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銘城中央,那座雄壯巍峨的六角塔樓底部,一間陰森潮濕的狹小囚室內,頂上那扇僅有人頭大小的亮瓦瀉下了一縷蘊含著強烈自由氣息的光明,落在囚室中央那個屈跪於兩道滲人黑影前的壯碩身軀上,卻猶如一根被燒得滾燙發紅的烙鐵,刺得那壯碩身軀瑟瑟不已。“滿伯,那小子還好吧?”林籟泉韻般的詢問聲自黑暗中突然響起,就像一隙玩耍的柔和清風不小心鑽進了這陰森囚室裡,使得瓦下那縷光明不禁多了幾分繚繞之意。“是的,少爺!那小子命也真大,我們趕去時,李清墨居然還沒能殺掉他。”清風拂過,黑暗中卻是突兀地出現了一道沙啞陰冷的應答聲,就如同隱藏在這未知黑暗中那各種各樣怪異恐怖的刑具,讓人想想便覺不寒而栗。“那李清墨是什麼意思?”清風再度吹起,柔和的風語聲中卻能讓人感覺到那一抹即化狂風的怒意。“李清墨在得知那小子乃我神殿所重之人後,便罷手了,隻是……”麵對那抹即化狂風的怒意,森森陰暗不禁顯得有些猶豫,不過在遲疑片刻後,卻又道:“他希望神殿能夠支持他接任竹門掌門,以作為交換他不再追究此事的條件。”“嗬嗬,可以嘛!”風就和空氣一樣,無處不在,無論是白天還是陰森黑夜,所以它很快便和黑夜達成了共識,道:“畢竟人家死了兒子,一個三流門派的掌門之位去換他兒子一條性命,倒也劃算。”“信者大人,小的知錯了,饒命啊……”沒有了空氣,人就會死,沒有了風,也不是多大個事,可風畢竟是由空氣生成的,所以沒有人能拒絕風,不管它是清風還是暴風,隻因懂了這風中所帶來的訊息,所以那壯碩身影才會在此時,想要得到這縷即化狂風的清風的寬恕,未免自己被摧成一株無葉的殘樹。“少爺,這小子該如何處理?”囚室裡,風無語,使得這陰森黑暗更加令人可懼。“劉小牛,抬起頭來……”壯碩身影應聲緩緩抬頭,而他頭上那縷蘊含著強烈自由氣息的光明,卻於此時,竟是不可思議地發生了些許偏移。棗花錦靴緩緩落入那一縷光明中,驟然輝映出了幾許耀人的神聖氣息,使得這狹小囚室中的陰森黑暗頓時被擠到囚室的各個角落,讓壯碩身影那顆緊張驚懼的心頓時變得平和安寧。“信者大人,小的知錯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過小的吧……”壯碩身影匍匐在地,想要擁著那雙散發著耀人神聖氣息的錦靴,可一道比那錦靴所帶神聖氣息更為聖潔的告解聲,卻於此時,突兀地在他耳邊響起……“偉大的兵神是仁慈的、無私的、至高無上的!他從來都不會摒棄任何一個由他創造撫育且即便是和他有著不同理念的子民的無禮和褻瀆,他那無儘神輝就如同黑暗之中的一縷和煦晨光,引領著那些迷惘墜入深淵並被魔鬼誘惑控製的子民們重返正途……”“不,不要……啊!”壯碩身影失聲痛苦地抱著頭顱,恍惚間,他隻覺得在這片陰森漆黑的囚室裡,突然降下了無數亮眼的星點,星點中,一隻紋滿了奇異但卻顯得格外聖潔符文的大手正緩緩向他伸來,而在大手儘頭,那一片仍在播落著無儘星輝的茫茫虛空中,一雙巨大且不帶任何感情的金眸此時正冷冷地注視著他,注視著他的渺小,他的無奈以及他以往犯下的種種罪過……“少爺,不殺他嗎?”……“滿伯,您覺得傻子和死,那一個更能讓我心情愉悅?”……“隻要您高興,一切如您所願,少爺。”……“哈哈!滿伯,咱們走吧……”囚室之門驟然敞開,灑下一地光明,與那照耀在某個壯碩身影上的光明彙在一起,滌蕩著黑暗留下的餘悸。………………“師父,這銅符究竟是什麼寶貝,乾啥用的?”“不知道!等你湊齊把另外幾塊湊齊了,為師就能告訴你了。”……“師父,跟在你身邊的那團光影也是魂靈嗎?”“不知道,反正我一醒來它就跟著,你就當它是條狗吧!”……“師父,那您能告訴徒兒,那幾塊銅符在什麼地方嗎?”“唔……不知道!離得太遠,為師也沒法感應到它們,如果你能四處走走,幸許……”……“不知道,除了不知道,您老還知道點什麼?”