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景象……好不壯觀!”沒有心思駐足,但卻並不妨礙封釋雲對四周的觀察,隻見小溪上下遊的樹林上空,此時均是翻騰起來滾滾塵埃,當然,由於封釋雲是南地人的緣故,所以他並未見識過西方禁焱戈壁中的沙塵暴以及北方冰霜雪原上的雪暴的厲害,可即便他曾見識過,也不敢說那兩種自然想象就比眼前這一幕更加厲害。“麻辣隔壁的,這群異獸的內部關係也太和諧了點吧!不就是打了個小的麼,結果卻來了一群老的。”形勢越是緊急,封釋雲越發不敢停下腳步,不僅不能停,反倒以遠超先前的速度發足狂奔,這種情況下,即便他麻溜點竄上哪棵大樹,也保不準會被這群發狂的異獸給撞成一蓬木屑。願望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峽穀兩壁之間最窄處也有十來裡的距離,越過中間那條小溪也還有著一半路程,本來以封釋雲的腳力也的確可以趕在這群爠犀將他合圍之前到達對麵,然而讓封釋雲意想不到的是,由於這兩大群體重均在幾千斤上下的爠犀卯力狂奔時所形成的巨大壓力,竟讓封釋雲腳下這塊地皮產生了劇烈的震動感,而正因為這股突如其來的震動感,竟使得封釋雲在落腳發力之際無法很好地保持身體平衡,好幾次都是踉踉蹌蹌打著趔趄才勉強穩住身形。“不能如此下去,不然我今天非命喪此處不可!”心下大駭,封釋雲此時再也沉著不起來了,若是一群發瘋狂奔的野牛他倒還有辦法可以規避,可這群爠犀卻並不是牛,它們不喜歡吃草,喜歡吃的是肉。“徒兒勿急!你且看身旁左側那一坨東西乃何物?”某殘雖然從不靠譜,可每每在關鍵時刻,他那有些無厘頭的看法卻往往是封釋雲精神上的一大支柱,不及道上兩句感謝之詞,封釋雲便即依著某殘的話朝著左側望去,俗話說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封釋雲身旁之物不是其它,而是一大坨或許已經過了保質期,上麵還貼著許多蚊蠅的爠犀的排泄物。“師父,此乃何意?”——眼看著樹林上方一片塵煙越來越近,封釋雲也顧不得什麼我對您充滿敬意的禮節,疾聲問到。“哦,想必徒兒你應該知道解鈴還許係鈴人,噢!不,那怎麼說來著……”光影這頭尚在不疾不徐地引經據典想要讓自己在封釋雲心中的形象顯得愈發高大威猛霸氣無邊,而封釋雲那邊卻是毫不猶豫地一頭紮進了那坨足以將他淹沒的糞便中,如此果斷決絕實在是讓光影感到汗顏。“徒兒你……”轟隆隆!……狂躁的轟鳴聲一時間壓製住了任何人的萬語千言,而當封釋雲剛剛沒入那坨糞便不久,一東一西兩大群估摸著不下百隻的爠犀此刻已然彙聚在了一起,卻是奇跡般的沒有衝撞在一起,紛紛緩下步伐在這一區域遊弋起來。“怪不得爠犀雖多,可那爠犀之骨的價格仍是居高不下,原來是‘人家’內部有著共同防禦體係啊!”強忍著刺鼻的獨特的非常有韻味的糞臭,封釋雲露著一雙尚未被屎蒙蔽的雙眼,心有忐忑地打量起這群爠犀來。爠犀之骨乃是檢測兵武氣血強度的最佳器具,而一頭健全的爠犀一身上下少說也有數百根骨頭,如果爠犀能夠被輕易殺死,那麼爠犀之骨的存世數量也就不會少得可憐,既然少得可憐,那眼前這一幕就剛好為封釋雲解釋了它為何會少得可憐。“師父,您這一招可真好使,這些大家夥竟然連看‘我’一眼的心思都沒有。”雖然不知這群爠犀何時才會離開,可封釋雲此時卻已安下心來,他本來還有點擔心有哪隻不開心的爠犀一時興起或是鹹的蛋疼想要戲弄一下這坨糞便,可這些大家夥也不知是有潔癖還是足癬什麼的,看著這坨糞便都繞得遠遠的,所以他才會如此讚上光影一言。“那是,你師父我是何許人也,想當年……”隻要有人稍稍一捧,光影便會情不自禁地想起當年,殊不知男人隻要一想當年就表示徹底軟了,而他不但不是男人,更何況腦子裡還沒多少當年可想。