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腦中驀然一蕩,飛針隨之掉落地上,可這些卻都不是讓封釋雲真正感到驚慌的異象,因為當他轉過身,真準備離開此地時,卻忽然感受到一陣狂風自身後席卷而來,遂即眼前便是一暗,整個人便已被一道巨大且仍在不斷變大的黑影籠罩其中。刺啦!……一聲破響,封釋雲便即感到背部一陣刺痛,然而他畢竟不是尋常煉兵師,所以在吃痛過後,便即反應過來就勢往前一滾,這才避免了自己受到更加嚴重的傷害。“草!這麼厲害,還有靈魂攻擊手段。”躲過一劫的封釋雲半蹲於地,儘量不使自己處於高位以免再次受到對方空襲,唯一的長劍握在手中,同時也召喚出了自己的血脈兵器——煉兵爐,畢竟在受到靈魂攻擊的情況下,靠著神念控製的飛針肯定不會有血脈兵器那般穩定。“那家夥在哪裡去了?”嚴陣以待的封釋雲終於有了機會靜下心來好好觀察一番來敵,可當他凝神四下觀望時,卻並未發現對方的身影。“難道是掛在巨鬆尖上的那隻紅色蝙蝠襲擊了我!?”抬眼一望,封釋雲便即發現了那隻紅色蝙蝠的身影,“不可能!從剛才那股極強的風勢以及那片壓頂的黑影看來,對方體型之大,絕對不會是那隻紅色血蝠,除非……”當看到樹梢那隻紅色血蝠仍是一動不動地掛在樹梢之後,封釋雲便即否定了這個想法,而就在此時,他所關心畏懼的敵人終於又出現了。還是那股強風……還是那片黑影……有了之前教訓的封釋雲想也不想,立馬舉起手中的長劍,朝著天空就是一劍。叮!——一聲脆響過後,封釋雲手中的長劍遂即斷成了幾節,而他的虎口也因承受了巨大的反震之力而溢出了些許鮮血,不過這些代價的付出顯然是值得的,因為那黑影在忽而襲來受到抵抗之後,便又再次隱沒於封釋雲視線之外。“媽的!早知道會遇到如此強敵,當初在異寶盟時就該買上兩把好劍。”暗暗啐了一口,再次躲過襲擊之後,封釋雲心裡卻不敢有絲毫放鬆,畢竟來敵尚未被消滅,不僅沒被消滅,而且在連續兩次受到攻擊後他都還未看清來敵何樣,更加折損了保命兵器,這問題可就有點嚴重了。“不行,單靠煉兵爐,我肯定抵擋不住對方,還得將飛針才有機會逃脫!”對方不僅體大,而且還擁有靈魂攻擊這等手段,更兼皮糙肉厚,所以封釋雲此時早已放棄了之前想要將其斬殺的念頭,甚至隱隱有些後悔當初為何不聽從光影勸告早早離去,以至於陷於此等凶境。“徒兒勿慌!對方是一隻大蝙蝠。”俗話說看得見的敵人不可怕,怕就怕對方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突然襲擊,此時此刻,光影的聲音便如同一劑強心針,令得封釋雲心下大定,剛才失態危機,所以他倒是忘了身邊還有光影這麼一個僅能耍耍嘴皮子的助力。“師父,有多大!?”封釋雲便即追問到,畢竟他輻散出去的神念在受到對方的靈魂攻擊後,便被震了回來,所以他也無法通過神念探知對方體型,不料光影在聽了他的話沉吟片刻後,卻是說出了一個讓他吐血的答案。“唔!……很大。”“呃!……”很是無語地搖了搖頭,可封釋雲也知曉眼下並不是與某殘較勁的時候。“筍筍的,就你會靈魂攻擊?我倒要看看咱們誰的靈魂更加強大!”心中略一思忖,封釋雲便即將心一橫,遂即催動神念向著之前那些散落在地的飛針分去,畢竟他現在對敵手段極其有限,若是不用那論犀利程度並不下於符兵的飛針,恐怕他今天就得交代在這裡了。