶都封鎖起來了嗎?”一邊小心翼翼騰挪於地勢艱險的丘陵中,封釋雲卻是一邊暗罵到,因為就在他往丘陵深處退去的這一小會兒,便已看到另一名正在山中尋覓的血刀門人,所幸距離較遠天色漸暗加之又有著眾多山陵阻擋,那名血刀門人並沒有發現封釋雲的行藏,可饒是如此,也讓封釋雲驚出一身冷汗,更讓他意識到血刀門在抓捕他這名凶手的問題上所下的決心是多麼堅定。無奈之下,封釋雲隻得再一次朝丘陵中心退去,雖然其間他也想過斬殺一名血刀門人以退出包圍圈,然而在不清楚對方人馬數量以及實力的情況下,他卻不敢妄動,如若一擊不中而使得對方有發出求救信號的機會,那麼等待他的將是血刀門人瘋狂的還擊。“咦!這裡是?”惶然後退中的封釋雲在不知不覺中,竟已來到了一處空曠地帶,這片空曠地帶很大,恐怕就和五銘國外的那處戰場麵積差不多,這樣的情形對於封釋雲以及這片生滿了各種坵陵的鬼哭嶺而言,都是不可思議的。而在這片空曠地帶的儘頭處亦或是中心處,聳立著一座山,這座山雖然不是很高,但是比起封釋雲所見過的眾多丘陵來卻是要高上無數,而且因為天色漸暗的緣故,這座山上此時更是亮起了無數火光,這才鬼哭嶺中幾乎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因為這些火光在黑暗中很是醒目,如果有人敢於在鬼哭嶺的夜幕中點起火把,被外出覓食血蝠群攻擊都是小事,可一旦被血刀門發現,後果不堪設想。然而此處這座大山竟然敢堂而皇之的亮起如此多的火把,那也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難道此處便是血刀門山門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