“師父之智,徒兒欽佩至極,徒兒此時仿佛依稀看見,師父您當年糞不固身的樣子……”“你、你個不孝孽徒……”封釋雲之所以會拍某殘的馬屁,其最大的目的便是為了掩飾他今天憤不顧身投身環保事業中的尷尬之情,在某殘飄飄然之際猛然抽刀給他來個冷劈,這樣便能最大限度的減少某殘將來以此事為由打擊自己的幾率。當然,這隻是師徒二人在頻臨險境時互相寬慰對方的方法之一,而那群遊來蕩去的爠犀也在師徒二人這一來一去的詆毀拆台中,漸漸離散遠去。“筍筍的,終於可以離開這坨屎地了。”長出一氣,封釋雲便如那顆藏在糞裡未被消化正好遇到溫度濕度各種環境因素適宜的草種,突地一下從糞便中冒了出來。“也不知追擊我的那群人是不是正好遇到了這群狂暴的爠犀,若是遇到了那就再好不過了。”心中如此念到,封釋雲卻不得不冒著風險返回溪邊去清洗一番,先不說誰黏上這一身大便舒不舒服的問題,畢竟以他這身妝容,著實有些不堪入目,若是就此貿貿然爬上棧道,隻怕那些人看見自己也會遠遠繞開,更有甚者會把他當成是一個妖怪,幾欲斬之而後快。嘩啦啦!……小溪水雖淺少,但因為正值深秋之際,倒也顯得格外清澈,封釋雲合身鑽入水中隻留下半個腦袋在外,倒也不敢弄出多大動靜,畢竟這小溪兩旁時常都有爠犀前來飲水,若是被發現,又少不得一通狂跑。冰涼的溪水穿過衣袍,帶走穢·物無數,西邊的日輪仿佛也在受到這條冰涼溪水的誘惑,有些心不在焉的懸掛在半空之中,書寫著它最後的潦草。“看樣子,今天日落之前,我是到不了對麵的棧道了。”微微暗歎一聲,封釋雲感覺身上的穢·物已被溪水除儘,便想著起身尋個安穩之地暫住一晚,可他的脖子才將將露出水麵,他卻又立馬深吸一口氣潛入了水中,隻留下那一綹如藻般的青絲飄蕩在水麵,令人難以察明。“七姑娘,依在下之見,咱們還是找一個較為隱蔽的地方歇上一晚,再去追擊那小子吧?”水影上,溪流邊,一行穿著花花綠綠的人順流而下,而一道男聲突然透過水麵,傳入了隱於溪中的封釋雲的耳裡,倒是比那被流動溪水模糊過的人影顯得清晰。“哼!師尊有令,讓我等務必找到那人,難道神兵大人您有異議?”男聲過後,又是一道充滿了怨恨不甘的女音,當然,這女子是何方神聖封釋雲早已心知肚明,而他更感興趣的,則是那名被她稱為‘神兵’的男子。咕嚕嚕!……“神殿之人為何會參與進來,看那樣子好像是專門為我而來,可我並不記得有曾經得罪過神殿的事啊!”往昔之事在腦中一一閃過,似乎是因溪水之涼的緣故,封釋雲的思緒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清晰,然而當他思來想去,卻發現除了在五銘國校場之上與那神殿之人有過一次接觸外,便在想不起其它事情,可有一點他卻記得非常清楚,那便是在他再次回到竹花村麵見族中那位真正掌控著風氏一族命脈的老祖時所交代與他的事——小心神殿!“七姑娘,此地可不是什麼朝聖旺安之地啊!剛才您也看到了,那些爠犀根本就是一群恨不得把肌肉長在腦子裡的蠻獸,我等若是不儘早尋個安全的落腳之處,恐怕性命不保啊!若我等死了,那還有誰去替掌教完成任務呢?”白衣男子仍是不依不撓地勸說著那名一意孤行的藍裙女子,一行人卻好像是和潛在水裡的封釋雲故意過不去似的,就在小溪邊上走走停停,好半天也拿不出個主意,這可苦了封釋雲,他雖生於南地,倒也擅長鳧水渡河,可他畢竟不是魚,一口氣憋到現在少說也有半柱香的時間了,可人家就是不走,難不成他露頭出去換氣?可不換氣又不行,難道將自己給憋死在水裡?咕嚕嚕!……仰麵偷偷將嘴升出水麵,輕輕吸了一口,封釋雲不敢貪多,便即潛回水中,然後便聽到那藍裙女子譏諷說道:“神兵大人莫不是害怕了,若是害怕了此時便可回去,您放心,妾身會將此事緣由向師尊稟明,她老人家定然不會怪罪你們的。”女子的話帶著明顯的挖苦之意,而那白衣男子再聽了這話後,當即就不樂意了,冷哼著說到:“七姑娘就以為我等願意麼?要不是神殿高層指名道姓要我等尋到此人,誰願意到這鬼地方拿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