然而封釋雲雖成功控製了飛針,可他卻沒有讓其騰飛於空中,因為他怕對方發現他的想法而再施展一次靈魂攻擊,那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控製住的飛針隻怕又會重蹈覆轍,若隻是將其隱沒於草地之中,待得那大蝙蝠襲來之時驟然暴起,說不定還能取得意料之外的奇效。撲騰!……撲騰!……聽到這陣很是耳熟卻又大得出奇的肉翼揮扇聲,封釋雲心中不由一凜,便即全神貫注準備應對來敵。雙眼微微一閉,無數由神念化成的觸須便如那神誕節時所綻放的煙花,猛然朝著四周擴散而去。腦海裡驀然一晃,那些經由無數神念觸須碰到過的花草樹木灰塵泥土遂即便組成了一副略顯模糊的灰色圖案,呈現在了封釋雲心中。灰色世界中有風,但風是無形的,所以封釋雲並不能通過神念感知到風,但他卻可以通過那些花草樹木的搖動,灰塵泥土的飛舞,判斷猜測出那是因為它們正受到風的鼓動,所以便有了風。風是溫柔的,同樣也是狂躁的,這需要一個過程,當然也取決於創造它的對象,然而在這片灰色世界中,封釋雲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這裡的風是狂躁的,因為那花那樹那塵那土顯得很焦躁,也因為在這片世界的天空中,突然出現的那道黑影。那是一個巨大的黑影,有著一對巨大的翅翼,翅翼扇動之間,切割著無數的神念觸須,黑影速度極快,仿佛振翅間便能穿越這片世界,然而它卻沒有這樣做,因為在這灰色世界的中心,有著它想得到的東西。嘰嘰!……一陣嘯叫聲驟然自頭頂罩下,沉浸於灰暗世界中靠著神念觸須感知周圍的封釋雲卻不敢有絲毫猶豫。“就是現在!”——心中驀然一凜,隱於草叢泥土間被神念控製著的無數分針就像是無數彎弓搭箭卻又忍而不發的控弦之士突然收到了進攻的命令,‘咻!’一聲自草叢中齊齊射出,朝著空中那道已然臨近封釋雲天靈蓋的黑影爆射而去。叮叮叮叮!……噗噗!……一連串金石交擊聲中夾雜著少許破革之音,而恰在此時,沉浸於灰色世界中的封釋雲忽然感受到自己所釋放出的神念觸須竟然從離那黑影最近處開始,由遠及近寸崩離析,而那個全由灰黑所組成的世界,也在這一刻,切斷了與他心神間的聯係。“難道我……成功了嗎?”驀然睜開雙眼,封釋雲便即朝著自己頭頂望去,隻見天空之中,日光之下,目光所及之處,一隻暗紅色的巨大蝙蝠正努力地揮動著肉翼,卻又仿似得了羊兒瘋一般一起一落地朝著遠方飛去。“哈哈哈!所謂‘靈獸’也不過爾爾。”看著滿地狼藉,封釋雲心中卻是暢快至極,畢竟當初在玉音山上被那銅皮鐵骨且能口吐烈焰的‘小白’欺淩之後,他心中便留下了陰影,要知那小白雖是靈獸,但當時卻尚未成年,卻仍能將他打得羞愧不已,如今這巨大蝙蝠顯然便是那傳說中的‘血靈’,且一樣有著足夠粗糙的皮肉以及那怪異的靈魂攻擊手段,可他卻能將其擊潰,這該是何等傲人的戰績。“宜將乘勝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得意非常的封釋雲竟然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也順帶著恢複了一下體力,待一切安好之後,他才緩緩站起身來,準備回到那斬卻無數血蝠之地去收拾那一地的戰利品,然就在封釋雲剛剛起身尚未走出幾步之時,卻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怎麼……回事,感覺……好暈!?”