車水馬龍熱鬨非凡的官道上,突然暴起一道歇斯底裡的怒喝,從旁行人紛紛側目閃讓,頓時便讓那道發出怒喝的消瘦身影顯得愈發孤獨寂寞難過。“嘿嘿,好徒兒,彆發火嘛!你要理解為師嘛,為師隻是一縷殘魂,一縷殘魂你懂麼?”聽著這近乎無恥無賴外加無腦的泰然辯解聲,封釋雲大感頭痛不已,從山裡到小村再到現在,一路走來,他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知道’,而後跟著便是那一大堆圍繞著這三個字所作出的令人幾欲暴走的辯理論道。“前麵就到王城了,我還是低調一點的好。”感受著周遭那一道道抒寫著‘此人腦中有包’的異樣神情,封釋雲不禁將心中那股莫名的鬱氣給壓了下去,腳下的官道平整寬闊,即使是四乘並行,也不顯擁擠,封釋雲低垂著頭默默前行,他萬萬沒想到,穿過那片延綿山林,竟然就是王城之地。“我這樣的人,來王城乾啥呢?從軍?不行!做工?似乎也沒啥手藝,要是去酒樓當個小廝,哎!可惜我這雙眼睛……”望著目光儘頭那座肯定比五銘城大也肯定比五銘城高隻是現在卻因為距離的緣故而顯得有些渺小的城池,封釋雲心裡卻泛起了嘀咕。“徒兒,想不通就彆想,不想去就彆去,為師以為,還是先找到其它幾塊銅符才是正題……”不羈的話語聲再度響起,一點也沒有人在屋簷下的自我深省。“師父,您老就彆添亂了,行不行!?”封釋雲在心裡叫苦到,隻要不是太過激動或者生氣,這種對話方式他倒也能夠堅持下去。“話說,王城最近在舉辦一個啥啥群英會,你們知道嗎?”……“知道,據說此次大會是由大王親自頒榜揭幕的,說是要選出一些傑出人才,以為國家所用。”……官道上,幾個衣著鮮亮的路人甲乙丙丁左盼右顧地聚集在鋪滿了蔭涼的大路旁,那唯恐天下不知的‘竊竊’私議聲,令得封釋雲那張隻差沒寫上‘我是孝子’的苦逼秀臉上不禁多了幾許若有似無的笑意。“哼!又是這一套,想讓人賣命也不知道搞點新鮮把戲。”想著不久以前陳叔對他的悉心叮囑,封釋雲心裡便對那些滿口國家大義天地君親可自己卻又怕死怕得要命的豪門貴族提不起丁點興趣。“聽說此次群英會不但要選出那些能夠成為兵武的傑出青年,而且還有機會成為煉兵士呢!”路人甲繼續竊竊道。“煉兵士!?”但聞此言,封釋雲雙眼不由一亮,遂即便朝那幾個衣著光鮮的路人甲乙丙丁貼了過去。“煉兵士?那有兵武厲害麼?”路人乙竊竊詢問到,可他的話卻立馬招來了另外幾位同行的組團鄙夷,“切!你連煉兵士都不知道,我們對你這些年來曾經四處遊曆的說法表示極度懷疑。”“知道大王家族是靠啥發的家麼?”組團鄙夷結束後,路人甲接著又道,隻是這回他卻是真地就將話音壓到了最小,令得封釋雲不得不靠的更近,最後乾脆就加入了這個臨時會議,以便獲取更多可用信息。“不知道。”……眾人齊齊搖頭,對於此等‘隱秘’,當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即便真的知道,那也要說不知道,這樣在被人追查起來時,也可以推得一乾二淨,這才是在江湖中生存的王道。“嘿嘿!大王的家族,以前就是靠煉製符兵起的家,據傳在咱們東凰帝國,還就屬大王家族煉製的符兵最好。”路人甲說罷得意地看著眾人,就連這臨時會議中缺席了一人,也沒能及時注意到。“煉兵士……成為煉兵士……”腦海裡不斷回蕩著這個聽上極具誘惑力的字眼,封釋雲默默退至人圈外,順著人潮湧動情不自禁地朝著官道儘頭那座霸氣微露的城池走去。“徒兒,為師想起來了,那個啥啥會你必須去參加!”——腦中‘嗡’地傳來一道炸喝,封釋雲心裡卻是猛地一驚,旋即便醒過神來暗道:“師父,您想起了什麼?為什麼我必須去參加那個群英會?”“你傻啊!為師不是說你以擁有了神念麼?擁有了神念就能成為煉兵士,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快去吧!為了將來,為了為師的其它幾縷魂魄……”“您為何不早說……”“呃,這個……”===================謝謝讀者‘那麼一天’的打賞!