晃晃悠悠地走出幾步,封釋雲便即有種口乾舌燥渾身乏力的感覺,隨之而來的更是陣陣強烈的睡意,所以在沒走幾步,他便‘噗通!’一聲撲麵栽倒在地,遂即便失去了知覺,隻留下後背那三道並不嚴重但卻泛著幽幽綠光的傷口。仰天譏諷著某人的自不量力。呼!——一陣清風拂過,樹林中倏然出現了一道白影,晃起幾片枯葉,轉瞬便已出現在封釋雲身旁。“哼哼!這小子,還是那麼自我哈!現在知道厲害了吧?”來人蹲在封釋雲身旁,一臉的輕笑,若是封釋雲此時還有意識還能視物,怕是不自暈也會被驚得強行暈過去,因為來人不是其他,而是慕超。“還靈獸也不過爾爾!若不是有老子從旁相助,你以為那血靈會如此輕易地便放過你這塊肥肉?”一邊檢查這封釋雲背上的傷口,慕超嘴裡卻既是得意又是不屑地念叨著,全無往日在封釋雲跟前的那種唯唯諾諾裝,“嗯……這血靈爪上所帶的血毒果然有些門道,若不是這小子打小就開始練我‘古之一脈’的獨門秘技‘亂獸強身訣’,恐怕今後治好了也是廢人一個。”“也罷,若你不受傷,又怎能體現出老子的英名神武呢?”嘴角掛起一抹分外風騷的笑意,慕超在檢查完了封釋雲的傷口後,便即從懷裡掏出一個十分普通白色小瓷瓶,遂即擰開塞子,將其中的白色粉末沿著封釋雲背上那三道泛著幽光的傷口均勻的給抹了一遍,而後便見那傷口處的幽綠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吸住了,頃刻之間便已化作幾滴綠色液體,並隨著封釋雲的肌膚滑落下去,而那三道原本還泛著幽光的傷口此時也已由綠轉紅,逐漸恢複肉色,就連從傷口出溢出的血液,也已恢複了正常。“嘿嘿!若是其他人碰著這事,隻怕都不好辦,可誰讓我們‘古之一脈’從小就與異獸打交道呢?”臉上浮起一抹得色,慕超在做完這一切後,這才將目光再次投向昏迷中的封釋雲,遂即長歎一氣,這才將其如拎小雞般扔到肩上,挺拔的身形倏然一晃,隻在此地留下兩道深深的腳印。………………“啟稟師尊!徒兒無能,竟讓那小子逃脫了。”滅靈魔沼內,小島山莊裡,一臉狼狽且身上的藍裙已是衣不蔽體的七姑娘黯然跪伏於大殿之上,朝著座首的中年女子講述著她在追擊封釋雲時所遭受的各種情況,而她身邊,那名曾與她一起追擊可途中卻又發生分歧的護殿神兵雖也是一臉疲憊黯然,然而比起她來卻是要好上許多。“卑職懇請掌教勿要責罰七姑娘,此次失利卑職也有過失,但無奈那小子實在太過狡猾,居然借著爠犀之利,逃脫我二人追擊……”追擊封釋雲之時,這護殿神兵一心隻想著神殿利益,可事敗之後,卻又主動為那藍裙女子開脫起來,坐於首座上的中年女子本來還有些惱怒氣急,想要略微懲戒一下藍裙女子,可聽那護殿神兵這麼一說,心中反倒釋然。“那小子雖然殺害我徒兒,可徒兒與親兒子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眼下我兒欲要活捉那個小子,若是此子被殺那我兒在神殿的地位肯定不穩,甚至還有可能因此而遭受到神殿高層的責罰,唉……!”一念及此,中年女子不由暗歎一氣,美目流轉儘是幽然,說道:“也罷,那小子雖然殺了本宮徒兒,本應給本宮一個交代,可他又是你們神殿要緝拿之人,現而今那小子既然已出了我媚陰?門地盤,那本宮也就不再插手這件事,接下來如何,你們神殿就看著辦吧!”“師尊,大師姐可不能白死啊!”……“是啊!師尊,您一定要為大師姐報仇啊!”……中年女子話音剛落,大殿之上垂首而立的幾個鶯鶯燕燕便即站了出來,鏗然跪地朝著中年女子求到,而位於藍裙女子旁邊那名護殿神兵臉上卻於此時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因為對他而言,誰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神殿要的那個小子不死,才是首要,而至於如何找到那小子的行藏並將其‘捉拿歸案’,這就不是他眼下所要考慮的事了。“吾意已決!”聞言,中年女子卻是柳眉豎立,“如果你們誰想出沼去尋那小子,那便自逐師門吧!”撂下這句冷冰冰的話,中年女子連看都不看大殿上跪著諸徒一眼,冷哼一聲甩袖便沒入了屏風後,隻留下一殿的鶯鶯燕燕簾掛銀珠,銀牙崩碎,無時無刻不在詛咒著那個害死她們師姐的歹人。………………一間敞亮而又精致的廂房中,躺在床榻上的封釋雲一臉恬然,此時的他正做著一個夢,在這個夢裡有著青山流水,白雲和風,良田幾畝,陋舍一棟,身材高大麵帶微笑的阿爹牽著一頭壯實的水牛行走於水田中,身材婀娜滿臉幸福的阿媽手持綾梭靈巧地穿連於經布中,滿頭白發滿臉皺紋的七爺爺仍是那副怡然自得的從容,原上跑馬,水中遊龍,撇下幾支翠竹練武功,趙遙、巨木、陳到、毛廁、殘偷……一一前來相逢。如此美妙的場景,封釋雲沉浸其中,然而不知何時,本來還青青的山變成了骨山,本應是清清的河變成了血河,白雲成了烏雲,和風化為厲風,一個個熟悉而又親切的人漸行漸遠,直至完全消失在封釋雲的視線中,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啊!……”躺在榻上的封釋雲驟然翻被而起,灑下一床汗烙。“哎!原來是做了一個噩夢。”蹦出一句囈言,封釋雲這才回過神來,打量起自己眼下所處的環境。“咦!?我最後……最後不是暈倒在了鬼哭嶺中麼?為何又會出現在此處?那又是何人救了我?”一連串的疑問,令得封釋雲那剛剛清醒的頭腦有些犯暈,而當他想要起床一探究竟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已成了一支被人剝了皮的烤番薯,真正的黃肉紅心,而且在胸腹處還被纏上了一圈類似肚兜的白巾。“媽的!難道我現在是在血刀門?而且還被那裡麵的某某趁我昏睡之時強占了我的圈體?”念及此處,封釋雲心中不禁大驚,於是連忙向某殘求救到,畢竟在他昏迷之時,某殘肯定不會昏迷,然而在求救無果後,他才發現,自己一身早已是清潔溜溜,沒了銅符,他又哪來的某殘呢?“完了,身在虎穴,而我身上又沒有一件可以用來防身的兵器,如果他們真要強行對我采取非常規措施,那該如何是好啊?”滿臉頹然地歎了一聲,封釋雲最終隻能無奈地躺回到榻上,心裡卻在不停地祈禱著,“但願他們知道我煉兵師的身份後,能夠稍微客氣一點,不要那麼粗獷豪放……”篤篤!……忽然,門外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叩門聲。“是誰!?”——驀然應聲,封釋雲卻是龜縮於榻上,心中暗暗警惕。“是我啊!風少。門外應聲之人是如此熟悉,在聽到這聲音的一刹那,封釋雲差點沒喜極而泣,“原來我是被慕超所救,看來關鍵時刻,還是得靠兄弟啊!”心中略一唏噓,封釋雲卻也知道現在並非兒女情長之時,於是便即出聲喊到:“嗬嗬,原來是阿超呀!快進來、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